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峰脚下的蓝色操场

上午十点，高原的阳光照射在海拔4380米的白拉村幼儿园上。老师克珠次旦站在学校门口，迎接孩子们。

这里在一条省级公路的路边。幼儿园周围光秃秃的，没有什么树，唯有从学校门口呼啸而过的货车。孩子们戴着头盔、穿着反光背心，被爷爷奶奶们送到幼儿园门口。

他们的脸都红通通的，高原色彩。抬头看，远处，是这座星球最壮丽的雪山景观：

白拉村幼儿园位于西藏自治区日喀则市萨迦县的麻布加乡。要想从北京到这里，不太容易。得坐四个小时飞机到拉萨；在拉萨再坐四个小时车，到日喀则；再从日喀则沿着318国道，在车里颠簸4个小时。

白拉村是麻布加乡十几个村中的一个。人口四五百人，主要是藏族人。像内地很多农村一样，这里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去日喀则，去拉萨，秋收时才会回来。

现在，村子基本上只剩老人和小孩。

老师克珠次旦今年26岁，是拉萨贡嘎县人。他毕业于拉萨师范大学，通过事业单位考试，到白拉村幼儿园做老师。贡嘎离这400多公里，他平时在学校住，一个月回去一次。

这里离珠峰很近。站在幼儿园操场，一抬头就能看到珠峰。每到登山季，登山者和游客都会从世界各个角落汇聚到日喀则，一睹珠峰的壮丽。

但生活在这里，日子并不轻松。4380米的海拔，意味着缺氧，强烈的紫外线，从世界屋脊倾泄而下的山风，及远离尘嚣的孤寂。

扎根和奉献，是这些年轻老师的精神内核。幼儿园，教学楼、设施都是新的，但克珠次旦还是有烦恼：这里经常刮大风，教室楼外沙土飞扬；因为是水泥和砖做的硬地操场，园里只有两个老师，照顾不过来，他们不敢让孩子在室外玩很久，每天也就一个小时左右：

