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海东
12月9日,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沙利文、韩国国家安保室室长赵太庸、日本国家安全保障局局长秋叶刚男在首尔举行三方国安首长会议,商定推进新的“对朝构想”。这是拜登时代美韩日三方国安首长的第四次会议,既是落实三方首脑8月戴维营会议精神的后续措施(每年至少举行一次三方国安首长会议),也是确定2024年三方共同对朝的基本政策框架。
美韩日三方的“对朝新构想”,建立在半岛局势变化、朝鲜持续推进核导计划的基础上;总的原则仍然基于联合国安理会涉朝决议——三方在会议上重新确认了安理会决议所规定的朝鲜无核化义务和禁止朝鲜与他国进行军事合作的义务。基于这一确认,朝鲜目前推进的国防发展五年计划以及朝俄之间的军事合作均为“非法”,由此构成美韩日三方对朝的合法基础,所谓“师出有名”。而这,也恰是朝鲜所反对的,因为朝鲜对安理会决议历来持否定态度,认为安理会涉朝决议“非法”。这也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从总体上看,所谓的“对朝新构想”,并无多少新意。“新构想”的核心,在于美韩日三方合作的“深化”。美韩日深化合作的方向仍然在于既有方向,包括加强三方磋商机制、军事领域合作应对朝鲜威胁、打击网络犯罪及利用虚拟货币洗钱、共同推出制裁措施、打击假新闻等。比较实质性的具体合作则在于启动三方实时共享朝鲜导弹预警信息、确定今后多年的三方联演计划等。8月的三方首脑会议开启了所谓的“三方合作新时代”,而此次三方国安首长会议确立的“对朝新构想”则是这一新时代的具体落实。这些新构想、新措施会达到怎样的效果、能否遏制朝鲜的步伐,暂时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却是可以基本确认的,即在朝鲜持续推进其国防发展计划、太空开发计划的当下,美韩日的上述措施只能继续加剧半岛及地区的紧张局势,针尖对麦芒的态势(按朝鲜说法是“以强对强、正面输赢”)无法得到缓解与改善。
2024年是美国大选年,在这一不确定因素下,朝美关系问题显然会被双方暂时搁置,以等待美国大选的尘埃落定。从这个角度看,拜登的对朝政策和平壤的对美政策均不会发生变化,双方仍将处于各说各话、互不相让的状态。但需要注意的是,朝鲜大致会利用未来这无法有所作为的一年,继续发展和巩固自己的实力,以增加自己的本钱,而美国则大致会继续通过延伸威慑以及美韩日三方合作的深化对朝施压,同时将半岛局势稳定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在大的方向上,双方实际有一个基本的利益共同点,即避免生战。虽然双方实现这一基本点的途径都是采用军事手段,但无论美国的延伸威慑、美韩日双边或三边联演,还是朝鲜的卫星发射计划、国防发展计划,大抵都是亮肌肉、亮招式震慑对方,以战备的态势阻止冲突或战争的发生。甚至可以说,目前半岛持续紧张的局势,是双方习惯的“舒适区”,而在这种局势下,双方都在将自己需要的东西像丹东草莓一样尽快地抓到手里——朝鲜得以继续发展实力,美国得以进一步推进印太战略的目标。此前我多次说过,尽管朝鲜极力渲染半岛局势“濒临战争”、“濒临核战争”的严重性,但当前紧张局势仍然没有达到它所需要的最高点;其实,对美国来说,也大致如此。半岛局势的拐点尚未出现,但必须注意的是,这个拐点实际上是有双重意义的,要么转向和谈,要么转向战争。在当前国际及地区形势下,半岛生战不符合双方利益,所以,当未来这个拐点出现时,大概率是转向新一轮朝美谈判。只是在朝鲜核武力政策宪法化、放弃无核化意志、拒绝无核化谈判的条件下,谈判的起点在哪里,其实是耐人寻味的。看看这一年多来朝美互为借口、交替升级局势的情况,大致会发现它们的意图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