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娱又一次造神,但我不想跟风吹捧
来源:CCTV电视剧官方公众号
她厌恶这种不真诚的、讨巧的写法。
一个作家不去谈自己不喜欢的作品改编的、且基本与她无关的电视剧,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不必借题发挥。
况且,影视剧既然已完成改编并播出,就可以视为一部独立的作品。
还有女性创作视角。
不管是颇受好评毫无不适凝视感的「澡堂」桥段,还是女性角色之间的互动,都能感受到平和温暖。
单看她们的日常相处,都有美好盈心。
幻想之下,角色行为设计感明显。
但怎么说呢,逃避可耻却有用。
所以正当鱼叔想着,就这么搭乘主角的返乡视角,一路慢综游到底也不错。
但剧集似乎又像是突然想起剧情片叙事任务,在后几集激化冲突。
来个骗子既骗感情又骗钱,来个奸商既挖虫草又挖地。
阿勒泰秒变陆川镜头下的《可可西里》,风景片成了公益宣传剧。
与剧情走向的突兀感一致的,是女主角李文秀(周依然 饰)的成长。
她从开头笨拙的外来者,终于长成了莽撞的城市人。
坏人扎堆时她上前理论,最终导致悲剧发生。
小清新大半天,最后给了一闷棍,还是不讲道理的一棍,这跟谁说理去。
其余角色的转变,也都或多或少有欠缺铺垫的问题。
只是被美景、恋爱、温情稀释,变得可以原谅。
诚然,剧中也有塑造得十分成功的角色,比如托肯(阿丽玛 饰)。
一个丈夫到死都没能帮忙带回来的搓衣板,便说尽了她的婚姻困境。
但托肯一角的魅力,除了来自本土化演员自带的视觉真实感,也来源于她与剧集相反的气质。
说白了,所有的呓语、幻想、伤痛,在她的生活里都突然显得太轻。
名声、家庭、婚姻,个个让她举步维艰。
只是去参加一场舞会的功夫,孩子就又因公公的照顾不周受伤,仿佛片刻轻松都要受到惩罚。
所以她真实、直接、没时间绕弯子,反而有种生猛气息。
她是这部剧里最落地、最「不文艺」的一个人。
但鱼叔觉得托肯反而是最有力,也最能带来治愈感的角色。
她的重量平衡了文艺感的轻飘,穿越生活的生命力又负有真正的原野魅力,拉住剧集不彻底走向轻飘幻想。
其实鱼叔写这篇之前,有过很多纠结。
毕竟,在乏善可陈的内娱,能出一部大众欣赏的、女性视角的剧已是难得。
正如每次鱼叔推荐现实主义作品,都会收到一些相似的评论。
大意说的是「生活已经够苦了,没必要看个片子还要找堵」。
所以,鱼叔的「不喜欢」主要围绕剧情片标准,人物与剧情呈现上的悬浮感。
而非否定治愈系剧集存在的价值。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放在治愈这个类型下,也有不少更好的作品值得去对比和借鉴。
比方说,李娟的散文。
当我们把《我的阿勒泰》原作和剧集视为两个作品看待时,更可以看到二者内核上的差距。
李娟接受采访时说,真正的北疆生活清苦孤寂。
但她似乎不觉得苦,甚至反倒写得出有趣的日常。
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在最需要爱的时候被深深爱过,所以反倒养成冷静的性格,静静观瞧着周遭。
文中仅有的相关爱恋描写都自始至终是一个人的梦呓。
苍茫天地间一个人,是有被吞没的孤独感的。
所有的乐趣似乎只是拿来确立生活的道具,这不亚于一种自救,才有了别样的治愈力。
就像《我的阿勒泰》书中有段话,看得鱼叔有些怅然。
「春天的风,浩荡,有力,从东方来,长长地呼啸。与它有着同样力量的是这眼下的大地。大地一日日冰雪消融,一层层泛绿。我每天去河边走一圈,每当进入大地和东风的力量之中,便说不出的难过。大约只是为着自己的无力,无力再多明白一些什么。」
但这一切,与剧集气质完全相反。
出于剧情化改编,剧中人与人关系紧密,情感浓度极高。
反倒为了打造远方的美好幻想,丢掉了真实与空旷。
鱼叔看到一句评价,感觉贴切:
「像在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上放进了两只开屏的孔雀」
热闹了,但违和。
漂亮了,但窄化。
另一方面的对比,也来自其他优质影视剧对远方生活的真实刻画。
说白了,就是见过真的,也就知道了假的什么样。
比如万玛才旦镜头下的藏地,没有外来者视角下对美景的执着探寻。
对人与土地之间的关系讲述得也更踏实冷峻,反倒有种凌冽的诗意。
即便是外来视角之下,也有《蒙古草原,天气晴》那样的粗砺之作。
却一样可容纳城市与原野、日常与无常的交错。
而被深层次地治愈过,隔靴搔痒就会显得乏善可陈。
像《我的阿勒泰》让不少人联想到《小森林》《万物生灵》之类的治愈剧。
甚至《小森林》主角市子的母亲也一样有点「侠气」。
但根本区别不仅在于国产剧的叙事任务让后续剧情突变。
也在于后者之所以做到治愈类型天花板,其实是瞄准焦虑点对撞,实现反悬浮的。
比如《小森林》精确到每一餐的方子,主题围绕一个四季轮转都无法消弭的入世讨论。
看似逃遁,但两种具体的生活勾连。
看似惬意,却有浓浓化不开的孤独与思念。
完全不避讳狭隘的,甚至丑陋的一面心态,反倒让观看者省却被教化,找到栖息地。
所以看到最后观众便能感受到,生活本身已经足够治愈。
意识到困顿有时只是因为受制于一种视角,短暂丧失了勇气。
你只需要给自己时间,将眼睛从虚无的价值观挪回具体的生活,之后总能再次积蓄回来。
连绵阴雨会过去,一餐一饭才是真谛。
散文到底无法被真的拍出,因为美意形式不是最终目的。
诗意其实不在诗篇里,而在生活况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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