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天亦老(101)
汗青正想劝说女儿,不要当面笑话别人,就听见物品屋门口有人在喊:“爹爹——!”汗青大吃一惊,不知道女儿念奴为什么突然现身王家堡,不是说好了在家静等佳音吗?现在宜人和卞璞都在,如何是好?栗雯一看,是自己不认识的一位女子,声音清绝,犹如仙乐一般动听,令人神摇魂曳,就想问汗青,突然看见巧巧姨妈也来了,让栗雯立刻意识到这位美妙嗓音的年轻女子是谁,就不管爹爹,直接奔巧巧姨妈而来。“巧巧姨妈,今天这么冷,你们怎么上王家堡来呀?”巧笑身边两位侍女,看见栗雯,知道是书香的姐姐,都热情问好施礼。栗雯笑脸回礼,并拉着巧笑的手娇娆地问,“跟爹爹在一起,长得仙女一般俊俏模样的女子是谁呀,姨妈?”巧笑想不到汗青和栗雯也在卞家精品店,一跨进店门,心里就后悔不已。虽然女儿在家里坐不住,非要闯到王家堡,亲眼看一看,他卞璞满口胡言是不是真的,但是巧笑一直好言安慰女儿,劝她稍安毋躁,说她爹爹一定会妥善解决这件事情,还是拗不过女儿的固执,上王家堡来。现在见汗青正在跟卞璞接触,知道自己跟女儿来的不是时候,又见栗雯来到自己身边,就跟她寒暄片刻后接着问道:“雯儿,你跟你爹爹来这里是购物还是……”巧笑没有说完,念奴跟汗青就来到巧笑身边,汗青连忙问候:“姐姐大冷天出来,当心身体。先到雅座歇息,让汗青为姐姐沏一壶热茶!”巧笑见汗青在人前这样尊重自己,内心很满意,不禁莞尔道:“难得你还这样尽心,走吧!”汗青刚转身,发现卞璞就在自己身旁,就听见他说:“李大人,照顾岳母大人的事,就让在下去做。您跟岳母大人稍候片刻,璞这就去安排!”卞璞抬头看了看跟前的妻子念奴,想不到念奴还是很给卞璞面子,很配合地跟着他去安排雅座茶水,让爹爹和娘坐下来歇息一下。卞璞一点都没有责备妻子大冷天前来王家堡,只是问了一下她们途中的情形,然后就说道:“念奴,等一下我去隔壁大酒店订一桌酒席,让娘和李大人吃顿便饭好吗?”念奴知道这是生意场所,无法多说任何家中的丑事,就点头应道:“人家随你好了,你不知道,你口中的李大人,是念奴的干爹?”卞璞大吃一惊,连忙问道:“这是何时的事情,昨天你怎么没有讲?我也是今日才把人名与人对上号的。念奴,李大人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不但解决了翠屏峰的绿林好汉,而且治理了黑鹰帮的不驯枭雄,真是令人敬佩。”念奴不悦地说:“他还是打下辽城的有功之臣呢!他这么让你崇拜,那他的话你还听不听?”卞璞在柜台后安寝歇息的房间,一边沏茶并把果品装盘,一边陪着小心说道:“如何不听?”念奴拍了几下自己的男人说:“那你还气不气人家?”卞璞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解释,她都不信,只好无奈地苦笑道:“念奴,你不信,可以去问问你爹爹嘛,看我是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念奴哼了一声,指着卞璞的额头警告道:“要是我爹爹说你瞒着他女儿,跟那个暗娼同居你的卞家鸳鸯楼、露水居、花柳阁,就等着我妹妹栗雯把你大卸八块、五马分尸。我爹爹一句话,就可以调来宋州城千军万马,把你卞璞和那个臭女人,踏成齑粉,永世不得转世投生,你就好好想去吧!”卞璞只好摇摇头,不再跟念奴争执,而是取来一个圆形的托盘,把茶水杯盘放好,跟在念奴身后,走到雅座处,见宜人跟汗青正说着话,而汗青的家人正在和岳母聊天,让卞璞心里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栗雯立刻起身,帮着卞璞布置桌面,倒水摆盘,同时跟身旁这位仙子一般漂亮的女子说:“这位仙女,是不是爹爹的女儿念奴姐姐?”