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力 与蛙
本文整理自猫盟与“不靠谱儿的王大力”的一次直播,王大力老师本名王宁婧,是一位野生动物纪录片制作者,她为一种生活在我们身边的,平凡的小青蛙拍了一部纪录片。虽然两栖类动物不像大熊猫、雪豹那么引人注目,它们却是目前脊椎动物中受威胁程度最高的类群之一,这些生活在我们身边的“平凡”小动物,将面临怎样的未来呢?
无斑雨蛙 ©王英勇 图片来源:amphibiachina.org
大家好,我是王宁婧,我拍了一部讲无斑雨蛙的纪录片《与蛙》。今年的5月10号这部片子在线上平台发布,大家只要在B站搜索《与蛙》就能找到。
我从小就喜欢自然纪录片。在2022年的秋天,我到了“世界纪录片之都”布里斯托学习制作自然纪录片,我们的毕业设计是拍一部短片。我想拍一种我国本土比较特别的,大家不是很在意的物种。
鸣叫的无斑雨蛙
我看过猫盟的一篇文章,作者是南京林业大学生物与环境学院的教授阿迈尔(Borzée Amaël),呼吁大家参与调查无斑雨蛙。在猫盟的公众号里搜索“无斑雨蛙”,就可以看到这篇文章《寻找中国最后的无斑雨蛙》。
无斑雨蛙并不是保护动物。无斑雨蛙在IUCN的红色名录里等级是无危,但IUCN的数据也会有滞后性。从2017年起,阿迈尔教授每年都要做无斑雨蛙调查,按照他的推测,从目前的调查情况来看,无斑雨蛙很可能已经到了濒危甚至极度濒危的级别。
为什么这种“普通”的青蛙突然就濒临灭绝了?我很好奇。正巧无斑雨蛙现存的最后种群所在地之一,就是我的家乡江苏泰州,我把文章的信息发到家族群里,我姑爹跟我说,他小时候就看过许多无斑雨蛙。我觉得,这好像是等着我去诉说的一个故事。
我希望能够回到家乡去探究这个物种的现状,也希望自己的宣传,能为一个不为人知的物种带来一丝希望。去年《自然》上发表的一篇论文提出,两栖动物是脊椎动物里受威胁最大的类群,41%有灭绝风险。
豹乡田的林蛙和林蛙卵 ©凤子
在全球范围内,两栖动物面临最大的威胁就是栖息地的丧失与退化,包括土地利用方式、农业格局变化,比如稻田改造成养殖场、森林砍伐、硬化沟渠等等。排名第二的威胁是气候变化,绝大部分两栖动物现在都因为气候变化,栖息地受到破坏。第三是蛙弧菌等入侵病原体的感染。
我的这部片子,只是初步地提出了无斑雨蛙濒危的问题,还需要专业的,像猫盟这样的公益组织,和有丰富在地保护经验的人参与保护工作。同时也需要科学家的力量。我的纪录片在其中发挥了一个桥梁的作用,把大家拉到一起,为物种的未来而努力。纪录片发布后,有相关的NGO联系到我,愿意为保护无斑雨蛙提供帮助,还有单位开始做这个物种的迁地保护工作,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我在片尾还特意鸣谢了红山动物园的本土物种保护区,他们一直在关注本土物种的保护,还专门开辟了一块农田生态系统区。
红山动物园的本土动物区展示的不是单一的物种,而是生态系统的生物多样性,这里茂密的植被为动物提供了藏身的场所 ©smile
《与蛙》这个名字不仅是一个谐音梗。
首先,《与蛙》是阿迈尔教授和蛙之间的故事。阿迈尔教授是研究蛙的专家,他对这类动物有非常深的了解和情感。据他说,最多的时候,一年可以有两百多天一个人开着车去田野里做调查。他不仅可以将蛙叫模仿得惟妙惟肖,还告诉了我很多蛙的小知识,比如蛙也有“方言”。在我们拍摄的地方,每年到4、5月份有大量的中华大蟾蜍登陆,有蟾蜍过马路,他就把车停下来让它通过,还跟蟾蜍说“拜拜”。
中华大蟾蜍 ©大猫
其次,《与蛙》是我与蛙之间的故事。我在采访老家人的时候,我奶奶非常兴奋,滔滔不绝地说了半个多小时。她说我小时候一放学就到城市公园的小池塘看蝌蚪,一到下雨天就听到小河边有青蛙在唱歌,唱的特别特别好听。我们把中华大蟾蜍叫“癞宝”,田里的青蛙叫“田鸡”,水里的青蛙叫“水鸡”。我奶奶让我一下子回到了稻香蛙鸣的童年。
