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梦外(34)你勾引我丈夫2
“嫂子,你这话怎么说?”李诺有些愕然,这女人,翻脸跟翻书一样,前两天还好好的,现在看上去象跳大神的。
“怎么说?!我家老严,不,老严老来你这儿!”
“你家老严长了腿,我能管得着?再说,你觉得我很廉价,就值那几块蛋糕?”李诺看着老严老婆的眼睛。
“那你给我说清楚,老严为什么老来买你的蛋糕?是不是来勾搭你?”
“那要问你家老严!他要来勾搭我是他的事儿,让他给你解释解释!我从来不解释我没做过的事儿!”李诺反驳她,有理不在言高。
“我现在是来问你,你莫不是自己离了婚,缺男人?”女人骂起女人来,话锋象一把尖刃刀。
“你家老严是长得帅些,可我要勾搭,也要勾搭那长的更帅的,有钱,有房有车,年轻的!”李诺笑着说。
老严老婆再怀疑老公,也不能让别的女人贬低她老公呀,腾地火起,“我老公怎么啦?老啦??没房没车?”
“大嫂啊,你理理清楚!是你吵着闹着来找我贬低你老公的!”
“你连自己老公都看不住,还想傍大款?就你这没屁股没腰的,大款能看上你?”这女人倒是没撒谎,李诺的臀部确实比较扁。
这句话很刺耳,李诺慢吞吞地反驳,“哪天傍个给你看看?”
老严老婆看她那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看你那骚样儿!你以为你还年轻啊!大街上比你年轻漂亮的多了去了!”说着便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这女人指甲很尖,李诺脸上立时就出现了几个指甲印。
李诺心里哭喊,妈呀,我什么时候悲惨到和别人打架的份儿上了。
皓皓正好放学回来,一头就往老严老婆身上撞去,“你别打我妈妈!你这坏女人!”
皓皓的声音很大,老严老婆被吓了一大跳,也被皓皓撞得跌坐在地上。
皓皓的声音正处于发育期,有点儿小男孩的稚气,又开始有些嗡嗡,而且个头已经和她差不多了,身材很壮,正举着拳头怒发冲冠地瞪着她,意思很明确直白,你再动我妈一下,你试试!我揍你!
这孩子已经这么壮了,老严老婆心想,哪里是他的对手?便赶紧想着撤回去的办法。撤就撤吧,就找个台阶,于是捂住背部,“哪天再找你小子算帐!娘俩欺负我一个人!”
“你滚远点儿,不要再到我们蛋糕店里来!”皓皓大声警告。
老严老婆嘴一撇,“我们蛋糕店?你们有营业许可证吗?就不怕我告你?”
“大家都是邻居,说话做事可别那么绝!”李诺指了墙上,“你自己看!”
墙上挂着营业许可证。申请许可证虽然花了很多时间精力,但是李诺觉得是必须的,她要堂堂正正地开自己的蛋糕店。
李诺看着老严老婆仓皇逃去,便笑起来,“皓皓,你能保护妈妈了?!”
“当然能!妈妈,你脸上出血了!疼吗?”皓皓走过来,摸着妈妈的脸。
李诺方觉得脸有些疼,去照镜子,发现脸上有几处抓痕,有两处已经出血了,心说这女人下手可真狠。脸上被抓伤最容易留下疤痕了。
“妈,那个女人真坏!把咱们家那么好的房子占了,还到这儿来撒泼!”小孩子的话有时会一阵见血。
“小屁孩,你长大了,不仅会保护妈妈,还会分析人了!你这次是保护妈妈推了那个阿姨,但是以后不可以主动打人啊!打人可不对!”
“妈,咱这次是正当防卫,以后她就不敢欺负你了!”
“我想也是。”李诺看着儿子一脸正气的样子,笑了,“不过,那个阿姨估计也是因为咱们换了她房子办了蛋糕店挣了钱,她心里不平衡,也许我们处在阿姨的位置,也会不平衡的,象阿姨那么能干,她要做生意也能做起来。”
“其实咱们也没有挣多少钱啊!”