念奴早知道爹爹有一位女儿叫栗雯,是栖霞谷风云堂的年轻堂主,今天一见她不离爹爹左右,乖巧伶俐,又非常干练行动敏捷,现在又主动过来帮忙搭手,真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女子,就笑盈盈地答道:“堂主妹妹果然名不虚传。姐姐回娘家,才知道妹妹和姑姑正好离开桃家,当时正遗憾半天、叹息终日,想不到今天在这里见面,真是跟妹妹有缘。听我娘说,妹妹身怀绝技,帮助爹爹收服宋州城三虎、横扫翠屏峰千军、驯服黑鹰帮万马,真是大快人心,让姐姐钦佩不已!栗雯妹妹,你不但身手不凡,更是花容月貌、身材娉婷,让姐姐都妒忌心难平呢!”栗雯喜滋滋地笑道:“姐姐甜言蜜语,真让妹妹受之有愧。物品店里最有魅力的女子,还得数那位跟爹爹正在交头接耳的宜人姨妈,是吧姐姐?”念奴一听,原来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果然还不死心,不把自己跟卞璞搞得鸡犬不宁,是不会善罢甘休。念奴顿时恼羞成怒,就想过去责问这个暗娼这个勾引别人男人的婊子。念奴对身边的卞璞说:“你去把店门关了,家里这么多人在这里,你也无法经营,就停业半日吧!”卞璞觉得妻子说得有道理,就吩咐柜台里的卞三说:“现在顾客很少,天又下着大雪,就营业到这里,关门挂上‘到点关门,欢迎明日再来’的告示牌。”
等物品屋关好门,见栗雯也坐回原位,加入到聊天喝茶行列,念奴拉着卞璞来到汗青和宜人身边,吓得汗青立刻站起身来,哆哆嗦嗦地说:“念奴,女儿,你……你……想干什么?”宜人一听,知道这位汗青的女儿念奴就是卞璞的正室,心里顿时也下意识地紧张不安,倒是念奴语气恬淡地问身边的卞璞:“怎么不把你的金字招牌员工跟人家介绍引见一番?”汗青正想说话,念奴娇嗔地拉了汗青的手说道:“爹爹——!让卞璞这个好心的东家说嘛!”卞璞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了看念奴,发现她眼中露出冷冷的杀机,再看看宜人,只见她低着头,一声不吭。“念……念奴,她……她就是这里……在这里做工的谢宜人。念奴,她马上就要搬出卞家宅院,很快,不信你问她本人!”念奴冷冷地笑道:“别人的事情,我一个柔弱女子,受人欺骗的妻子,被人冷落的母亲,怎么管得了?连你这个正人君子,都变得面目可憎,这个世间哪里还有人让你相信,有话让你能听?”宜人见卞璞一声不吭,有理也不敢说话,让自己非常失望,仗着汗青在身旁,宜人慢慢抬起头来,双眼噙满泪水,呜咽难成言、抽泣不能语,栗雯来到宜人身旁并帮她擦拭泪水,同时安慰道:“姨妈,为什么会这样呀?”念奴见母亲、姑姑和几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围在自己身边,心里一下子有了勇气和信心,静等眼前这位既作婊子又想立牌坊的臭女人,怎么表演如何蛊惑人心。“夫人,宜人虽贱为一个黑鹰帮的遗孀,但是知道做人守妇道,行路走正道,不敢做越轨违纪之事。夫人,所有关于下女与东家的谣言,都是那些黑心同行商人、轻薄纨绔子弟风言风语,这些流言蜚语如何能欺瞒名门闺秀、大仁大义、冰雪聪明、蕙质兰心的夫人呢?下女深知人言可畏,但是也知道树正不怕月影斜,真金不怕火炼。如果下女有半句谎言,甘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宜人抑制内心的不安,慢慢让心情平静下来,才把自己内心一直想说的话,简单明了地娓娓道来,打消这位卞家太太的疑心。念奴见眼前的宜人,如果不是因为跟自己的男人私通,真的让人喜欢疼爱,一副梨花带雨的娇模样,多可爱令人怜惜,难怪自己的男人在她男人死后,一下子就匍匐在她的石榴裙下、牡丹花旁,对自己对孩子对家庭心不在焉,甚至不闻不问,如果不是这次亲自来,还不知道她要迷惑卞璞多久,就连爹爹都被她迷惑得五迷三道,还期待他摆平这件事,看来不自己出手,如何能够赶走这只惑人的狐狸精、吸髓的女妖怪?