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海东
3月25-26日,金与正连续发表谈话,3·25刚给日本首相岸田文雄提出了新条件,3·26就直接翻脸,说不跟日本接触、不跟岸田谈了,还说朝鲜不关心朝日首脑会谈的事儿。
虽然朝鲜翻脸掀桌子是常态,但这一波转折过于迅速,让人不得不想,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让朝鲜不高兴的事情。在我看来,还存在另外一种可能性,即双方其实仍在“接着奏乐接着舞”,金与正这次翻脸实际是在对日方进行朝鲜式极限施压。因为金与正的连番谈话虽然说的是“朝核和绑架不能碰”,但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是“朝核不能碰,绑架无需谈”,这里面的差别还是很明显的。所以,我才会在日前文章中说,金与正翻脸不是最后结局。面对金与正的翻脸,岸田文雄倒是显得十分淡定。3月28日,在首相官邸记者会上,针对金与正3·26谈话,岸田改变了对金与正3·25谈话不置可否的态度,表示日朝之间达成“有成果的关系”符合两国利益,他将继续努力,推动日朝首脑会谈成为现实。他同时表示,改善日朝关系将为本地区的和平与稳定做出巨大贡献。岸田强调,日方通过对话解决悬而未决问题的方针没有改变。岸田的这番表态,没有合上金与正的节奏,也不是金与正3·25谈话跟他要的那个表态。也就是说,岸田的3·28表态实际上是公开耍了一手太极,你说东、我说西。不过,在我看来,无论是金与正这连续两日的谈话,还是岸田的此番表态,都是公开对外亮明自己的态度,问题是在朝日之间存在“另一个渠道”、存在私下接触的情况下,这些公开表态显然不是在双方知情者之间传递信息,大概率是说给有关各方以及外界舆论听的。这同样可以被视为双方彼此施压的举动,也从侧面证明翻脸不是结局。
在岸田表态一天之后,3月29日傍晚,朝鲜外务相崔善姬和朝鲜驻华大使李龙男分别发表谈话,针对的都是朝日接触这件事——崔善姬3·29谈话重申了朝鲜的“共和国政府立场”。作为外务相,崔善姬表达该立场,至少在形式上比“党中央副部长”金与正来得要更加正式一些。立场当然还是“朝核与绑架不能碰”,而崔善姬也重申了金与正3·26谈话的立场,即朝鲜不关心朝日对话的事情、朝鲜也不会接受与日本的接触。但有趣的是,崔善姬3·29谈话开宗明义点的是岸田3·28表态中涉及“绑架问题”的部分,说的是“绑架不能谈”,但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却是与金与正3·26谈话中一样的“绑架无需谈”。而李龙男大使则郑重其事地给金与正3·26谈话、崔善姬3·29谈话做了个实例。李大使称,日本驻华使馆有关人士28日向朝鲜驻华使馆某参赞发来电子邮件,要求接触;李大使表态,朝方“毫无理由与日方接触”;同时明确表态,朝鲜“毫无理由与日方进行任何级别的接触”。
于是,事情变得更加有意思起来——金与正3·26刚翻脸表示不接触,日本驻华使馆3·28就找上朝鲜驻华使馆要求接触,然后,李大使和崔外相3·29从不同层级重申了朝鲜拒绝与日方接触的决心。但整件事情看上去,明显哪里有些不对。岸田文雄也好,林芳正也罢,都曾公开表示过,日朝之间的相关行动是在“首相亲自掌控”的层面上进行的。那么,“日本驻华使馆有关人士”是不是够资格去找“朝鲜驻华使馆参赞”要求接触?而且还是以发电子邮件的形式?而且还是在金与正3·26谈话明确拒绝与日方接触之后?“首相亲自掌控”的相关行动会以这样的方式进行?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是不敢信,因为事出反常必为妖。在我看来,北京显然不是金与正所说的“另一条渠道”之所在,因为朝日之间可资利用的渠道太多,北京算一个,但亚洲还有乌兰巴托、河内、万象、雅加达、吉隆坡,欧洲有莫斯科、日内瓦、维也纳,甚至美国纽约或华盛顿,甚至日本东京。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轮不上“日本驻华使馆有关人士”发电子邮件给“朝鲜驻华使馆参赞”要求接触。好一个电子邮件,好一个“日本使馆有关人士vs朝鲜使馆参赞”!如果在“首相亲自掌控”的层面上真的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么,金与正翻脸、朝鲜不跟日本谈就对了,因为岸田以及他亲自掌控的手下,是一群保密都不会的笨蛋。所以,事情其实很有趣。李大使所说的3·28朝方拒绝日方接触要求,显然只是个落实金与正3·26谈话、崔善姬3·29谈话的实际案例,并极有可能就是“举了个栗子”。也就是说,表面上金与正翻脸掀了桌子,但私下里朝日仍然接触不断,而被上述“栗子”证明的“不接触、不谈判”,显然是要遮掩实际的进展。而将当下金与正、崔善姬等人的义正词严与岸田文雄的淡定从容对比起来看,进展可能比我们想象、推测的要更远。至少现阶段,我是这么看。如果年内某一天岸田出现在平壤,我是不会感到意外与突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