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丨《诺兰变奏曲》传记作者汤姆·肖恩再献“昆汀盛宴”公众号新闻2024-07-15 01:07“我喜欢玩弄你们(观众)的情感,很爽,这是我的嗜好。导演和观众,就是一种施虐和受虐的关系,观众是受虐者,太刺激了!”昆汀·塔伦蒂诺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干的。他的任何一部电影,都体现着随心所欲,即兴的聊天、突如其来的暴力,以及令人猝不及防的情节转折。可以这么说,昆汀拍电影,几乎从来不顾观众的死活。从拍第一部电影《落水狗》开始,这一点就表现极其明显。《落水狗》上映前,因为顾虑那场割耳朵的暴力戏,负责发行的哈维·韦恩斯坦,就把自己的妻子夏娃和她的妹妹找来当做实验,让她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看这部片。当割耳朵那场戏出现时,她们直接从椅子里跳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大骂:“我不管这电影有多好,这场戏太恶心了!”维恩斯坦很尴尬,他对昆汀说:“完了,你会把女人吓走的。”向来一身痞气的昆汀丝毫不在乎:“又不是拍给你老婆看的。”《落水狗》剧照但15分钟后,她们又回到了电影院,看完了电影剩下的部分。这让维恩斯坦很好奇:“我以为你们讨厌这部电影,怎么又回来了?”“我们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那场戏留了下来。如果不是著名影评人汤姆·肖恩在《昆汀·塔伦蒂诺的电影世界》一书中披露,恐怕我们永远不会知道,《落水狗》背后还藏着这么一段故事。这本由商务印书馆新出的书,是对昆汀导演电影生涯的全景回顾集。昆汀的底气1994年戛纳电影节上,昆汀导演凭借《低俗小说》,打败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红》,摘得当年的金棕榈奖,被人称作“痞子打败大师”,由此名声鹊起,成为影坛巨擘。之所以取得这么高的成就,跟他从小阅片无数关联巨大。作为非科班出身的美国导演,昆汀的观影经历,一直被认为是对他电影生涯影响最大的因素。所以在他的电影里,经常能见到他对其他电影人和作品的借用。昆汀(右)在《低俗小说》拍摄现场就跟他丝毫不在乎维恩斯坦的老婆的否定一样,他也完全不在意一部分人的怀疑,甚至常常在公开场合“自黑”,说自己就是在抄袭、而不是什么致敬。他的原话是——“伟大的艺术家直接偷,他们不致敬,如果我的作品还有点意思,那就是我会从那个里提取这个,从这个里提取那个,然后将它们混在一起,如果有人不喜欢,那也没辙,就别去看它,好吗?”没有底气的人,是干不出来这种事的。毕竟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分得清抄袭和致敬的界限。在处女作《落水狗》剧本的第一页,昆汀就用醒目的文字,毫不隐讳地公开了他所有的借用,其中包括:莱昂内尔·怀特——斯坦利·库布里克的影片《杀手》的剧作者,该片的主演蒂莫西·凯瑞;影片《龙虎风云》(1987)里的周润发,以及法国导演梅尔维尔电影里那些身着时髦风衣的黑帮造型,等等。在《昆汀·塔伦蒂诺的电影世界》里,汤姆·肖恩总结了昆汀这种拼接式的创作技巧:首先从情节库中借来一些灵感,有时甚至是整个情节创意;接下来,昆汀会从中酝酿出截然不同的、独属于昆汀的故事版本。也就是说,昆汀电影的魅力,并不是来自对这些经典电影的糅合,而是来自其情节的突然转向。这里引一行台词,那里借一场戏,这个剧本里拷来这样一个人物,那个剧本里搬进那样一个情景,然后故事突然转向,甩掉了所有陈词滥调,成为独特的塔伦提诺式的类型。比如《落水狗》里,他借用《骑劫地下铁》(1974)中盗贼以颜色取名的做法。但昆汀的版本却是这样的:他让这伙劫匪开始互相吵架,争论谁应该叫什么颜色。事实上,按照昆汀的说法,即便是这些台词,也不是他自己写的:“这些角色像小学生一样吵着,他们应该得到什么颜色,他们一直讲话,我就一直写,一边感叹——哇哦。”《落水狗》剧照昆汀让他的角色在严格控制的叙事结构里自由碰撞:“如果某个任务做了一些并不符合计划、但又是真实的事情,那就由着他。