见宜人说完,又低着头,再看看卞璞,也是垂首低眉,再看看爹爹,发现他一直关切地注视自己,让念奴心里很温暖,念奴又看了看身边的亲人,她们都热切地看着自己,她们的目光好像都在说:“念奴,见好就收好吗,不要再去跟一个黑鹰帮成员的寡妇一般见识,等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做计较也不迟。”念奴无法咽下这个女人表演得可怜兮兮其实心如蛇蝎的口气,慢慢移步来到宜人跟前,让巧笑担心不已,就想拉住女儿,就看见女儿指着宜人的发髻说:“不要脸的臭女人,我命令你立刻滚出物品店,不要再踏入卞家商铺半步,否则我让你身首异处,不得好死!”宜人想不到一个大家闺秀,会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惊愕地抬起头,就见念奴抡起胳膊,劈头盖脸朝自己如疾风暴雨扑来。身旁的汗青一直胆战心惊地注视着女儿跟宜人的互动,不敢置喙,害怕自己让人觉得在偏颇任何一方,使得汗青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正在不断叹息十分伤感的时候,就见女儿一只大巴掌急速打向宜人,汗青不敢用手阻挡,虽然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又见栗雯正跟秋香在嘀嘀咕咕耳语,只好替宜人挨这一巴掌。“叭”地一声,把所有的人都惊吓得“啊”地一声,然而却见念奴扭身掉头边跑边哭,汗青立刻赶了上去,拉住女儿的手说:“念奴,女儿,你又何苦要这样激进,不等爹爹把事情原委弄个水落石出,一样一件地详详细细告诉你之后,再做出判断呢?”念奴靠在汗青怀里百个不甘千个不愿地说:“爹爹,您这是帮女儿,还是让女儿不敬不孝,落下骂名,以后还让女儿如何面对世人,如何面对您嘛,爹爹,您害苦了女儿,不要您这样了,呜——呜——呜,爹爹呀,气死念奴了!”巧笑见女儿动粗,也是叹息不已,栗雯想不到仙女一样可爱的姐姐,居然跟一个魅力四溢的姨妈大动干戈,结果一巴掌打到爹爹脸上,这也太不可思议,拉着秋香,几步来到宜人身边,见她两眼无神,一脸呆板,知道还未从刚才的事变里清醒过来。“姨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宜人在栗雯轻轻摇晃下才回过神来,一下子觉得全身无力,好想躺进汗青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但是汗青却抱着他的女儿那个试图打自己耳光的女人,而自己身边只有栗雯和秋香,其他人都在念奴这个泼妇的身边,真是让人心疼啊!“汗青,你这个冤家,为什么不来安慰姐姐,却去怀柔一个打你嘴巴的泼妇无理取闹的吼狮?你这个无情郎,姐姐再也不要理你了!”宜人越想越生气、越琢磨越伤心,好在有栗雯秋香守在身边,拉自己坐下,身子才没有跌倒在地上。在念奴这边,巧笑不悦地拉女儿出了汗青怀抱,见女儿泪水涟涟,边擦拭边对女婿卞璞说:“你别干站着,倒些热水来,帮你女人擦拭一下脸。”念奴抬起头娇嗔道:“娘,您说爹爹为什么会这样呀?”巧笑冷笑道:“你呀,让娘说什么才好?你一个大家闺秀,非要跟她一般见识。这下可好,一巴掌打到你爹爹脸上,不但不能解气,还让人笑话,真是让人无语!”念奴不悦地说:“还不是爹爹偏袒那个坏女人嘛不是吗娘?”巧笑不愿意身边有这么多外人,没完没了地说下去,见汗青手掌上摊开湿热冒着热气的面巾走到身边,就接过面巾,帮女儿擦拭了几下,拉着女儿,跟汗青卞璞进了柜台后的安寝内室。“爹爹,都怪您!”念奴一坐下,未等汗青开口,就抱怨起来,汗青没有回答而是跟卞璞轻声吩咐了几句,让他出去安慰宜人和照顾一下众人,卞璞接着跟岳母妻子解释了片刻,就出去,并把房门关上。见女婿出去,巧笑点着汗青的额头说:“老实交代,谢宜人跟卞璞住在一个屋檐下,他们是不是同居关系?”念奴见母亲这么严厉,尤其还能看见爹爹脸颊上显现几个隐约可见的指印,内心一下子软弱起来,脱口而出:“娘,不要这样对待爹爹好不好嘛?”巧笑没有理睬女儿的话,追问了一句:“说啊,你不是在调查这个谢宜人吗?”