我在拍无斑雨蛙的标本的时候,发现我在浙江大学上实验课的楼里,居然有一个无斑雨蛙的标本,是1955年采集于天目山的,但之前我从来都没注意过,这样一只泡得褪色的蛙。无斑雨蛙打开了我记忆的盒子。
另外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事件,是在拍摄过程中,我和阿迈尔发现了一块小“湿地”,连续几个晚上我在那里发现了比较多的雨蛙。后来,我想到白天来看看,能不能在“湿地”边找到一些栖息的雨蛙。白天来到这里,我却发现,所谓的小“湿地”,其实是一片没有除草的稻田。
而我去的时候,稻田里的草已经除掉了,农民伯伯和阿姨正在里面插秧。据他们说,打草的时候稻田里的水也会抽得比较干。如果之前雨蛙在里面繁殖成功,产了卵或已经有蝌蚪孵化,很有可能没法成活了。一些小生物赖以为生的微环境,就是这样脆弱。一些我们再正常不过的生产生活活动,对于它们来说却有可能是“不可承受之重”。
昨天才找到的雨蛙栖息地,今天水田里的草已经被打草机打掉了
第三,是当地农民和蛙之间的关系。当地农民虽然没有找无斑雨蛙的需求,但他们才是和蛙一起生存,面对同样的环境问题的人。我们在采访时,很多当地人都知道田里有这种小蛙,他们还能准确描述出无斑雨蛙的行为,包括插秧之后,它会爬到稻秧上鸣叫。无论是对于我的拍摄,还是对阿迈尔教授的科研工作,老乡们都提供了很多有用的在地知识,让我们更加全面地了解这些蛙。
向老乡们采访,了解无斑雨蛙的状况
我们在镇子上吃夜宵的时候,有老乡听说我们在找雨蛙,就来告诉我们关于这个蛙的知识。有人会问“你们是不是来抓蛙的?”,我们说不是,我们是来调查这个蛙的。后来小卖部的阿姨知道我们是想保护这种蛙,还送给我盒子让我装雨蛙。
所以,我认为,如果要进行有效的在地保护工作,一定要与农民合作。农民们当然也知道蛙可以吃害虫等等,但是农民优先考虑的是通过更高效、成本更低的方式,在短时间内控制病虫害。所以单单靠雨蛙的生态服务作用,不能成为农民保护它的动机。如果要在地保护无斑雨蛙的话,需要外界力量给予激励,像豹乡田这样。
《与蛙》是我与蛙,阿迈尔教授与蛙,农民与蛙之间的故事。实际上你身边任何一个植物、动物、微生物,也许我们之前没有注意过它们,但如果你愿意多花一点时间去研究它,你都会发现,你和它之间的故事比你想象的要多。
出现在豹乡田的普通䴓 ©凤子
猫盟hannah的话:
许多动物一直生活在人的身边,只是之前我们没有意识到。我在豹乡田做麻雀筑巢的观察,一开始的时候有老乡跟我说“那个树上没有什么鸟的,我天天看”。后来他从我的望远镜里面看到了鸟,也觉得很有意思。
和顺的老乡成为了我们豹乡田的管家之后,也开始关注野生动物。有一位老乡发现一只狗獾被困在了下水道里,还让我们去救助它。
以前老乡们只是知道在稻田里有青蛙。因为有阿迈尔教授和你们去关注它们,对当地人来说,无斑雨蛙这个原本默默无闻的物种,也具备了不同的意义。有了社区工作的基础,老乡也会参与到保护中去,让无斑雨蛙的处境得到改善。
拍摄《与蛙》的时间,也就半个月而已,但前期准备花了我小半年。纪录片拍摄的准备工作非常重要。我很幸运地得到了阿迈尔教授的支持,他教了我许多蛙类的知识。我和阿迈尔教授开了好几次视频会议,同时也自己查阅了很多文献,了解Dryophytes属雨蛙的行为习惯,如何用声音确定它的位置,等等。这些知识也帮助我制定拍摄日程和场景的脚本。
确定选题之后,还要做风险评估,老师列出来的拍摄风险足有60多项,其中有一个是“足部健康”,因为在稻田里走可能会被真菌或者细菌感染。风险评估之后,还要筹集资金、组建团队、选择器材,我非常幸运地获得了南京红山动物园本土保育区的资金支持。
豹乡田里的蛙卵。两栖类对环境污染十分敏感,是现在的人类主导的大规模灭绝中受威胁最大的类群之一 ©大猫
为了不踩坏农民刚种好的水稻,我们尽量在岸边拍摄,如果迫不得已要走进去,阿迈尔教授用他研究蛙的经验教我,光脚比穿水鞋更好走,也不会把田埂踩坏。虽然经历了一点心理挣扎,但最后我还是光脚走进了水田。
