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新剧《新闻女王》开播十几天,收视热度与口碑都极好,豆瓣评分8.2,被称为近年来港剧的天花板,女主佘诗曼气场强大,演技精湛细腻。
很多人在佘诗曼身上,看见黄金时代TVB的影子。
剧中文慧心的经历,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是佘诗曼的真实人生。身为“TVB黄金时代最后一位花旦”,她果敢、具有勇气与智慧。
48岁的佘诗曼至今未婚,也曾拒绝嫁入豪门,她不甘心就此过一辈子。
在没有真正抵达佘诗曼此刻的年纪与境遇前,人们很难真正了解,她每一个选择背后的意味。
在生命的戏剧性面前,时代仿佛也并不残酷。
《新闻女王》热度持续不下,题材新颖,讲述女主角文慧心多年之前凭借报道贼王案名声大噪,奠定“新闻女王”地位的故事。与佘诗曼搭档的是TVB老面孔马国明,他所饰演的梁景仁是另一黄金时段的主播,两人各立门派,明争暗斗。电视剧《新闻女王》
梁景仁(马国明 饰)与文慧心(佘诗曼 饰)片段
这部TVB职场剧,让内地观众知道原来男女主角可以没有感情线,原来真正的职场剧事业女性应该如此。简单一句台词,便让内娱汗颜,骂人的方式不是“活该你没男朋友”,而是杀伤力极强的“找个男人嫁了吧”。“你连狗咬人都想象不了,人咬狗的世界不适合你,找个男人嫁了吧!”佘诗曼饰演的文慧心,人称man姐,在传媒行业摸爬滚打多年,雷厉风行,不仅专业能力强,还非常有手段,对待对手毫不留情,在新闻界堪称传奇人物。“你确实是升了,但是没人服,我是退下来了,但我现在的位置始终没人顶替,就知道区别了。”这部剧中,没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只是在一次次新闻报道中探讨人性。真实的职场众生相,是熟悉又新鲜的TVB味道。佘诗曼一身白色西服套装,专心搞事业,坚持内心的新闻理想,同时面对生活中的困境,女强人的形象非常迷人。
有网友说:“好久没看到佘诗曼的女主剧,也好多年没看过这么好看的港剧。”这是佘诗曼回归TVB之后的第一部作品,她是一个典型的港女,什么都不怕,务实又拼命,这与她的过往经历有关。
1975年,佘诗曼出生于香港,父亲经营出入口贸易公司,母亲是香港电台DJ,童年时期的她原本应在父母与兄长的宠爱下,幸福度过。不过相比同时代的香港女星,佘诗曼过得不算平顺,现实终究没能像电影中那般善待美人。留母亲一人抚养三个孩子,日子过得艰难,佘诗曼在很小的时候就体会到母亲的不易,渐渐变得懂事。失去丈夫的母亲总是深夜默默流泪,有次佘诗曼听到妈妈在哭,她跑过去说:“妈妈你是不是怕一个人睡?我陪你好不好。”有次,三兄妹很想去电影院看电影,可是家里没有足够的钱让他们去娱乐,只够吃饱饭,佘诗曼觉察出母亲的窘迫与内疚,便建议到附近的公园玩。从小学到高中,佘诗曼一直就读于女校,后来她远赴瑞士国际酒店管理大学学习旅游管理。有次下大雪,佘诗曼给妈妈打电话,母女二人隔着跨国电话,默默哭泣。1997年,大学毕业后,佘诗曼回到香港,交往了一个男朋友,两人感情稳定。这个男孩家境殷实,是个正统富二代,他告诉佘诗曼可以不用出去工作,会好好照顾她。交往了三个月,佘诗曼整日里无所事事,在家里吃饭、睡觉、看电视,越来越依赖对方,她感觉失去了自我,“我才22岁,我在干什么,我不甘心就此过一辈子”。于是佘诗曼找男朋友说了分手,拒绝嫁入豪门做被豢养的金丝雀。分手后,在母亲的建议下,佘诗曼参选了“香港小姐”。母亲曾是香港电台DJ,与娱乐圈有着联系,陈百祥、吴启华都是她的朋友。陈百祥对佘诗曼的母亲说:“男孩就去读艺员训练班,女孩就去选港姐吧。”1997年,正逢香港回归,22岁的佘诗曼参选“香港小姐”获得季军。那年,TVB在决赛时用六大朝代主题展现港姐风采,佘诗曼的古典扮相十分有韵味,在美女如云的选手中不是长得最漂亮的,却很特别。