汗青怕姐姐一不高兴,又给自己一记耳光,就慢慢站起身来,却被巧笑一把拉住说:“想逃走是吧?说啊,姐姐不会打你,今天被女儿扇了一巴掌,说明你们父女有缘,今年啊你李汗青会好运连连、事事顺心。把你知道的事情,说给念奴听,省得她整天疑神疑鬼,让我这个做娘的也是不胜其烦,我们母女把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你不能见死不救是吧汗青?”汗青见姐姐说够了,就拉着身边女儿的手说:“宝贝,爹爹之所以要受你一巴掌,缘由之一正想你娘说的,我们父女有缘,爹爹疼你喜欢你,会毫无原则地帮你知道吗?”念奴见爹爹目光充满慈爱,一点都不生气,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爹爹——,您让人家心里好难受好不安呀!”汗青一边用手轻轻擦拭女儿的泪水,一边接过姐姐手中的面巾,又帮女儿擦拭片刻才说:“爹爹的乖女儿,宝贝心肝儿……”身旁的巧笑气呼呼地说:“汗青,你能不能不要在姐姐面前这样肉麻地称呼念奴,真是一对疯子,不可救药!”念奴喜滋滋地笑道:“娘,爹爹就是这种说话方式,喜欢把内心的情感表达出来嘛,是吧爹爹?”汗青讪笑道:“姐姐,汗青再也不敢这样放肆。”说完汗青接着对女儿说:“还有一个理由,就是谢宜人跟卞璞只是雇佣关系,没有肌肤之亲。爹爹见女儿一时感情用事,所以甘愿受辱,也不想让女儿犯错!”念奴一听,大喜过望,不顾母亲就在跟前。歪倒在汗青怀里,双手揽着汗青的脖子说:“爹爹,您如何让女儿心服口服,相信您的结论是准确无误的呢?”汗青看了看巧笑,见姐姐也是满心喜悦,就搂住女儿说:“宝……念奴,我……”巧笑见汗青一旦不喊女儿宝贝,就说不出话,就想大骂汗青一场,但是为了了解实情,就耐着性子说:“你们一对疯疯癫癫的父女,就疯去吧,姐姐也懒得管你。”汗青如释负重地舒了一口气,接着说:“宝贝啊,爹爹的乖女儿,爹爹见你西子眉紧蹙,茶饭不思,内心自然是整日不安,更是坐立不是。所以亲自上卞家宅院,见了宜人一面。原来卞璞并不住在那里,因为在物品店有寝室居住。”巧笑未等女儿问话,就打断汗青的话头说:“卞璞为什么非要买这么一座大宅子呢汗青?”汗青转头看着姐姐,见她双眼充满期待和喜悦,就笑呵呵地说:“姐姐,卞璞是一位很有眼光和能力的商人,他不但在王家堡有商铺,在晋城、宋州城和辽城都有商铺,尤其在晋城的投资很大,是吧宝贝?”念奴在汗青怀里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专心听爹爹侃侃而谈娓娓解释。汗青接着说:“如今辽晋两地,因为新军与王司令的关系一直很紧张,不但限制了人员进出晋城,而且使得生意买卖的交易量大幅度下降,很多生意都血本无归,所以卞家商铺的收入一下子入不敷出,卞璞只好把心思和精力放在收入不错的王家堡,而辽城和宋州城,因为备战,生意也受到很多不利因素的影响,呈日薄西山的颓势,只有王家堡这个三不管的地带,生意红火,所以卞璞把很多时间都放在这个地方。最近一个月,因为辽晋马上就要动起手来,王家堡的生意也大受影响,因为全国的军阀残余都汇集在晋城,要跟新军决一死战,让许多商户对新军领地没有信心,再加上王家堡出现权力真空,盗匪四起,很多大商户抛售房产,所以在陶朱公居这片富人区的宅院价值迅速跌落。卞璞毕竟是一个很有眼光的商人,他不但精于商业之道,也知道政治对自己从商的帮助,所以成为王家堡商会的实力派,在王家堡这片寸土寸金的地盘,很有声望和实权,更是结交权贵,无论黑白,都不得罪。他深知新军一定能战胜王司令的晋军,更是对民国新政寄予希望,认为王家堡这个三地粮食农产品集散地很快就会恢复她的活力和生机,所以拆资购置了这座价值千金的宅院,其实他只付了半价就收入彀中。