因为无斑雨蛙的数量已经很少,我们不希望拍摄干扰到宝贵的蛙的繁殖。我们把灯光照射的强度、角度、时间都尽量控制在最小。另外驱蚊剂可能会伤害两栖动物,我不敢用驱蚊剂,每天都被蚊子叮得满身包,我觉得“不招蚊子”也是两栖动物学家的一个天赋。
自然纪录片没有很详细的脚本,但我要基于前期的调研,制定一个拍摄计划。比如我要在半个月的时间里拍到跟农民的访谈、阿迈尔教授的行动、蛙的行为。实际上每一天发生的事情都有意外的成分,我个人也更希望以观察式的视角去切入,而不是自己去控制发生的事件。所以我拍摄的每一天,都会根据昨天拍到了什么,对明天的拍摄计划进行新的调整。
即使做了这么多准备工作,真正开工还是遇到许多问题。比如,开拍前夕,原定的摄影师突然跑路了,我只能在微博上找新的摄影师。很幸运,有朋友愿意来帮忙。
拍到这部纪录片压轴的无斑雨蛙繁殖,是在拍摄行程的最后一天。我当时因为找不到繁殖的蛙,很着急,一直在跟摄影师说“怎么办,我的片子要没有结尾了!”。谁想到山穷水尽疑无路,晚上12多钟的时候,我们在野外发现了一对抱对的雨蛙!阿迈尔教授研究雨蛙多年,也只见过四次抱对,真的特别幸运。
终于找到了一对交配的无斑雨蛙
我赶快脱了袜子走进水田里,把两只蛙轻轻抖到小卖部阿姨送我的一个盒子里,特别特别小心,因为它们俩一分开,可能就不会再抱在一起了。
王大力小心翼翼地把这对蛙放进盒子里
抓到蛙是第一步,第二步是要把它运回南京,交到阿迈尔教授的手里。阿迈尔教授让我在盒子里放一些稻田里的水,再放上一些稻田周边的水生植物,让它们有可以依靠的东西。车程两个多小时,我生怕路程颠簸,把它们两个分开,一路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紧紧抱着盒子。
下一个惊喜发生在第二天,劳累了一晚上,下午我刚睡醒,阿迈尔教授就给我发了消息“产了几十个卵,你快过来!”。我急忙赶到教授的实验室,拍到了大约十分钟宝贵的产卵镜头。
无斑雨蛙顾名思义,背部没有斑点和条纹(非冬眠季),通体翠绿。无斑雨蛙的学名是Dryophytes immaculatus,英文名Chinese immaculate treefrog。Immaculate还有“纯净”和“完美”的意思,这个名字给了我很多感慨,我希望未来这种蛙还能在人和动物和谐相处的、纯净的环境里继续生存下去。所以我把纪录片的英文名定为《Immaculate》。
四五月份在冬眠结束之后,无斑雨蛙会从土里面出来,雄性爬到植物高处鸣叫求偶,雌性把卵产在浅水区域里。在长江中下游地带这片区域,以前有很多湿地,主要由一些芦苇丛和低矮的半水生植物构成,如今稻田取代了这些湿地。还好,它们还能适应在水稻田繁殖。
每年农民灌溉稻田的时间,和自然的湿地丰水期接近,这样雨蛙们就可以爬到稻秧上求偶,在稻田里产卵。在4-6月份产完卵之后,蝌蚪在稻田里生长发育,所以在5-7月这段时间,稻田一直有水,对于蝌蚪的生存至关重要。
趴在湿地植物上的无斑雨蛙
大的水体存在捕食无斑雨蛙的动物,而流速比较高的溪流也不适合它们繁殖。而且休耕期的干旱还可以帮助消灭一些捕食者。所以无斑雨蛙生存的范围基本上被限定在稻田里了。如果农业生产方式进一步产生转变,无斑雨蛙现有的栖息地也会随之消失。
在6月底到7月初,蝌蚪基本完成了变态,开始在稻田附近的农作物或其他植物上活动、捕食。一直到大概10月底,无斑雨蛙会在水田附近找松软的土地冬眠,杨树或者柳树的根系会在土地里造成许多孔洞,冬眠的雨蛙就会住进去。
因此,稻田并不是无斑雨蛙需要的全部,稻田周边有其他低矮的农作物或者芦苇丛等植被供蛙在白天和非繁殖期生活,还有能冬眠的裸地,才算是一个无斑雨蛙的完整生境。稻田的连续性和开放性也非常重要,如果一块田里没有水或者灌溉太晚,蛙还可以搬到另一块田里。
经常出现在稻田中的黑斑蛙 ©宋大昭