事情在2023年9月之后，有了变化。

今年8月，有基金会联系萨迦县的教育部门，问萨迦的乡村幼儿园，要建设操场吗。

这种话术乍一听，特别像诈骗电话。

上海第十批援藏萨迦小组小组组长、萨迦县委常务副书记、常务副县长沈佳梁从小在上海长大。他回忆有个老师，是从中部地区一个农村调过来的。老师有次说的话，他一直记得。

老师说，教你们这些上海小孩子真是轻松，我在农村给孩子讲过马路要看红绿灯，孩子没见过红绿灯什么样子，不理解：

到萨迦县挂职后，沈佳梁记忆又被唤醒了——这边乡下的孩子，真没见过红绿灯。

早些年，头几批援藏干部坐飞机从四川进藏时，手上都拎着一捆一捆的大葱——因为西藏没有蔬菜，大葱好保存。

尽管如今西藏物流方便了，沈佳梁们不用拎大葱上飞机了。但要让西藏的发展跟上内地，还有很多基础工作要做。

差距最大是基础教育。比如白拉村，2020年之前没有幼儿园。孩子要上幼儿园，得去十几公里外的乡幼儿园。孩子只能周一到周五住校，周末回家。

条件差些的家庭，会选择不让孩子上幼儿园，直接上小学。

当时整个萨迦县都是这样。九年义务教育都覆盖到了，但学龄前教育，因为一些偏远乡村没幼儿园，交通不方便，入园率并不高。

2019年，国家开始在西藏大力发展幼教事业。之后一两年时间里，萨迦县100多个行政村，都建了自己的公立幼儿园。

白拉村幼儿园在2020年开园。现有30个孩子，2名老师。这里有很好的教学楼和厨房。政府还花了几十万，给孩子们修了一个阳光棚。在寒冷的冬天，孩子可以在室内做早操。

但囿于建设成本，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来说，很多设施还是匮乏的。

老师克珠次旦说，室外操场是水泥地，孩子在水泥地玩，一摔倒就会擦破皮。所以一到户外活动，他最常喊的一句话是：

活动器材也不够。幼儿园只有一个滑滑梯。玩的最多的游戏，是老鹰捉小鸡。

萨迦县的乡村幼儿园，都有着相同的问题。不过要铺儿童操场，市场价得小10来万。对财政收入一年只有3000万的萨迦县来讲，太难了。

8月份接到基金会电话后，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萨迦县把白拉村幼儿园推荐过去。

一个月后，一辆黄色运输车开进了校园。一夜之间，一块500多平米的蓝色操场，在白拉村幼儿园诞生了。

新操场是由6032块拼接地板拼接而成。拼接板方方正正，镂空设计，磨砂质感，防滑干净，还不积水。

按规律组合的图案，还将各类运动功能分区。水泥地就此变成了小型“儿童乐园”。在操场上，孩子可以跑，可以跳，还多了包括小推车、跳马、彩虹伞在内的很多新玩具。

新操场还设置了迷宫、环保角等。老师可以在游戏中教孩子认识数字、颜色。克珠次旦还可以通过操场上的十字路口、交通标识等器材，教孩子们从没有见过的：

帮白拉村幼儿园修建蓝色操场的，是一个公益项目：

这是一个关注乡村儿童户外体育发展的公益项目。过去，很少有人会关注到这一需求。在大家印象里，山野田地不都是乡村孩子玩耍的场所吗。

现实并非如此。兴义民族师范学院副教授谭达顺，曾调查贵州六个地区农村800名儿童。他发现因为幼儿园硬件不足，没有专门的体育场地，60.99%的学生，每次参加体育活动投入时间是：

学者赵峰也在2022年调查了甘肃省陇西县一乡村幼儿园，他发现那里没有专业的体育场地，运动设备仅有小篮球和足球，而且基本是摆设。

像萨迦县白拉村一样，往往只剩下老人和小孩。父母外出打工之后，孩子在家里，没人陪伴，手机成了他们唯一的玩具。

虽然幼儿园这两年乡村入园率大幅提升，但很多乡村幼儿园操场都是水泥地，没有像样的教具和运动器材。老师也会对孩子户外活动进行限制，因为他们要考虑：

很多老师曾尝试过一些办法。

四川泸州白泥镇中心幼儿园园长冷玉带着老师，自制过好多户外玩具。比如收集奶粉桶，用铁丝给孩子们做成传统游戏滚铁环；收集布料，然后用棉花缝进细沙，做成沙包。

因为操场就是水泥地，冷玉一直想给孩子做个更好的操场。他们甚至考虑过凑钱来弄——虽然他们一个月的工资，其实也就几千块钱。

不仅是大山里的老师，城市里还有很多惦记着乡村儿童的人。比如KUMO KUMO芝士蛋糕创始人姜浩文，也是从农村走到上海的。

他从小喜欢踢球，初中的时候，学校让他帮着体育老师一起，培训市里临时组建的女足队。两个月后，这支女足去参加省里的比赛，输得很惨。

有场比赛比分是0-40，震惊全国。央视《足球之夜》栏目组来到当地，质问这名学生：

他于是把记者带去球队的训练场。场地一半是煤渣地，很多人光着脚踢球；还有一半，草到了腰间，足球踢进去，就滚不动了。

他们就在这种场地，踢了好多年球。

创业后，姜浩文也想为乡村儿童做点什么，于是加入了美团乡村儿童操场公益计划，这个计划由美团联合慈善组织等发起，带动公益商家和爱心网友一起，为乡村儿童捐建操场和游戏器材。

和白拉村幼儿园一样，今年9月，白泥镇中心幼儿园也有了新操场和配套的运动器材。

操场建成那天，孩子们脱了鞋子踩在操场上，用手小心触摸、跑跑跳跳。孩子们觉得操场太干净太漂亮了，得脱掉鞋子才能踩。

之所以会在操场上设置交通安全教育区，是因为前期走访，项目组发现一位园长在水泥地上刷油漆，画出斑马线。那位园长解释说，我们这没有红绿灯，孩子都没有交通安全意识。但她说，总有一天，孩子们会走入大城市：

去年，在毕节黔西中建苗族彝族乡中心幼儿园的操场，一个年轻人突然哭了起来。

她叫胡漪。有一天她收到平台推送，说自己捐赠的地板，放在了这个幼儿园。她自己来到这个操场，通过操场旁的立牌扫码，看到了自己名字。

她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能到自己参与捐赠的操场，和幼儿园的孩子一起玩耍。

这么透明、公开、可追踪，得益于美团自主研发的善款追踪系统。

每一座乡村儿童操场的每一块拼接地板，都有自己的编号。在善款追踪系统里，累计满20元，就可以为乡村儿童操场捐赠一块拼接地板。

每个操场旁，都设立了二维码标识牌。现场扫码，就能看到捐赠者的名字。

捐赠人也可以随时在美团后台查看公益档案，精准定位到自己捐赠的拼接地板，最终铺设在哪个幼儿园：

过去几年，慈善捐赠遇到最大的问题，就是信任。有了这套模式，让每一笔捐赠都清晰、可追溯，才能让大家愿意长期可持续地捐赠。

现在，消费者通过美团App下订单时，也可以选择带有“公益商家”标签的店，并在所选商家详情页，了解实时公益档案。

白先银从小在农村长大，家里三个孩子，他常常捡姐姐们穿小的衣服穿。那时候，他们的操场是草地改的，每年开学的第一件事，是拿着自己的锄头，跟同学们一起锄草。

长大后，他在江苏开了云厢小筑民宿酒店。作为商家，他最开始加入美团公益，是为了美团hos指数。但后来令他惊奇地是，美团居然直接显示了自己门店的捐款，用在了哪一个操场哪一块。