当时宜人的男人被栖霞谷的栖霞妪领着一班身怀绝技的弟子斩杀于翠屏峰,成为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孤家寡人。姐姐知道,王家堡的普通老百姓,对黑鹰帮的人都是敬而远之,所以无人对谢宜人表示同情,更不会伸出援助之手。为了生存,她只好变卖家中所有,慢慢就认识了卞家当铺的雇员和东家。卞璞是一个黑白两道都结交的商人,自然不会对谢宜人视而不见,何况谢宜人不但颇有姿色,而且很有能力,能写会算,把卞家的物品店办得顺风顺水,日进斗金。卞璞就是依靠这家店铺,补上了在晋城生意上的大窟窿,更是有了本钱扩充卞家药材店和当铺的买卖规模,还能凑足资金购买卞家宅院。这样红火的生意,自然让同行眼红,所以就有很多流言蜚语在王家堡街头巷尾疯传。让人想不到的是,卞璞还特意把宜人安排在新买的宅院里,还雇了两个侍女照顾宜人,宜人每天还是坐着马车来物品店做工,但是汗青从两个护店口里了解到,卞璞每次都在商铺居住,没有去过宜人住的宅院过夜。去,也是同卞三和其中一个护店一起去,当天就返回。对于卞璞来说,宜人只是卞家商铺的金字员工,他非常清楚她的价值,所以从来不参杂一点男女私情。因为一旦卞璞跟宜人睡在一起,宜人就不可能会踏踏实实、勤勤恳恳为卞家做工,那么物品店的生意就会一落千丈,因为很多顾客都是冲着宜人来的。更何况,宜人对卞璞内心只怀有感激之恩,没有情爱的成分。”巧笑听到这里,心里很不舒服,冷冷地笑道:“你李汗青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这个女人对卞璞没有私情?难道你跟她有染不成?”汗青内心大吃一惊,但是表情依然平静地说:“姐姐,汗青观察过宜人跟卞璞在一起交谈商议,从来没有一点暧昧缠绵的表示。如果两个人有染,下意识之中,就会自然流露出他们的相亲相爱,就像汗青跟姐……”巧笑立刻打断汗青的话头,嗔怪道:“瞧你胡说八道,看姐姐不打死你这个口无遮拦的大傻瓜!”巧笑边说,边拍打着汗青,惹得怀里的女儿哈哈大笑不止。巧笑一想,立刻面红耳赤,指着女儿说道:“你们父女就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气死为娘了!”念奴经过汗青一通解释,内心总算舒坦了许多,才知道卞璞并没有告诉自己晋城的生意赔了,而是说收回了老本,原来并不是这样,难怪这段时间,心不在焉、神魂颠倒,对自己对孩子对家庭也是不管不顾,常常往王家堡跑,把青石镇的生意全部扔给自己打点,原来还有这段隐情,真是让人不敢相信。“爹爹,看来卞璞对女儿并不信任对不对?晋城生意玩砸了,为什么不告诉人家,既然是夫妻,有难同当嘛!”汗青叹息了一声,沉思了半天才说:“卞璞是一个典型的传统男子,觉得外面的事情,一个男人必须全部承担;家里的事情,譬如相夫教子,则是妻子的义务。一个好男人,不应该把外界的坏消息,带到家宅,引起家人的不安和惊慌。虽然这样会给家庭带来暂时的平静,但是心灵的沟通,却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宝贝,爹爹赞同你的看法——夫妻应该相互商量,生死与共、难福同受。”念奴抬起头看着汗青,戏谑道:“爹爹,让女儿嫁给爹爹算了,好不好?”汗青欣然应道:“好啊,只要你娘同意!”巧笑忍不住大声讥笑道:“傻丫头,你爹爹后宫三千,你受得了吗?除非你有杨贵妃的媚人奇技、赵飞燕的闺阁淫巧、卓文君的白头手段、窦涛妇的回文诗心,否则还是离你爹爹越远越好?”念奴讥讽道:“母亲既然知道爹爹的禀性,为什么也要飞蛾扑火?”巧笑站起身来,就要给女儿一个耳光,吓得汗青连忙放下女儿,抱着巧笑说:“姐姐息怒,母女何苦为了斗嘴大动干戈呢?”巧笑用力拍打汗青的后背说:“还不是你处处留情、时时花心,让姐姐对你伤心不已,连女儿都讥讽她娘。