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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成长的过程,也是他逐渐远离父母、寻求自我的过程。当孩子用叛逆来向父母宣战,我们若始终抓着他不放,必然酿成悲剧。
央企工程师,不抽烟不喝酒不好大牌穿戴,最大的爱好是洗桑拿。在二线城市,公婆帮我们买的婚房,娘家陪嫁了30万的车子。月子里,爸妈还在上班,提前内退的婆婆过来照顾我,以及将来帮我们带孩子。婆婆退休前,是国企会计,也是她那个年纪里,为数不多的正宗本科生。所以,婆婆不管是在照顾我,还是育儿方面,都很讲究,万事不必我操心。而且,婆婆是那种精力极其旺盛、学习能力也很强的人。不仅照顾我们一家三口,还自学育儿专业知识,孩子听什么音乐,怎样开发语言功能,发烧拉肚子怎样推拿,她乐此不疲地学习实践,同时还指导我和范冬。我那时真的很佩服婆婆,时常跟范冬感慨:“难怪你这么优秀,原本不是靠拼爹,而是拼妈呀。”但后来我慢慢发现,婆婆的到来让我很开心,但范冬却越来越沉闷。每天上班穿什么,吃饭有没有吃足够的蔬菜,如果晚上需要在书房加班,过了十点半,婆婆就会无数次敲门,让他休息。有一次,他进家门后,没有洗手就直接把秋秋抱在怀里。说他不讲卫生,说他8岁那年就因为不讲卫生,樱桃不洗就吃,结果差点没被痢疾要了小命,又由此扒出他大大前天晚上,没有洗脚就睡觉了……那场景,落在我眼里,倒觉得温馨,将近30岁的人了,还被妈妈像小朋友一样训斥,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我轻轻推了他一下,他顿时火冒三丈:“要看自己看,别动我。”上一次,是因为他最后起床但不叠被子,我说了他一句,他非常生气:“叠被子有那么重要吗?催什么催?”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完美的人,我不想为这么点小事闹矛盾。记得有一次,婆婆跟我说范冬的衬衫不是黑的就是灰的,明明那么年轻,却穿得老气横秋。但到了商场,我让他试白的,他说不喜欢,让他试卡其色,他说难看。结果,他挑了一个新郎粉进了试衣间,出来后用挑衅的语气跟我说:“是不是把我穿成马戏团的猴子,你才觉得适合?”范冬回来后,见我没跟婆婆告状,于是,晚上主动跟我道了歉。可我慢慢发现,就是在一些小事上,范冬常常犯轴、抽疯。他把车门猛地一摔,说了一句:“为什么要点西兰花?”“知不知道我最讨厌西兰花,我警告你,以后再在咱家看见西兰花,就离婚吧。”我俩都是独生子女,所以,很希望秋秋能有一个弟弟或妹妹。结果有一个周末,我们带着秋秋去爷爷奶奶家吃饭(秋秋上小学后,奶奶就回了自己家)。吃饭时,婆婆跟我们提议:“生个二胎吧,趁我身体还好,还能帮你们带……”结果,当天回家后,范冬单方面向我宣布:“我不想要二胎了。”我说他:“就算你真的不想要孩子,也没必要这么极端吧。”我在后来才知道,他把这辈子所有的顺从,都留给了强势的母亲。继中断二胎计划不久,范冬开始谋划着跟朋友一起创业。结果,烧烤店钱没赚到,却成了他和各种同学、朋友厮混的地方。从前根本不热衷于交际的一个人,跟小学、初中、高中同学都恢复了联系,几乎天天有应酬,把自己的烧烤店活活开成了招待所。待公婆走后,他质问我:“你告的状?有什么不满你跟我说啊,为啥要告状?巨婴吗?”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名校毕业,工作体面,工资全部上交,哪里配不上你?你凭什么跟我离婚?”我很平静地跟他说:“抛开这些外在条件,你情绪不稳,而且现在事事不走寻常路,打牌喝酒,结交各种不靠谱的朋友,这样的日子,我不想过了。”刚开始,范冬还各种辩解申诉,强硬地表示“不过就不过”。但第二天早上,把秋秋送到学校后,他跟我道了歉,各种忏悔,表示自己一定会改,还说自己也觉得最近很不像样子,就像中了邪一样。那天我们大吵了一架,当天晚上他跟我做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深聊。全程都是他一个人在讲,讲他自有记忆以来,到大学毕业为止,母亲在教育上的一言堂。从小到大,吃什么东西,穿什么衣服,交什么朋友,考到什么名次,包括后来上什么大学,选什么专业,都要听妈妈的。小学五年级后,妈妈找了方法,他反抗不听话,妈妈就绝食。初中有一次,他给班级里一个女孩写纸条,朦胧地开始早恋。她去了河边,喝了农药,还好发现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比起失去母亲的恐惧,他觉得自己那些想要自我作主的想法,不值一提。所以,从小到大,他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懂事乖巧。用他妈妈的话说:“别人家的孩子都有叛逆期,我们家范冬就从来没叛逆过。”而事实上,叛逆只会迟到,也可以被压抑,但从来不会缺席。尤其是婆婆在家里帮忙带秋秋的那几年,他每天内心都活得极为愤怒。婆婆每次在餐桌上提醒他吃菜,挑剔他穿什么衣服等等言行,让他又回到了时时处处被打压监管的青春期。但,当年妈妈自杀被抢救的情景太刺激了,太恐惧了,成年的他依然不敢忤逆妈妈。虽然每次事后他会后悔并道歉,但,事情一发生,他情绪便不可控。范冬毕竟是985毕业的高材生,他为此是去找过心理医生的。“人在少年该独立的时候,被强烈打压后,那份抑制到骨子里的没有释放的天性,像休眠火山一样,在未来某一阶段会喷发。
而这种力量的积蓄,会比少年时更凶猛更失控,严重影响家庭生活以及亲密关系。”
后来,医生开始对他进行心理疏导,并让他按照自己的方法去处理生活的细节时,他遇到了困难。我突然联想到前一段时间,某圈的吴某凡、李某迪、李某峰。他跟我说:“我想到了李某峰、吴某凡,不是我开脱,可能,我们的背后,都站着一个说一不二的母亲吧。”对于这样的感慨,我想不出拿什么语言去附和,或者是安慰。“我知道我们的婚姻完了,你也不会把秋秋交给我抚养,我可能也没能力把她教育好。但,作为一个失败者,一个有缺陷的人,我想恳求你一件事,不要做一个强势的妈妈,我不希望将来秋秋变得像我一样。”夫妻一场,我希望他发现病源体后,可以与妈妈一起接受疗愈,走向康复。现在的我,一听有人说“我们家孩子特别懂事,从来没让我操过心”就特别警惕。也需要做好一种心理建设:教育不是控制,而是支持理解和陪伴。“风可以轻易地吹起一张纸,却无法吹走蝴蝶,因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顺从。”所以,希望我的秋秋拥有一个如约而至的“青春叛逆期”,获得一个自己说了算的人生。作者:刘小念,一个写故事的手艺人,也是一个二胎妈妈,专写婚姻内外那些事儿,来源:写故事的刘小念(ID:xgsdlxn),回复“目录”,可阅读她写的所有故事。原标题《口述 | 我在餐厅点了盘西兰花,老公和我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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