但是农田生态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由于气候变化等原因,会有些地方越来越干旱,有些农民选择了旱作农业,也就没有适合雨蛙生存的水田了。还有一些种水田的农民,为了节水,会进一步减少田间持水量和持水时间。这是他们应对气候变化的办法,但蝌蚪很有可能因此无法完全发育。
其次,两栖动物,尤其是蝌蚪的阶段,对环境变化很敏感。很容易被化肥、农药毒害。水田收获时农机操作也会影响成蛙个体。现代化的农田设施,比如硬化水渠会导致雨蛙失去扩散通道和冬眠的场所。此外,威胁无斑雨蛙生存的因素还有秸秆焚烧、入侵物种像牛蛙捕食和挤压它们的生存空间等。
根据阿迈尔的调查,目前只有安徽和江苏的部分地区还存在一些分散的无斑雨蛙种群,可能只有几百只的数量级。
现代耕作方式很容易造成物种极端单一的生态系统,雨蛙等许多濒危物种将失去赖以生存的栖息地
此外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无斑雨蛙在稻田里生活,而一般保护区几乎不会覆盖农田,也不能种田,所以现在没有一个保护区覆盖它们的栖息地。如果能为现有的种群划一个小的保护小区,和当地的农民一同进行在地保护,对它们的种群会有很大的帮助。
我今年又去了安徽调查无斑雨蛙。阿迈尔告诉我,今年5月初,那边已经有稻田在灌溉了。我还挺高兴的,这能够提早为雨蛙提供产卵场。但与当地的农民交流后才发现,提早灌溉是因为种小麦不赚钱了,有一些田冬季没有种小麦,所以他们可以提前在田里灌水种稻。从中也可以看出,农民们选择种什么,是以什么东西效益更好决定的。
所以理想的状况下,如果给予农民一定的激励和补贴,可以引导农民继续种植水稻,并采用雨蛙友好的方式种植。让当地农民又能在气候变化的环境下,维持正常生计,又能给物种带来一定的好处。
阿迈尔教授手忙脚乱地企图捉住一只雨蛙
我今年也去了我老家泰州的无斑雨蛙栖息地看了看。我发现情况比预想的好很多,那里是一块被企业承包的永久基本农田(只能种粮食作物),所以会一直种水稻。如果能有相应的政策支持或者企业负责人的认同,在那里进行在地保护应该会相对简单。
所以,江苏和安徽的问题不太一样。安徽那边小农户种植的不确定性更大,且由于气候变化、种稻业要与养殖业等行业争抢水资源等原因,缺水的情况比较突出。我老家那边干旱的情况相对较好,水可以从江里引来,更大的问题是现代化的建设。我老家那块田的主要的水渠已经被硬化了,好在还有几条比较天然的,有芦苇的沟渠,可以让无斑雨蛙在非繁殖季栖息和冬眠。
此外,我们可以稍作改造,让环境变得对两栖动物更友好,比如阿迈尔之前在韩国试验过,在沟渠上面挂一些“青蛙阶梯”(frog ladder),为沟渠里的蛙提供一个通道,在不影响引排水效率的同时也使蛙更容易从硬化的沟渠里逃生。去年我在老家拍摄的时候,就和阿迈尔救了很多困在沟里的蛙。
两栖动物所需的微生境是很小的,人类生产生活的空隙就足以供它们生存 ©大猫
其实雨蛙需要的东西不多,阿迈尔说,也许只要六块开放、连通的水稻田,有一些天然的栖息、冬眠的场所,就能保住这个种群。
我之前学习农业生态学,研究作物遗传多样性时,问过导师,在现代化农业高速发展的今天,尤其是育种水平这么高,我们关注传统的水稻品种还有什么意义?当时老师的回复给了我很大启发:“即使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什么,至少我们证明和记录了它的存在。”
我们正处在一个“大灭绝时代”,在全球规模上,物种都在大规模减少,而人类活动在其中发挥了重大作用
在过去几十年里,我们传统的水稻品种数量,已经减少了70~80%。在纪录片里,阿迈尔教授说 “我是一个记录物种灭绝的会计”,这句话让我的心情也很沉重。这是保护传统的第一个层面,很多物种的基因库,既使是已经驯化的物种,可能在我们了解它之前,就已经灭绝了。面对未来气候变化带来的影响,没有这些关于农作物的基础的信息,就没有办法进行可靠的预测。