“唉,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那我还舍不得咱们的房子呢,那里有很多记忆呢!我的房间,原来还做进去一个书柜,现在墙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好儿子,以后等有了钱,给你好好装饰一下!”
“妈妈,我不是要装饰,我只是说我跟他们换房子心里还不平衡呢!”
“皓皓,我觉得啊,咱们要知足,你想,如果老严叔叔不和我们换房子,我们就不能开蛋糕店;如果不开蛋糕店,妈妈就没有工作。我们其实要感谢人家的。”
李诺本来是一个很理智的人,脸上被抓了,还能这样不温不火地和儿子说话, 这让皓皓很佩服,为了让妈妈放心,他说,“妈妈,我懂你的意思,一定要知足,要感恩。”
“好儿子!说的对!”
“妈,你要疼,就哭出来吧!我在这儿!”皓皓心疼妈妈。
李诺没有哭,虽然脸上挂着抓痕,但是经历了从美国灰溜溜地回来,经历了找工作的被人瞧不起,她明白,眼泪是最会骗人的东西,流给自己没有用,流给别人也没有用。
她说,“妈妈不疼,也不哭,这点儿不算什么!人这一生,不定要遇到很多挫折呢!皓皓,只要我们健健康康地,我们努力干,我们呢就会收获人生!”
“妈妈,我懂了!我要保护你,我要帮你做蛋糕!”皓皓抱住妈妈。
“儿子,你好好学习,将来上个好大学,就是帮了妈妈最大的忙!”
世间最难弃的是情——爱情,亲情,友情;最难斗的是人,有时候你意想不到,就象老严老婆,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害你一下。
老严老婆打人的光荣事迹几分钟内传遍了整个大院,老严立马杀回家。
老严看见自己老婆时有想打她一巴掌的冲动,“你挺会给我丢人的,去找人打架!祖宗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他老婆余气未消呢,虎着脸挑衅他,“哟,还心疼上那小妖精了!”
老严哭笑不得,“你吃我的醋可以,我不反对,说明我有魅力;你有本事跟我吵,跟我闹,跟我打呀!你找人家干什么?”
“那女人的嘴太毒,毒舌!毒舌!还骂我呢!”
“你那叫自己去招骂!老糊涂!这么大岁数了,还上演这一出,丢死人了!”老严虎着脸。
“我还要慢慢收拾你呢!你老实交待,你跟那女人到底有事没事?”
“我不等你收拾,我收拾东西自己走!省得跟着你丢人!”老严站起。
老严老婆巨怕老严跟她离婚。她和老严的婚姻是四清时代的产物,毛主席的功劳。当年老严成份不好,地主。愿意收他的大学也没几个。大学毕业了,也没人愿意嫁给他,怕受牵连,所以老严三十岁了还打着光棍。
老严老婆翠花当姑娘时在农村,虽然只有小学毕业,可是理想很远大,一心向往着城里的花花世界。就托人在城里找对象,一来二去,就二十八岁,成老姑娘了。
正好有个人认识老严,就把她介绍给了老严。老严文邹邹的,是翠花向往的类型;老严瘦得跟豆芽菜一样,肯定也不会动手打她。老严觉得翠花有些粗壮,一开始觉得不是他向往的类型,可是因为翠花相上了他,见面那天就勇敢地提出给他做饭,一起吃饭。
张爱玲说,“通向男人心的是胃”,翠花学识不高,却和张爱玲在这一点上有同样的见地,都不约而同地把男人定为吃货了。
翠花挽起袖子,做了一顿臊子面,手擀面,肉臊,还撒了一层红红的辣椒,一碗面下来,老严被收买了。他有多少年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面了。
年轻的老严吃完面,咂巴着嘴,觉得这一辈子跟上翠花不愁吃喝了,于是心里就踏实了,开始梦里看花: 翠花虽然长相一般,却有福相,天生喜气;而性格上又泼辣,和他性格互补,相得益彰。老严想,老光棍和老姑娘互相收留疼爱,该会多造福于社会!