他开始想尽己之力，为孩子做点什么。他选择了捐赠模式，对自己订单进行设置，每笔交易捐赠几分钱，每捐满20元，就可以为操场捐一块拼接地板。

美团乡村儿童操场公益计划运转三年了。截至2023年10月底，在56.4万家公益商家、38.3万名爱心网友的共同捐赠下，已累计捐建1107座操场，覆盖了贵州、云南、西藏、青海等22个省区的636个乡镇：

操场落成一个月了，老师克珠次旦能明显感觉到孩子们身上的变化：

上午天气好的话，吃完早点，克珠次旦就会让孩子们出去操场玩。他们拿上自己最喜欢的玩具，球、跳马，能玩上一上午。

扎西宗乡完全小学附属幼儿园的孩子们在新操场上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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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个新操场，克珠次旦不再担心他们在游戏时受伤。

户外活动打开了一些内向孩子的心房。平时不爱说话的、有些孤僻的孩子，这一个月明显感觉他们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白拉村幼儿园的操场，是美团乡村儿童操场公益计划在西藏的第六座操场，也是计划的：

他们在西藏修的第一座操场——定日县扎西宗乡的完全小学幼儿园，孩子们的变化就更明显了。

那天下午五点半我到达这时，阳光依旧热烈，照在海拔4119米的蓝色操场上。一个穿着校服的小男孩正推着小车，沿着操场上的道路指示，转圈玩耍，脸颊晒得红扑扑的。

男孩叫西热多吉，今年6岁，在幼儿园上中班。此时他趁老师忙的时候，一个人在操场上玩耍起来。

西热多吉在玩耍

因为身体差，西热多吉以前很内向。刚上幼儿园的时候，他很长时间都是在教室里坐着，一动也不动，别人说话，也不搭理。

老师索朗卓玛一度很担心他。这种情况，在去年6月份后，开始有了变化。

通过美团乡村儿童操场公益计划，知道孩子们想要一个新操场后，西贝餐饮集团主动捐款，还带动到店的消费者一起参与捐赠。

新操场很快诞生了。以前，从世界屋脊倾泄而下的山风，夹杂着水泥地的沙土飞舞。西热多吉和其他孩子每天最多就半小时室外时间。

有了新操场后，幼儿园的户外时间延长到2个小时。老师会带着小朋友在操场上游戏，举办各种教学活动。

一年过去，西热多吉变得开朗了许多。他喜欢在操场上跑跳玩耍。他开始会笑了。

沈佳梁说，自己到西藏后发现，藏族群众不少都很内向。他觉得也许因为他们从小的成长环境，缺少释放天性的机会。他希望萨迦县的幼儿园，能充满色彩。

现在站在山上往下看，白拉村色彩最斑斓的，就是那片蓝色操场。

白拉村幼儿园

沈佳梁说，它已经不只是一个操场，它变成一个载体，消除了山区孩子跟外界的隔阂和封闭，让孩子感受到外面世界的关爱：

白先银参与捐赠的操场，有几十座了。有一天，他收到了一份礼物，是贵州孩子们的一张手绘画，画的是一幅风景，上面有蓝天、云朵和小鸟。

白先银把它拿给自己8岁的女儿看，她很喜欢，自己也临摹了一张。白先银说，自己一定会带着女儿，去操场看看，去看看孩子们。

创业过程白先银有过痛苦，也有过焦虑。但每一次进到门店大堂、进到ota后台，点开页面，一座接一座寻找每个操场里自己捐献板子的位置，他说找到后：

美团用事实证明，用数字技术探索“人人可为，一起更好”的公益模式，具有可持续、透明可追踪的特征，尤其本地实体商户和用户的参与，还可以链接更广泛的公众参与公益。信任一旦建立，公益就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喝奶茶、住酒店、坐飞机、订鲜花等日常消费也是在做公益。

而可持续的模式一旦建立，就可以自我循环，不断延伸。

珠峰脚下的蓝色操场，鼓励孩子们出门玩耍，鼓励他们享受快乐。心理学家和育儿专家已经做了很多研究，在儿童的自主和独立品格培养上，玩耍的重要性怎么强调都不过分。

美团乡村儿童操场公益计划更重要的意义是让孩子们明白，无论身处多么偏远的地方，世界上还有人，在关心他们快乐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