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早期肿瘤往往没有任何症状，所以癌症筛查应该感觉完全健康的时候做。但很多人总是等有症状了再去检查，比如便血好多年才去做肠镜。下面这位，老烟枪咳嗽好几年才去做检查，直接就发现已经很大的肺癌。穿刺后确认是小细胞肺癌。
经常有人问我，这些肿瘤在体内到底长了多久了？想早点发现，应该什么时候体检？要回答这个问题，我先请大家猜猜，拍片子看到大小1厘米的肿瘤，大概有多少个细胞？一个肿瘤细胞的直径大概是10微米，也就是10-6米。假设细胞是一个球形的话，按照体积公式，它大概是5.2×10-16立方米。
假设肿瘤也是个球形，那照片子看到的1厘米大的肿瘤，体积是5.2×10-7立方米，所以一个1厘米大的肿瘤，细胞的数量就是5.2×10-7/5.2×10-16=109。
所以，1厘米大的肿瘤，已经大概有高达10亿个癌细胞。这绝对不是一瞬间能长起来的。
正常情况，影像检查发现肿瘤的时候，都是长了挺长时间了。那长到10亿个细胞的这个“挺长时间”是多久呢？是几周，几个月还是几年？都有可能，这就要看肿瘤的“倍增时间”了。所谓倍增时间，也就是肿瘤体积增加一倍所需的时间，这是描述肿瘤生长速度的常用指标。不同肿瘤的倍增时间差异巨大。生长快速的肿瘤，比如有些儿童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倍增时间可能只有几天，而长得很慢的肿瘤，比如有的前列腺癌或甲状腺癌，倍增时间能长达数年。首先是肿瘤类型。比如都是肺癌，小细胞肺癌倍增速度通常比非小细胞肺癌更快，侵袭性也更高。乳腺癌里面，如果是原位癌，平均倍增速度是半年或者一年，而浸润型的是2~3个月，高危的甚至更短。然后是个体差异。每个人的免疫系统、遗传基因、生活方式和健康状况都会影响肿瘤的生长速度。还有就是肿瘤微环境。就像人生活在环境中一样，肿瘤细胞在体内也是有自己生活环境的，包括空气，血管、神经，各种各样别的细胞等。血流供应和营养供应会对它生长速度产生显著影响。刚才说了，肿瘤倍增时间并不都一样，短到数天，长到数年。肿瘤不是神仙，并不是一天就能翻一倍的。通常比较慢的包括前列腺癌、甲状腺癌、低级别胶质瘤，还有绝大多数早期肿瘤。反之，小细胞肺癌、胰腺癌、三阴乳腺癌、儿童肿瘤这些往往长得快，所以一旦发现就得立刻开始治疗，成人肿瘤中，20天~200天是比较常见的范围。假设我们选一个生长速度中等的肿瘤，倍增时间是60天，也就是两个月肿瘤长大一倍，那长到10亿个细胞需要多长时间呢？第一步，我们算算从1个细胞到10亿个细胞，需要翻倍多少次？大家可以先靠直觉猜一下。一个细胞开始，到10亿个细胞，需要翻倍大约30次。(2n=109，n取整就是30）如果60天翻倍一次，那翻倍30次的时间就需要30×60=1800天，差不多5年。所以，一个中等生长速度的肿瘤需要大约5年才能长到1厘米大。肿瘤在早期的时候，长得会更慢，所以真正到1厘米这个状态，需要的时间很可能比5年还要长。我经常说，不管查没查出肿瘤，每个人其实都是在带瘤生存，身上都有肿瘤细胞，只不过有的人身上细胞长得很慢，很久都长不到10亿个，所以没被发现，也没有症状。正因为肿瘤长得很慢，真正恶化往往需要很多年，所以肿瘤筛查才有机会。在肿瘤生长的这么多年之中，只要做一次真正有效的筛查，就有可能抓出早期肿瘤，早发现，早治愈。目前，不同肿瘤推荐的筛查方法不一样，肠癌金标准是肠镜、胃癌和食管癌金标准是胃镜、肺癌金标准是低剂量CT、乳腺癌是X光钼靶和超声、肝癌是腹部超声和甲胎蛋白、宫颈癌是细胞学检查和HPV检测，等等。更多细节大家可以去看我的《癌症·防御》这本书，里面有不同人群筛查的具体建议列表。未来值得期待的一种筛查方式是“液体活检”，也就是用血液中的肿瘤DNA检测。这个方法最大优势一是无创，二是可能同时筛查多种肿瘤。这个领域研究很多，目前已经看到了早期积极数据，甚至能筛查目前很难筛查的一些肿瘤类型，比如胰腺癌和胆管癌等。这些创新技术加上更敏感的影像学检查，肯定会提高筛查效果，让越来越多肿瘤在长到10亿个细胞之前就被发现。肿瘤的发生无法彻底避免，但如果在转移前就能咔嚓处理掉，就没事儿了。
*本文旨在科普癌症背后的科学，不是药物宣传资料，更不是治疗方案推荐。如需获得疾病治疗方案指导，请前往正规医院就诊。
参考文献：
1. A biomathematical approach to clinical tumor growth. Cancer 1961;14:1272–94.
Estimation of Solid Tumor Doubling Times from Progression-Free Survival Plots Using a Novel Statistical Approach. AAPS J. 2019 Feb 8; 21(2): 27.2. Tumor doubling time and prognosis in lung cancer patients: evaluation from chest films and clinical follow-up study. Japanese Lung Cancer Screening Research Group. Jpn J Clin Oncol. 1994 Aug;24(4):199-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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