当佘诗曼被问道用“丑”字形容一位港姐时,她从容不迫地说:“我见过她之前的相片,是一只丑小鸭,没有现在这么漂亮。但经过努力,她现在成为了美艳动人的佳丽,让我十分佩服。”
那年香港小姐的冠军是翁嘉穗,亚军是李明慧,季军佘诗曼原本不被重视,谁知冠亚军没心思在演艺事业上,还闹出丑闻,因“夺夫战”广为人知。在选美期间,亚军李明慧被爆与富豪邬友正拍拖,等待嫁入豪门的她甚至不惜与TVB解约。当李明慧等待做少奶奶时,却传出冠军翁嘉穗与邬友正恋爱的消息。
一时间,应届港姐争夺豪门阔少的新闻闹得满城风雨,声名败坏,TVB觉得丢人,将冠亚军双双踢出局。双商极高的季军佘诗曼,因而顺利签约香港无线电,进入娱乐圈。她是幸运的,可是名利场向来残酷,等待佘诗曼的,是不由分说的各种滋味。1997年,获得“香港小姐”季军的佘诗曼
佘诗曼盘靓条顺,又很年轻,进入演员生涯后,演的第一部戏就是女主角。1998年,23岁的佘诗曼被导演李添胜选中,主演古装武侠剧《雪山飞狐》,她饰演的苗若兰出尘脱俗,温柔善良,愿意为爱付出一切。
那年,佘诗曼与该剧男主角陈锦鸿一起上了TVB月历。当时香港TVB判断一个艺人红不红,主要看他能否上月历。早期的TVB月历,有蔡少芬、郭可盈、宣萱这种当家大花旦。千禧年前后,当红小花佘诗曼也开始崭露头角。尽管TVB对新人佘诗曼有力捧之意,可她毕竟不是科班出身,表演生疏,导演多次因为她演戏时讲话声音小,哭不出来,用粗话对她破口大骂,甚至将剧本丢在她身上。佘诗曼感到非常屈辱,忍耐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直到回到外景场地拍完最后一场戏才离开,转身泪流满面。那段时间,佘诗曼被批演技太差,讲话声音像“鸡仔声”,港媒报纸上几乎全是唱衰她的报道。“我抓不住你知道吗?很害怕,每天去片场的时候都没信心。”她独自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迷茫又失落。佘诗曼也想过自己没有天分,是否要像别的港姐那样,趁年轻嫁入豪门,过相夫教子的生活。天性要强的她决定擦干眼泪,好好磨砺自己的演技,用专业的表演能力,得到外界的尊重。之后的日子里,佘诗曼几乎每天只睡几个小时,为了练好台词功底,她大声对着报纸朗读,对着镜子反复揣摩自己的神态与动作。除此之外,她还主动找前辈请教表演上的问题。在片场没有自己的戏份,她也全程观察其他演员是如何演戏的。上天不会辜负努力又有韧性的人,佘诗曼在一部又一部作品中磨砺自己的演技,一年拍了一百多集电视剧,24小时连轴转是常事。从《刑事侦缉档案IV》《十月初五的月光》到《倚天屠龙记》《酒是故乡醇》《帝女花》等,佘诗曼成为港圈的“拼命三娘”,还获得“我最喜爱的电视角色奖”。2001年,佘诗曼出演《倚天屠龙记》,与她搭档的是黎姿,那是两人第一次合作,上演“情敌”。原定赵敏的扮演者是袁洁莹,黎姿出演周芷若,都已经定好妆造。谁知准备开拍时,袁洁莹患上厌食症,辞演。最终,黎姿自荐出演赵敏一角,周芷若则由佘诗曼出演。
电视剧《倚天屠龙记》
