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震，第四大城市被重创

————进入正文的分割线————

断壁残垣

摩洛哥第四大城市马拉喀什位于震中附近，这座被当地原住民柏柏尔人称为“真主的土地”的城市似乎失去了眷顾，市中心大片区域成了瓦砾堆。

尤其是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马拉喀什老城区，情况不容乐观。始建于12世纪的红色城墙多处倒塌，老城区中心杰马夫纳广场同样建于12世纪的库图比亚清真寺宣礼塔顶端已经出现裂痕，而不远处哈尔布什清真寺的宣礼塔已倒塌，只剩下摇摇欲坠的断壁残垣。

老城区中最古老的犹太区受灾最为严重，由于担心余震，许多居民和游客被迫风餐露宿，裹着毯子在外过夜。

除马拉喀什老城区外，矗立于阿特拉斯山脉中的另一处世界文化遗产——建于12世纪的廷梅尔清真寺遭到严重破坏，多处拱门坍塌，宣礼塔只剩下半边，整座清真寺几乎已看不出原来的样貌。

而这些只是此次摩洛哥地震灾区的缩影。在震中的山区，受灾情况最为严重，在地震发生后，大范围的停水停电以及通讯中断持续了两天甚至三天，不少村庄和小镇满目疮痍，几乎就要从地图上消失了。

像阿兹古尔（Azgour）这种马拉喀什以南阿特拉斯山脉两条山脊之间的村庄里，房屋通常是用泥砖建造的，使用这种传统的建筑方法建造的房屋，不少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就算没有使用泥砖建造，灾区的房屋所用的建材仍然是木材、轻质砖这类同样不抗震的材料。

居民们在建造它们的时候没有任何建筑师的设计协助，而且通常还会尽可能地进行扩建。这些地区由于已有数十年未发生地震，因而根本没人会去考虑房屋的抗震要求。

正因如此，阿特拉斯山区的村镇建筑极易受到地震和暴雨的影响。9月8日的强烈地震将阿兹古尔一半的房屋夷为废墟，其余房屋则已无法居住。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材料强度不足，此类建筑在倒塌后，难以像钢筋与混凝土建筑那样在倒塌后形成“气穴”，为幸存者提供空气与活动空间，大多直接变成了瓦砾堆。这使得幸存者的生还机率大大降低。

门铃一遍又一遍地响，但房子却不见了。

地震外交？

一方有难，八方相助。地震发生后，多国表态愿为摩洛哥提供援助。

9月8日，英国和西班牙方面表示，已派出配备嗅探犬的搜救专家，法国与德国也表态称愿向摩洛哥提供帮助。

法国外交部长科隆纳8日承诺，已向在摩洛哥灾区开展救援工作的非政府组织提供500万欧元。法国总统马克龙也多次表示，愿意向摩洛哥提供援助。

最近才和摩洛哥实现外交关系正常化的以色列也表示，“以色列人民站在他们的摩洛哥朋友一边。” 

至于阿拉伯国家，卡塔尔方面9日表示，其搜救队已启程前往摩洛哥。摩洛哥的邻国阿尔及利亚在8日表示，向“兄弟般的摩洛哥人民”致以最深切的哀悼，并开放其领空，供往返摩洛哥的人道主义和医疗航班使用。

9日，阿尔及利亚外交部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如果摩洛哥王国接受，阿尔及利亚将提供一项紧急援助计划。援助将包括向摩洛哥派遣一支由80名专家组成的民防干预小组，以及一支专门从事废墟下搜索的技术小组和一支医疗队。”

值得注意的是，在上述表态向摩洛哥伸出援手的国家中，有不少国家与摩洛哥的双边关系欠佳，甚至还有断交的。

比如阿尔及利亚与摩洛哥数十年来因西撒哈拉问题一直关系不佳，摩洛哥主张西撒哈拉全境为其领土，阿尔及利亚则支持西撒哈拉人民解放阵线（波利萨里奥阵线），而这是一个致力于争取西撒哈拉完全独立的政治军事组织。正因如此，阿尔及利亚与摩洛哥两国间的陆地边界自1994年以来便处于关闭状态。

2021年，阿尔及利亚指责摩洛哥对其使用间谍软件、支持分离主义团体，并未能履行双边承诺，包括在西撒哈拉争议领土问题上的双边承诺，摩洛哥则否认这些指控，称阿尔及利亚的举动“荒谬”。事后，阿尔及利亚宣布与摩洛哥断交，并对其关闭领空。

至于法国，作为摩洛哥的前宗主国，其与摩洛哥近年来的关系也较为冷淡。摩洛哥方面认为法国对于摩洛哥对西撒哈拉主权主张的支持缺乏力度，并曾指责马克龙“痴迷于”改善法国与阿尔及利亚的关系，而非与摩洛哥维持良好关系。

2021年，法国表示将对发放给摩洛哥、阿尔及利亚和突尼斯三国公民的签证作出限制，除非三国同意将各自前往法国的移民接回去。这被三国视为法国的故意羞辱。同年，法国还指责摩洛哥试图通过手机监视马克龙，但摩洛哥国王穆罕默德六世断然否认了这一指控。