我不扮演上帝,也不会瞎掺和,这就是我的方式:让人们即兴发挥,我就像法庭记者一样把他们说的话记下来。”就像《低俗小说》的第一章,两位杀手驱车去做任务,喋喋不休地从车内一路畅聊到叛徒房间,从欧洲各国对汉堡的不同称呼,到八卦帮派老大妻子的“绯闻”,甚至在开始杀人之前,他们还在门外讨论足底按摩这个举动里的色情成分。但就是这样不关主题的喋喋不休,非但没让观众反感,反而愈发引人入胜。主角之一的萨缪尔·杰克逊曾做出分析说:人们通常以为杀手会坐在家里擦枪,但昆汀却让你发现他们实际上在蜚短流长,让你感觉到他们存在职业外的生活。昆汀的暴力论及昆汀电影中最不可或缺的因素,恐怕只能是而且必须暴力——这一点,汤姆·肖恩在《昆汀·塔伦蒂诺的电影世界》一书中丝毫没有避讳,甚至在夹叙夹议中,让昆汀给出了他更加直接的个人见解。昆汀的电影里,不仅充斥着前述的喋喋不休的语言暴力,还上演着让人心惊肉跳的影像暴力,而且这两者被他严丝合缝地勾连在了一起。比如《低俗小说》里,萨缪尔·杰克逊的那个角色,每次杀人之前,都会郑重其事地对着被害人,念诵一大段他觉着让自己显得很冷酷的经文,然后再开枪。这种安排,让昆汀的暴力场面,变得兼具滑稽和庄严,反而生出一种黑色幽默的质感。他瓦解了传统对于暴力的界定,更颠覆了暴力的实质——在他的电影里,暴力不仅仅是血腥和痛苦,更像是一种游戏、一次闹剧,目的就是为了提高影片的观赏感。而且,昆汀的这种暴力方式之所以能在全球大行其道,在于他放弃了“让暴力合理化”的企图弱化甚至取消了观影者对“暴力是否合法化”的追问,目的是使得暴力的攻击性得以软化,暴力变得容易被接受,仅保留风格化暴力带来的快感。《低俗小说》剧照也就是说,昆汀的暴力,与道德和意义都没有关系,有的只是观影的趣味和快感。所以他才会那么安排刘玉玲的戏:在第一部《杀死比尔》里,她被乌玛·瑟曼扮演的女主角追到,俩人在雪地里决战时,刘玉玲那个角色,被女主角削去了头顶,而在她倒下之前的最后一句台词居然是:“那真的是一把服部半藏锻造的刀。”据昆汀说,这段戏“既有趣又充满诗意,还带着有一点点的庄严。当你看到她被削去的头顶,却说了这样一句话,整个场面又变得滑稽。但接下来的镜头并不好笑,她栽倒在地,画面里响起的是歌手梶芽衣子关于复仇的歌。所以多种感觉混在一起:滑稽、庄严、唯美、恶心,同时发生。”昆汀是那种蔑视任何试图看到模拟暴力具有意义的人,对他来说:暴力电影,并不是生活本身。就像《低俗小说》的剧本合作人罗杰·阿瓦里遇到质疑时反驳的话:“人们对昆汀作品的疑问在于,它说的是其他电影,而不是生活,好电影最大的诀窍是过上一种生活,然后拍摄关于这种生活的电影。”对于质疑和批评,昆汀的反怼要直接得多:“对我来说,暴力完全是个审美话题,说你不喜欢电影中的暴力,就像你不喜欢电影中的歌舞场面。”相对来说,汤姆·肖恩的解释要中肯得多:暴力不过是“最具电影感”的特殊时刻,昆汀的目的是利用它们来凸显那些“最不具电影感”的部分,由此来营造一种戏剧感。所以前排杀手的枪会突然走火、杀手也会因为蹲马桶爱看书被轰稀碎、劫匪也会因为应该叫什么颜色的名字而内讧……《落水狗》剧照这就是昆汀的电影,从来不追求过于深刻的内涵,也不试图引人思考,但是看起来就是很过瘾、很痛快、很爽。他的电影会在前十分钟就告诉你讲的是什么,当你以为一切都将理所当然地发生时,导演却偏要反着来,利用观众潜意识里先入为主的观念来跟他们对着干,让观众切实地参与到电影里来。商务印书馆出版的这本《昆汀·塔伦蒂诺的电影世界》,以270多张拍摄实景图和精彩剧照还原了昆汀二十多年的创作生涯,在设计上充满了“昆汀·塔伦蒂诺”式的视觉冲击力。从导演的处女作短片《我最好朋友的生日》(1987)开始,到《八恶人》(2015),作者汤姆·肖恩对塔伦蒂诺的每一部电影进行探索,将采访笔记、人物访谈、辛辣影评无缝结合,为读者揭示了潜伏在荧幕后面的故事、创作思路、困难和障碍,深入天才导演本人的电影理念和工作轨迹。书中充满有趣的细节,比如导演是如何带着满满一箱的犯罪小说,关在阿姆斯特丹的一间小公寓里写下《低俗小说》的第一稿……此外,本书的尾声还列出导演的“未完成的创意”,这些创意读起来比已完成的作品还有趣。相信这会是一部让昆汀迷大呼过瘾的有趣读物!微信扫码关注该文公众号作者戳这里提交新闻线索和高质量文章给我们。来源: qq点击查看作者最近其他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