佘诗曼庆幸自己扮演的是周芷若,因为张无忌的演员吴启华是她母亲的好友,戏里有亲吻戏份。在这部最受观众喜爱的金庸作品《倚天屠龙记》中,佘诗曼与黎姿的风头,不相上下。金庸很喜欢黎姿版的赵敏,一袭淡红色纱衣,精致的面庞与眉眼间的英气风骨天成。
电视剧《倚天屠龙记》
戏拍好后,金庸说黎姿这版赵敏,演得最好,明艳之中,带着三分英气,自信张扬而又纯洁。一时间,黎姿风头无两。佘诗曼将周芷若从最初的温良天真到后来的绝情狠毒,诠释到位。吴启华感慨:“阿佘的演技比想象中好,如果是阿佘来演赵敏,又会是什么样?”电视剧《倚天屠龙记》
没多久,29岁的佘诗曼与33岁的黎姿在《金枝欲孽》中又相遇了,她们依然是“情敌”。《金枝欲孽》以清嘉庆十五年的后宫为背景,讲述了如玥、玉莹、尔淳等妃嫔为争宠而勾心斗角的故事。它开创了宫斗剧的风潮,是一部经典之作,也为内地观众提供了一种新的叙述方式。电视剧《金枝欲孽》
玉莹(黎姿 饰)与尔淳(佘诗曼 饰)剧照
这部剧的演员阵容可谓惊人,男女主角几乎都是大咖:黎姿、佘诗曼、林保怡、邓萃雯、张可颐……佘诗曼饰演的尔淳,冷静内敛,在后宫是一个复杂又幽然的存在,眼神中始终隐匿着深深的怀疑,有很多内心戏。有一场戏,尔淳拉着玉莹照镜子,拿饰品划过对方的脸庞这名场面,让人不禁后背发凉。电视剧《金枝欲孽》
玉莹(黎姿 饰)与尔淳(佘诗曼 饰)片段
尔淳一角,因诠释得过于深入人心,以至于原本谈好的一个中秋节月饼广告,佘诗曼要演嫦娥,结果广告商看完《金枝欲孽》中她的“狠毒”表演后,连忙取消了合作。《金枝欲孽》成为TVB最后的巅峰,在香港最高收视达到41点,观众人数达270万,成为香港全年最高收视冠军。
电视剧《金枝欲孽》
玉莹(黎姿 饰)与尔淳(佘诗曼 饰)剧照
多年后过去,它依然是一部符合主流价值观的作品,会被反复提及、回味,人性的缺憾与命运的无情,细微而深刻。一场谁都没有开挂的宫斗,才叫真正的宫斗,它认真写着人生的失意。佘诗曼入戏很深,她与尔淳深深共情,觉得这种不善表达自己内心感受的女孩很可怜,经常在片场,默默流泪。电视剧《金枝欲孽》
尔淳(佘诗曼 饰)剧照
这部剧拍摄过程较为艰难,北京的冬天相当冷,要拍夏天的戏份。由于天气太冷讲台词时会有哈气,导演要求演员喝一口冰水后再讲话。拍摄外景时,佘诗曼实在太冷,便穿上潜水衣打底保暖。为了让演员演起来更加有说服力,导演在片场要求演员知道每个角色和故事,要有自己的体会。《甄嬛传》的原著作者流潋紫说:“我是受到《金枝欲孽》的影响,才有了创作《甄嬛传》的灵感。”《金枝欲孽》播出后,好评如潮,后来的很多宫斗剧都有它的影子。该剧获得多项大奖,其中最受关注的“最佳女主角”奖项,最终花落黎姿。对此,佘诗曼有些失落:“同一年去竞争同一个奖,当然会有压力,就算我说没有,报纸也会说有。黎姿好我也替她开心,我希望有一天能够成为她。”
在这之后,佘诗曼拍戏愈发拼命,拍《火舞黄沙》时,悬崖边的黄沙松软,很容易踩空,相当危险。很多极其危险的镜头,她也坚持亲自上阵,拒绝替身。有一场戏,佘诗曼不慎跌倒在地,当场磕碎两颗牙齿,下巴也受伤流血,整个人趴在地上,她很害怕自己就此毁容。她坚持做到最好的表演,避免因为自己的身体因素影响其他演员发挥。2006年,在《凤凰四重奏》民国爱情剧中,佘诗曼一人分饰祖孙四代人四个角色,她们所处的时代不同,性格也大为不同。凭借这部作品,佘诗曼同时拿下“最佳女主角奖”和“我最喜爱的电视女角色奖”,成为TVB第一位双料视后。入行多年,成为视后,岁寒知松柏,这是一场等待已久的肯定。站在台上,佘诗曼喜悦中更多的是激动:“感谢TVB,最初从大家说我鸡仔声,不会演戏,直到今天我拿到这个奖,我很开心。我会继续努力,不会让大家失望。”
