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案金额超2.7亿,国足前主教练李铁忏悔
从憎恨踢假球到主动打假球,不仅仅是因为李铁个人观念发生了转变,更重要的原因是,整个足球领域的行业生态已经遭到严重破坏。李铁的腐败,不是一个人的单骑闯关,而是球场内外一群人的相互配合。
01
李铁案涉及金额超2.7亿
日前,国家男子足球队首名被调查的主教练李铁案件的详情一经公布,多个话题便冲上热搜!有媒体报道其涉案金额超2.7亿元,并且牵扯多位足球相关人员。
据报道,李铁的妻子龙菲在李铁被带走调查后不准备退还赃款,并准备和李铁离婚。此前也曾有消息传出,李铁妻子早已前往美国。
据悉,李铁2020年1月出任中国国家男子足球队主教练,2021年12月提出辞职,2022年11月通报被查。
作为中国国家男子足球队原主教练,李铁除了执教期间行贿受贿的非法收入所得外,其个人的商业版图也极其庞杂且均与体育关联密切。
李铁被监察机关立案调查,拉开了持续一年多的足坛反腐,成为2023年度中国足球最热的话题。到2023年8月30日中超公司原董事长刘军被官宣涉案,中国足协已经有14名现任和前任官员落马。其中包括中国足球协会原主席陈戌源、国家体育总局原副局长、中国足球协会原党委书记杜兆才。
当中国众多体育项目蓬勃发展时,男足水平却一路下滑,“假赌黑”丑闻频发,行业乱象丛生,与人民群众的期盼渐行渐远。中国足球到底怎么了?
02
做球员时最恨踢假球的人
1977年,李铁出生于辽宁省沈阳市。李铁的球员时代很辉煌:年少成名,入选健力宝队留学巴西;作为“四小天鹅”之一,初披国家队战袍便技惊四座;帮助中国队成功杀入2002年世界杯;头顶超霸杯冠军、甲A亚军、中国足球先生、甲A最佳球员等诸多荣誉;登陆英超赛场加盟埃弗顿队,并成为首个入选欧冠正赛大名单的中国球员……
2002年,李铁出版个人自传《铁在烧:李铁是怎样炼成的》,在该书背面的推荐语中,“神奇教练”米卢写道——“李铁是上帝赐给中国足球的礼物”。
2012年,李铁受世界名帅里皮邀请,到广州恒大队做体能助理教练。
李铁退役之后,先后担任广州恒大淘宝俱乐部队助理教练、中国男足国家队助理教练、华夏幸福俱乐部队主教练、武汉卓尔俱乐部队主教练以及国家男子足球选拔队主教练,2020年1月出任中国国家男子足球队主教练,2021年12月卸任。
2020年1月至2021年12月,李铁担任中国国家男子足球队主教练,因世预赛亚洲区12强赛成绩不佳而辞职。当时,他的一些场外表现也引来许多质疑。一是国足在战平澳大利亚的赛后新闻发布会上,他作了约半个小时的发言,逐一反驳种种争议;二是他在个人微博上打广告,其中有些品牌与国家队赞助商存在竞争关系,被指“违规带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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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带队踢假球冲入中超
一些财大气粗的俱乐部带动的“金元足球”氛围,是中国足坛风气恶化的重要催化剂。
2015年8月,李铁加盟河北华夏幸福俱乐部,首次担任主教练。当时赛季已经只剩9场比赛,华夏幸福仅排名第6位,冲击中国超级联赛(下称“冲超”)前景并不乐观。
河北华夏幸福俱乐部看到之前恒大俱乐部通过投资足球带来了巨大的品牌效应,也试图效仿恒大通过烧钱寻求短期快速出成绩,定下了“第一年就必须冲超成功、第二年要获得亚冠参赛资格、第三年就要中超夺冠”的目标。
据悉,李铁一上任,俱乐部就直白地提出,希望他动用人脉收买对手。深圳宇恒俱乐部官方层面收受华夏幸福巨款,同意“放水”;同时为了多重保险,李铁的教练团队则负责从个人层面,直接收买对方球员。李铁授意助教郑斌,联系上深圳宇恒主力后卫黎斐。黎斐开价600万元,表示会帮他们“打点”多名关键球员,实际却是独吞了这笔钱。
黎斐称,“其实我也没找人,因为当时不管是天时地利人和,他们都占优。我们当时客场,又是刚保完级,心已经散了,就想着最后一场,大家都不受伤,能把最后一场比赛踢完我们就放假了。”
正如黎斐的判断,他截留这600万也不影响华夏幸福最终以2∶0获胜,冲超成功。
李铁表示,“我做球员的时候,最憎恨的就是踢假球的人。但是因为我知道这些可能会能帮助我们球队增加(冲超)几率,第一次独立成为一个球队的主教练,所以也是有特别想证明自己的这种心态。”
一场凭实力就该赢的比赛,却偏要走邪门歪道,荒唐背后,是极端的急功近利的心态。
李铁在华夏幸福俱乐部打假球尝到了甜头,到2017年,李铁被聘为武汉卓尔俱乐部主教练时,开始主动向俱乐部推销假球。2018年10月6日,武汉卓尔提前三轮冲超成功。
湖北省纪委监委工作人员罗氚表示,李铁之所以能够成为国家队主教练,是因为先后带领两支中甲球队(河北华夏幸福、武汉卓尔)成功冲入中超,这一成绩对他的行业地位实际上是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但事实上,李铁两次带队升入中超,背后都是大量的假球。