第二个层面是,传统品种是与环境和农民生产实践长期共同演化的结果,可能更具有适应当地的生存环境和农业耕种方式的优势。尤其是在山区,气候条件是非常复杂的,农民需要在不同的地块里栽种不同的品种,适应不同的环境。也许传统品种的单产不是最高的,但是在过去这段时间里,它能保证一个相对稳定的产量,同时也与环境中的其他物种形成了稳定的互作关系。
第三,作物多样性还有一些我们想不到的用处。比如通过研究水稻的遗传基因,我们可以推断出一些历史和文化上的信息,比如基因记录了历史上不同民族交换农作物的活动,我们可以了解历史上民族的变迁。农业生态系统的生物多样性,并不是像“蛙吃害虫”那么简单的关系,它背后有很多有待我们去发现的价值和作用。
但是,现代化的农业也并不代表对环境不友好。相反,现代农业精细、智能的管理方式能帮助我们更高效地面对环境问题。比如现在气候变化越来越剧烈,需要用现代的科技,监测气象、水文、病虫害,帮助农户对气象灾害或虫灾快速做出反应。而一些传统农业系统中的“生态智慧”,比如像贵州从江的“稻鸭鱼共生系统”中复合共生的思想,可以进一步帮助我们实现经济效益和生态环境双赢。把古与今结合起来,才是可持续农业未来的方向。
猫盟hannah的话:
用传统农业的方式种田,确实挺辛苦的,我们豹乡田今年的玉米地,为了保护环境,不用地膜、除草剂和农药。因为今年非常干旱的气候,没有地膜保湿,发芽率非常低。别人用了地膜的地,长势就比我们好很多。我们不希望现代农业技术造成豹乡田的环境污染,但是有一些现代农业的技术可以学习,比如,是不是可以用滴灌解决缺水的问题?我们会在今年的种植过程中做小范围的尝试,如果能成功,以后豹乡田的抗压能力也会更强。
好消息是,无斑雨蛙的人工繁育和迁地保护工作正在稳步推进。科学的做法是在自然环境里寻找繁殖对,获得卵之后,再把成蛙放回去(直接饲养成蛙死亡率很高)。据阿迈尔教授说,在实验室里,无斑雨蛙从卵长到幼蛙的成功率可达90%,但野外只有1%左右。但是,即使数量增加了,它们也需要合适的栖息地。所以还要替无斑雨蛙寻找新的潜在栖息地,或者重新营造它可以生存的环境。
但是,只靠人工繁殖增加无斑雨蛙的数量,没有真正改变人和自然的关系,所以我在影片里还专门讲了讲种群的在地保护,只有探索出一个可复制的模式,才能拯救无斑雨蛙和其他的物种。
交配的蟾蜍 ©凤子
那我们还能为目前处境岌岌可危的两栖动物做什么呢?两栖动物的皮肤很敏感,大家如果看到了两栖类,尽量不要上手。在野外要注意,不要乱扔垃圾,也不要让身上使用的一些化学物品不要污染当地的水体。如果看到困在人工设施里的动物,可以用石块、树枝、模板等东西帮助它们爬出来。在两栖动物比较多的地方,比如农田、湿地,在保证个人和道路安全的情况下,减缓车速,让它们有机会逃跑,不会被路杀。
我还参加过一期播客,谈到了两栖动物保护的话题。参加节目的一位老师说,他们小区里有花狭口蛙,它们会利用小区里的下水道当扩音器,把自己求偶的声音放大。花狭口蛙的叫声像牛叫一样,在每年高考的时候,都有居民会投诉蛙叫太吵了影响小孩备考。有人提议小区把喷泉池塘全部抽干,不要给这些蛙生活的地方。
人和动物之间的冲突,不止会出现在青藏高原的雪豹和牧民之间,山西和顺的野猪、豹子和农民之间,就在普通的小区里,仍然会有人与蛙的矛盾。这位朋友正在带着孩子一起去调查、保护这些蛙。这些野生动物,仍然生活在我们身边。我们的努力仍然可以改变它们的命运。
豹乡田小溪里的蛙卵 ©红山志愿者团队
最后,了解和关注是保护的基础。如果大家发现了疑似是无斑雨蛙的物种,可以发给我们,帮助我们收集数据。只有了解目前这个物种的分布状况,才能进一步研究影响它们的因素,从而制定出拯救它们的计划。
-End-
成为猫盟月捐人,共守中国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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