婚后老严尝到了更多的甜头,老婆知冷知热,非常体贴。这也是顺理成章,他娶的翠花在家是老大,十几岁时翠花在家就是主力了,洗衣服,做饭,样样利索。而且,对老严的学识也崇拜有加。翠花是聪明之人,摸到了老严的痒痒肉,经常也会奉承老严几句。
翠花除了拴住老严的胃,还拴住了老严的清高。
每个人都会利用自己的长处生活下去。
翠花婚后不愿意工作,属于享受型的。以前在娘家做家务那是父母逼出来的,现在该在城里歇一歇了。尤其生了儿子之后,更不愿意出去找事做,所以一直没有工作,所以对于她来说,她是拴在老严这条皮带上的,若是皮带嫌弃了她,一拉开,她就“啪嗒”掉下来摔个嘴啃泥。
现在老严要收拾东西走,相当于抛弃她啊,所以她赶紧说,“跟你开句玩笑,你就当真了!我怎么舍得收拾你!”翠花一把拉住老严的手,揭开小砂锅,“红烧肉还吃不?”
翠花的优点就是在和老严的关系上心活眼活,能屈能伸。
一听红烧肉,老严心里融化了,他虽和翠花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平时只闷在书里,在书里诗情画意,但是民以食为天,他从来斗不过他老婆烧的那红烧肉: 肥而不腻,糯而不糟,入口就化,如三月春风。N年前老严初见翠花时被翠花定为吃货,现在也是吃货,吃货的境界就是,永远是一个忠贞不二的吃货。
所以老严的脚下象被订了钉子,只能换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去教育老婆,“你呀!你呀!怎么说你呢?我要是有外心,还能等到现在?早就跑了!”
“我不就是文化短,一辈子不自信吗?”
“那你找人家孤儿寡母闹,算什么本事?”
“那你还爱我吗?”翠花的可爱之处就是年事已高,关键时刻还会点儿你侬我侬。
“你害羞不害羞?都快当奶奶了还这么缠人!”
“不管你到哪里,我都是那颗常青藤,缠死你!”翠花的知心话粗鲁直接。
老严扑哧了半下,想笑又觉得老婆欠教育,只好收住,“什么时候了,你还做常青藤?外面人都在议论你呢!你可成了咱们院里的大红人了!”
“我去跟她道个歉还不行?”
“不行!”
“那你要我咋整?要我背着柴火给她跪下?”背着柴火是老严交给她负荆请罪的解释,她忘了负荆请罪怎么说,一着急,就只记得这个了。
“以后我们还要接着买她的蛋糕,还要接着给她推销,你不是街坊邻居的认识很多人吗?见人就推销!”
“义务推销员?我不干!”翠花扭过脸,叉着腰,哼,这老严还在想着那个小妖精!
“那你道歉的诚意呢?你要知道你把人家打了!”
“别啰嗦了,推销就推销,不就两嘴一碰,挤出一脸笑吗?”
“过了过了!”老严满意了,准备去吃红烧肉。
翠花在那里念叨,“我想去给李诺道个歉,拿什么好呢?对了,红烧肉!”赶紧推了一把老严,“你别吃了,我得用这去赔礼道歉去!”
“我的娘呀!你不能想点儿别的办法道歉吗?李诺不一定喜欢吃这口啊!”
“我做的红烧肉会没有人爱吃?嘁!”翠花不服气。
“等一下,让我吃一块儿!就一块儿!”老严要抢。
“听话,改天给你做!总共一小碗,你吃一块儿,就不多了!”