2023年2月，摩洛哥指责法国支持欧洲议会投票谴责摩洛哥新闻自由受到威胁，两国关系进一步恶化，互相召回大使。

3月，马克龙宣称自己与穆罕默德六世关系“友好”，摩洛哥却打脸回应称，“两国政府或（摩洛哥）王宫和爱丽舍宫之间的关系既不友好，也不怎么好。”

这些双边关系不佳的国家都试图通过“地震外交”来融冰破局。

就在今年2月6日，土耳其南部接连发生7.8级和7.6级大地震。与土耳其有历史旧账和爱琴海油气勘探“新仇”的希腊不计前嫌，大力援助土耳其。

希腊总理米佐塔基斯6日当天就致电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表示愿意提供帮助，来自希腊的救援队、药品和救援设备等物资也第一时间抵达土耳其。12日，希腊外长登迪亚斯访问土耳其地震灾区，带来慰问的同时，也希望借此修复两国关系。

土耳其外长恰武什奥卢也及时反馈说：“两国关系不应等到另一场地震发生时再来改善和修复。”

遥控救灾？

然而，眼下的摩洛哥却似乎并无开展“地震外交”的意愿。9月9日，地震发生近24小时后，摩洛哥政府才决定只接受四个国家——英国、西班牙、卡塔尔和阿联酋的援助。

来自法国尼斯、里昂和圣艾蒂安的志愿者原本计划9月9日飞往摩洛哥。法国一家救援慈善机构的负责人9日表示，摩洛哥当局阻止法国救援队进入该国。

无国界安全组织负责人阿诺·弗赖斯 (Arnaud Fraisse)则指出，救援人员原本希望在9日搭乘飞往摩洛哥的航班， “不幸的是，我们仍然没有得到摩洛哥政府的批准。”

就在摩洛哥政府谢绝多国援手的同时，摩洛哥国内批评政府救灾不力的声音渐起，其中，摩洛哥国王穆罕默德六世的一系列举动饱受非议。

9月8日的地震发生后，来自世界各地的声援信息和提供帮助的信息纷至沓来，而摩洛哥政府却保持沉默。截至8日晚间，只有摩洛哥内政部正式公布了第一批遇难者人数。

显然，每个人都在等待国王如闪电般归来，在摩洛哥的宪政体系下，穆罕默德六世仍对摩洛哥的政治拥有最终决定权。

直到震后18小时，穆罕默德六世才姗姗来迟，他从法国巴黎返回摩洛哥首都拉巴特召开部署救灾工作的会议。在镜头前，穆罕默德六世并未直接向民众发表公开讲话。

一国之君缘何长居海外？摩洛哥王室对外宣称，穆罕默德六世在巴黎定期治疗他的结节病（又称类肉瘤病），这是一种攻击心脏和其他器官的炎症性疾病。法国外长科隆纳证实，地震发生时，穆罕默德六世人在巴黎。

值得一提的是，穆罕默德六世在巴黎埃米尔-丹斯切尔大道（Avenue Émile-Deschanel）上拥有一座面积达1600平方米的都市宫殿，价值8000万欧元。2020年，穆罕默德六世还从沙特阿拉伯的一位王子手中购买了埃菲尔铁塔下的豪华房产。

穆罕默德六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摩洛哥以外的地方度过，如在巴黎或在他位于巴黎东北部贝茨（Betz）的城堡里，该城堡是他的父亲哈桑二世于1972年获得的。

也许住在豪宅里、享受法式风情有助于穆罕默德六世疗愈自己？

实际上，这已经是穆罕默德六世的“传统艺能”了，他不紧不慢地出现在灾区的事情并不罕见。

2004年，摩洛哥胡塞马发生6.4级地震，造成600多人死亡后。在震后4天，穆罕默德六世才出现在灾区的村庄里，他还在震区搭建了皇家帐篷，以便在需要帮助的民众附近过夜。

9月11日，震后的黄金72小时结束了，摩洛哥政府仍无主要成员前往灾区。由于山区道路交通中断，灾区民众被迫徒手挖掘废墟以寻找亲人。努力寻找住所和物资的幸存者不断批评政府反应缓慢。

在距离震中约20公里的豪兹省山区小镇塔拉特·尼亚库布 (Talat N'Yaaqoub），由于政府组织的救援力量难以满足救灾需求，当地民众对政府越来越感到失望。

与此同时，有成千上万的摩洛哥普通民众从全国各地赶来为地震幸存者提供援助。

“我们还没有帐篷，但我们真的需要一个，因为山上太冷了。” 现年24岁的哈亚特·艾特·卢辛 (Hayat ait Louchine)指着薄雾说道，“我们担心如果下雨会发生什么，但我们不知道该向谁要帐篷。”

卢辛说，虽然第一批军用直升机周末已经抵达塔拉特·尼亚库布，但直到9月11日道路开通后，急救人员才开始真正通过公路抵达。

“这个村庄已经存在一个世纪了。”在地震中失去母亲与女儿的努尔丁·艾特·布莱辛 (Nordeen ait Boulecine)说道，“目前，我想不出它将如何重建。”

END

扩展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