佘诗曼成为TVB最赚钱的女艺人,被称为“港剧一姐”。她却决定出走,彼时的港剧逐渐没落,昔日搭戏的演员有的退圈嫁人,有的转行远走,佘诗曼不想在重复中消磨自己的热情。“TVB的对手差不多都拍过了,已经没有火花,我想出去看一下这个世界有多大。”
初来乍到,她不再是“一姐”,可即便演一些配角,佘诗曼也从不懈怠,总是释放出自己作为演员的高光时刻。没有激起多少浪花,直到2018年,佘诗曼遇到《延禧攻略》。导演于正对《金枝欲孽》中佘诗曼的表演印象深刻,于是便邀请她来饰演自己剧中的角色:“娴妃找佘诗曼演,是因为相信她温柔的外表下,隐藏的力量可以淋漓尽致地发挥。”娴妃的黑化,不需要深色眼影与唇妆,甚至连造型都没有变。佘诗曼只靠自己的神态与动作,诠释角色的心理变化。剧中,娴妃拉着高贵妃照镜子的那场戏,佘诗曼不由得想到十几年前,在《金枝欲孽》中,自己与黎姿也有这样一场戏。电视剧《延禧攻略》
娴妃(佘诗曼 饰)与高贵妃(谭卓 饰)片段
她想要演出区别,可试了很多次发现没有别的办法,机位一样,只是如今自己的人生体验不同了。黑化前的娴妃,眼睛温柔如水;黑化后,她的眼睛里满是仇恨。佘诗曼用自己的高级表演方式,完成娴妃的一步一步黑化。
《延禧攻略》拍摄时是炎热夏季,剧中演员还是要穿厚重的古装剧长袍,里一层外一层,可这丝毫不影响佘诗曼的表演。“我经过长时间的训练,面部是不会出汗的,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变化,都不会影响我面部的表演。”《延禧攻略》让她在内地越来越具有声名,北上的香港演员有很多,佘诗曼凭借精湛的演技,在此逐渐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如今48岁的她,依然独身一人,年轻时的佘诗曼可谓是绯闻体质,从陈浩民到张智霖,但都无疾而终。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戏内戏外各种情感她看得不少,爱情是奢侈品。对于很多香港女明星来说,嫁入豪门似乎是最好的归宿,佘诗曼不这么想,她觉得只有事业才能带给自己最大的安全感。偶尔,她也会羡慕黎姿那样的生活,如果自己没有做演员,也许会成为几个小孩的妈妈。佘诗曼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梦想,做幼儿园园长,每天有很多小孩子涌上来的幸福感。但总归,佘诗曼还是成为了一个演员,她的心性注定不会让自己桎梏于婚姻。
在没落的余晖下,佘诗曼出走他乡,也见过太多被无情淘汰的同行者。曾有人用“幸运”二字形容她,佘诗曼认为用“幸运”这两个字来解释一切,抹杀了自己的拼命,因为她从未放弃过任何一次机会。在大浪淘沙的时代,没有任何一个艺人能轻轻松松地在这个圈子存活。
五年前,《延禧攻略》播出后,有媒体问剧中的三位女演员:“如果真生活在宫中,你觉得自己能活多久?”香港娱乐圈向来无情残酷,稍不留神就会被谩骂攻击,佘诗曼也曾被描绘成失败者的模样,可最终她还是会笑着回来。章子怡丨赵雷丨李亚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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