老严七岁死了妈,小的时候没人疼,这媳妇儿可是真疼他,为他洗衣做饭,象妈一般的媳妇儿。虽然不会风花雪月,但是不会有沉溺于风花雪月中的女人的矫情,没心没肺,倒是好处,老严知道自己离不开这个女人。
听见有人敲门,李诺打开门,老严老婆翠花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口小沙锅,满脸的笑容,还很虔诚。
妈呀,这女人到底唱的哪一出?刚才还怒气冲冲,现在很快就变了脸?李诺琢磨着。
翠花挺泼辣,“李诺,刚才多有得罪,对不起,来给你赔不是,这是我刚做的红烧肉,拿来给你吃!看在我们老严的面子上,请收下!”翠花一口气把话说完,李诺还在那儿发楞,她刚才只打算理解她,都不打算跟她来往了。
翠花见李诺有些犹豫,赶紧说,“我家老严说一定要求得你的原谅!你不原谅我就不走!对不起,你看你这脸,让我那俩爪子挠地!”翠花眼里巴巴地,亦有伸出手要摸李诺脸上伤处的意思,让李诺都有些于心不忍。
李诺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原谅她,因为刚才她都把翠花化分成泼妇一级了。
翠花接着求,“李诺,都怪我嘴碎,不该造你和王诚的谣!”
李诺只好说,“我和王诚没有离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那样说?我和你老公没有瓜葛,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给自己老公栽赃?你能告诉我吗?”
“我那是气你的,我气我没有你们知识分子那样的气质,恨我自己家里穷没有上大学。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我过自己的生活,不过你的生活,我的意思是,我不说你的闲话,打听你的隐私,把你的生活当我的生活过!我保证!”
翠花的精明之处就是用不多的文化发挥出最大的口语水平,虽然好多词儿都是从电视剧里恶补来的。
可恨之人原来真有可怜之处,李诺对眼前的女人恨不起来了。
她只好接过了翠花手里的红烧肉,“那就太感谢了,我接受你的道歉!我劝你不要恨自己的过去,过去已经不存在了,你在恨一个不存在的东西。你没有上大学,可你找了个大学生。老严是个很好的人,且走且珍惜吧。你的心里有不易,我的心里也有,我们每个人都有不易的时候,不要跟自己过意不去,对生活,也不能过多要求,珍惜你现在所有的。”
翠花眼里已有些崇拜,连连说,是是是,又赶紧辩解说,“我对和老严现在的生活挺满足的!”
李诺说,“不要觉得我很高大,只是生活教会了我许多道理,我也相信你和老严挺般配!”
“你看你这年轻轻地,真会说话!对了,你觉得我是不是修养太差了?”翠花问。
“不是,你只是有些奇葩。”李诺答。
李诺这句话把老翠花逗笑了。
“妹子,我帮你推销蛋糕!”翠花右手一挥,砸下一句话,走了。
李诺以为翠花也就是说点儿好听的,找个台阶下,没想到翠花的热心就像龙卷风,到处推销,让李诺有些相信不来。其实翠花就是那样的热心人,要不然老严不能和她过到现在。
老严老婆翠花的热情是持续的龙卷风, 天天刮。她把平常吃喝玩乐的劲儿全使上了,当成一项事业来做。她娘家在十几里地外的郊区,弟弟是那儿的镇长,她去把她弟弟忽悠了一顿,说是美国回来的蛋糕师,她弟答应了红白喜事来买李诺的蛋糕,她说,“那不行,你才能买几个?你得帮我发广告。”
她弟镇长说,“怎么着?还让我用大喇叭给你广播?”
“那咋地?谁敢不买你的帐?”
“你这叫用权力绑架人民!”
“哎呀,叫你帮个忙,给扣这么大帽子!你帮不帮,不帮就不给你做麻花了!”她弟喜欢吃她做的麻花,又被她吓唬住。
“那就让小勺去发广告吧,她代表我!人家买不买可不关我的事儿!” 小勺是镇长家的千金。
镇长家姑娘发广告,镇民们哪有不接茬的?谁家有红白喜事儿首先就想到从“镇长的亲戚”家订。必须要说的是,镇长,翠花的弟弟当上镇长以后,把镇上副业抓了起来,组织大家跳广场舞,还给各村买了锻炼器材,做事象翠花一样大胆泼辣,镇子上的老百姓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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