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的城市—舊金山遊記之二

到舊金山來，最實際的工作就是去幾個美術館看看。跟洛杉磯的博物館不同，這裡的場館都是收門票的，像洛杉磯的蓋蒂那樣免費的好地方，在舊金山只對本地人開放一些諸如公共綠地之類的地方，其他人好像主要購買會員身份，類似我們洛杉磯的亨廷頓圖書館。但是我來舊金山當然不會計較門票了，這本來就是回到學校要交差的內容。

只是覺得還是比較繁瑣，門票也有好幾種，有些是通用的，有些只能去部分展覽，等等。我到的楊博物館看展覽的時候，就有點後悔買了最貴的那種，因為唯一差別是一個攝影展，對於我來說，拍得好是好，但是不會仔細看每一幅，那些細節對於畫家來說並不值得看。當然攝影展是關於鼎鼎大名的歐文·佩恩的作品，他很經典的作品是拍攝赫本的肖像，他原來也想當個畫家，但是因為拍時髦雜誌攝影出了名，其實他也就是把古典的審美傳達到了世俗商業的世界，我想這就是美國文化的特點，假如他堅持當畫家，如果沒有技巧表達這些傳統趣味，現在說不定沒人知道他了。

其實的楊的收藏質量也遠遠比不上哪怕洛杉磯哈默畫廊，不要說其他重量級美術館。不過它的建築很當代風格，外面有一層“銅牆鐵壁”，不過在巨大的金門公園裡面、毗鄰更漂亮的日本花園，有點不倫不類。尤其是停車場趴車下來有些摸不著頭腦，沒有明顯的走向標示，我不得不看見人就打聽。正好有一批白人也剛從幾輛車下來，我問：請問你們知道到的楊怎麼走？有一個高個兒先生笑呵呵說：那就加入我們！一群婦女馬上幫助製造熱烈的氣氛，然後一路為我開門，一直after you地陪我從電梯進入到入口。白人老外總是非常客氣，可是這種客氣也只有他們的自信不會折了氣質，我們亞洲人也可以那樣客氣，但是很不容易把握分寸的。

實際上亞洲人很多地方是被特殊優待的，尤其在藝術方面。舊金山的亞洲藝術博物館座落在據說治安特別不好的地區，這種所謂的不好在我上一篇遊記裡說到過，其實基於某些不同社會心理的理解，實際上我在那裡停車，也在天黑以後走出博物館，並沒有多少恐怖的感覺。當然有人會告訴我：你從洛杉磯來，那裡更恐怖！是啊，有時候我就走在看上去破破爛爛的地方，如果不熟悉這裡的外地人，真會以為有多麼不安全呢。

至於亞洲藝術博物館有多麼被優待，看一看它的建築就可以把人震攝住，這種高聳豪華甚至有些過度的內裝飾相對於亞洲藝術品真的有些太厚重了，那些雕刻在牆上的關於科學和人文的思想，似乎並不是為當代多元文化設計的，可是這種對比也映襯著亞洲藝術的精美典雅。那些宋元的瓷器，還有極其精致的仇英的繪畫，把不同文化的時空穿越、交織，發出彷彿清脆的高音。

這裡正在搞一個當代藝術家的展覽，估計是中國藝術家的，下面一大批人發出熟悉而喧鬧的聲音，其實我沒有走過去看，所以不想判斷，只有一點點遺憾，我不覺得有任何時髦的當代藝術家能夠有資格與宋元或者仇英並置；同樣在的楊博物館也有一位亞洲當代藝術家的展覽，從展覽標題書法體就顯得很弱很表面，而花了大筆錢來製作的排場和裝模這樣專注做針線的狀態，並不是我能夠相信的真實狀態。我覺得亞洲藝術家對亞洲文化的繼承研究還很表面，而運用還是很投機的。

同樣被稱作美術館的有一個更虛擬的地方，叫藝術宮，是為國際博覽會做的大型建築。非常漂亮，但是並不是展覽和收藏的地方。停車的時候，馬上有警察車過來，提醒我不要在車裡留任何東西，以免車被砸了。尤其是我租的車竟然是猶他州的牌照，極其容易被盯上是外地遊客。走了幾步，他們又追上來，說你的cable好像還在車裡，最好也拿掉。我覺得他們太小心了，當然也感謝他們關心，有這樣熱心的警察，治安不會太差。

實際上這些有名的建築並不代表舊金山最典型的維多利亞的小房子，有一處最有名的小房子叫painted ladies，我卻沒有專門去看，因為漂亮的房子隨處可見，根本不需要尋找。這種典雅的民居是洛杉磯不多見的，舊金山市區比洛杉磯大得多得多，嚴格意義的舊金山就是市區，所以大概地皮也貴，幾乎很少我們洛杉磯這種大院子房子，這些愛德華風格的房子都是左右挨著相鄰的townhouse ， 如果住著，估計沒有太多隱私。實際上舊金山還有更多風格混搭的房子，感覺比洛杉磯傳統得多，也都市化得多。有些混搭產生的視覺效果反映了這裡人的品味和修養，因為不同年代和風格的建築不可能屬於一個設計師或所有者，他們在建設的時候一定是考慮到周圍的環境和風格，甚至色彩來佈局、建設的，最後竟然達到對比和諧的關係，就是一種合作創作的過程。

我在舊金山的市區有些盲目地轉來轉去，有一種錯覺，這裡是西海岸的紐約，本來也是藝術家的城市，我看到金色穹頂在落日餘暉中折射著刺眼的光，更多的光的線條透過一個個街區鋪灑到面前，構成類似迪本科恩繪畫裡的結構和色彩，好像提醒為眼前困頓而落魄的藝術家們振作精神，看到希望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