李铁表示,用这种不正当的方式获得了“成功”,实际上就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急功近利,为了取得成绩,找裁判做工作,收买对方球员、教练,有的是俱乐部找俱乐部的这种方式,变成了一种习惯,甚至到后来有一点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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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贿300万当选国足主教练
党和国家对体育事业高度重视、对中国足球改革发展高度关注,2015年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强调要着眼长远与夯实基础相结合,持续用力,久久为功。
杜兆才和陈戌源作为足协负责人,本应落实党中央决策部署,将推动改革作为第一要务,然而,他们却都觉得改革难度大、见效慢,与其花精力啃下这块硬骨头,不如一边为自己捞点好处,一边把出“政绩”的希望押宝在豪赌世界杯上。
李铁感到打假球取得的虚假战绩已经为谋求国家队主教练职位积攒了资本,但还需要临门再踢一脚。
2019年8月,李铁得知中国足协要组建男足国家选拔队参加东亚杯,盯上了国家队主教练一职,游说卓尔俱乐部拿出200万帮其向陈戌源行贿,又自掏腰包向时任足协秘书长刘奕行贿100万,通过行贿300万元,李铁如愿成为男子足球国家选拔队主教练。
当选第二天,李铁就飞到武汉,与卓尔俱乐部以总额6000万元签下“合同”, 将卓尔队四名球员选入了国家队大名单。实际上合同只是以此为幌子,来掩盖权钱交易的本质。
对此,原武汉卓尔俱乐部董事长田旭东表示,“我知道我们球员的能力,一个都进不了”。
多方热衷短期利益,忽视青训投入。很多圈内人心知肚明,李铁带男足国家队冲进世界杯的奇迹根本不可能发生。2021年12月3日,李铁在球迷骂声一片中“下课”。
倒在走捷径路上的,不只是李铁。河北华夏幸福俱乐部和武汉卓尔俱乐部如今都已宣告解散。杜兆才和陈戌源也没能拿到想要的“政绩”,反而双双落马。
05
李铁的商业版图
2020年李铁调任国家队主教练后,依旧和武汉卓尔俱乐部签订了劳动合同,年薪税后3000万元,且还有3000万的签字费,分五年支付。而根据2013年我国足球协会的规定,国字号教练是不允许在俱乐部兼职的。
此事被媒体得知并曝光后不久,2020年2月26日,李铁在社交平台上表示,自己辞去了武汉卓尔的所有职务。
然而,据《足球报》披露,李铁依然插手俱乐部管理、球员签约和转会的事宜,是俱乐部和球队大小事务的实际操控人。接替他主教练之位的西班牙人何塞·冈萨雷斯曾大倒苦水,队内做任何决定都要和李铁商量,几乎每天都要和李铁开会,大到内援引进,奖金分配,小到一场比赛的临场换人,都要听李铁的隔空遥控,自己就是个被架空的“假教练”。
2020年,武汉卓尔的成绩相当糟糕,在超级/甲级联赛附加赛中以总比分3:2战胜浙江队,才算是惊险保级成功。
虽然公开辞去了武汉卓尔的所有职务,虽然武汉卓尔2020赛季一团糟,险些被降级,但李铁认为3000万元的年薪是自己应得的,于是向对方讨薪,双方的关系彻底破裂。
长期关注中国足球的澳洲资深体育媒体人李平康对《中国新闻周刊》透露,李铁通过足协一位主要领导出面讨薪。此后,他与武汉队的关系产生巨大裂痕,“俱乐部和李铁团队对合同有不同的认知,产生了纠纷”。
除了在国家队执教时期的敛财,李铁还将沈阳的公益8号公园常年据为己有,通过建造青少年足球训练场和出租承办体育活动,每年营业额高达数千万。根据李铁8号足球公园微信官网账号,其运营主体为沈阳李铁足球俱乐部有限公司,该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为李铁妻子龙菲,李铁在该企业担任执行董事。
企查查信息显示,李铁全部关联企业9家,其中目前有2家注销,1家吊销,6家存续。
李铁个人分任辽宁李铁体育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和沈阳李铁足球俱乐部有限公司两家公司的执行董事一职。而其妻子龙菲则在李铁持股投资的3家公司中分任经理和执行董事一职,并担任法定代表人。而这些公司均与体育相关,涵盖足球培训、球员经纪与场馆运营等各个环节。
2015年,李铁率先成立了广州仕伯特体育发展有限公司,这家公司主营业务为幼儿足球教育,注册资本1112.2万元。公司官网显示,李铁幼儿足球教育已涵盖全国15个省67个城市,累计覆盖1028所幼儿园,足球学员超过10万名。
“我所做的每一件事儿都与足球有关。”李铁曾多次对外表达对足球的热爱。只是从憎恨踢假球到主动打假球,不仅仅是因为李铁个人观念发生了转变,更重要的原因是,整个足球领域的行业生态已经遭到严重破坏。一些球员、教练、俱乐部、足协官员,已经结成利益牵连的“腐败共同体”。李铁的腐败,不是一个人的单骑闯关,而是球场内外一群人的相互配合。
来源 |《商学院》杂志综合自央视新闻、读特客户端、封面新闻、钱江晚报· 潮新闻、澎湃新闻、中国新闻周刊
封面 | 央视新闻
编辑 | 吴蒙
校对 | 袁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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