你是不是又跟宜人勾勾搭搭在一起?连栗雯都叫她姨妈,你们是不是就要在王家堡筑爱巢,下蛋孵出几窝几巢才善罢甘休?”汗青只是紧紧地搂着巧笑,不知道如何表达内心的感受说清肺腑的情愫,只是情不自禁地跟姐姐耳鬓厮磨起来。“你们太放肆了,女儿要叫人了!”念奴见爹爹和母亲视若无人地亲热,不禁大声抱怨,“爹爹,卞璞来了!”念奴确实听见脚步声,一边说,一边拉开母亲,等汗青整理好自己和巧笑凌乱的头发和衣着,就听见敲门声,几声过后卞璞就推门进来,躬身跟巧笑和汗青施礼道:“李大人,岳母大人,在下已经在酒店摆了两座酒席,请两位大人准备一下,等一下栗雯贤妹就会过来,领着大人和母亲一起过去吃酒席。”巧笑听完,清了清嗓音就说:“卞璞,你先坐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卞璞立刻垂手答道:“大人母亲在,璞不敢就坐!”念奴见自己的男人这样毕恭毕敬,知道他以后再也没有胆量在外,瞒着自己玩别的女人,心里不禁同情地说道:“既然母亲让你坐,你就坐好了!我爹爹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人,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客气什么呀!”卞璞只好再次谢礼道:“璞谢谢大人母亲恩惠!”说完刚想坐在念奴身旁,巧笑接着说:“卞璞啊!”吓得卞璞立刻起身来到巧笑跟前,低头应道:“母亲大人,小婿聆听母亲教诲!”巧笑早就习惯卞璞的礼数和谨慎,也知道汗青很快就要在王家堡开展整顿事宜,就想让自己的女婿好好帮助他一下,同时自己也想在王家堡停留一段时日,不想天天在桃花坞独守空房,也有机会跟汗青亲热恩爱,就语气很正式地说:“卞璞,我把女儿交给你,就是因为你是一个有责任心,又有能力的男子汉。在外驰骋商场,在内关心妻儿孝敬父母。我还清楚,你卞璞有一番青云之志,不想一辈子困在商场,想为国为民做一番事业。如今,为娘结识了北伐新军的元老李大人。他为了感化曾经的黑鹰帮人物,得到我的帮助。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大人物,更是一个心地慈爱的好人。为了报答我的帮助,他不但馈赠无价之宝给你的念奴,而且还认了念奴为李家的女儿。你知道这种身份代表了什么吗?”巧笑见女婿摇头不知,就接着说:“代表念奴将拥有李家金山银山中的一座金山一座银山,更能得到你的李大人处处的照顾、时时的栽培。你的李大人,不但为北伐新军的成立挥金如土地支助,更是出生入死地协助新军攻打宋州城和辽城,才有新军今天的规模。现在新军的军长是你李大人的女婿,军中所有的高官,都是你李大人推荐的英雄好汉。现在虽然辽晋之战已然打响,胜负未定,但是北伐胜利已经是大势所趋,王家堡的重建和管制势在必行。我要求你在今后定要协助李大人的各项事务,你李大人绝对不会忘记你的功劳。这对你将来的前途,影响巨大无比。可以预见,你的未来是一片光明。所以,今天我也没有跟你李大人商议,但是本着你妻子已经是李大人的女儿,所以想让你考虑一下,认李大人为干爹,不知你愿意不愿意?”卞璞听完,内心激动不已,说起话来却清晰无比:“母亲大人在上,小婿非常愿意!”说完卞璞移步来到汗青跟前,先躬身施礼道:“爹爹在上,受孩儿大礼!”说完卞璞扑通跪在汗青身边,倒头在地上通通通叩了三个响头,念奴一听非常心疼,不断埋怨汗青道:“爹爹,您为什么不拉住卞璞,还真让他磕头呀?”说完起身来到卞璞身边,就想拉他起来。巧笑训斥女儿道:“念奴,小孩子气的,这是他们男人之间相约成俗的礼数仪式,我们女人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便可,不必干扰,还不坐回你的座位上去?”汗青表情庄重看着依然低头不起的卞璞说道:“我的孩儿,平身起来吧!”卞璞慢慢立起身来,注视着汗青,先单脚立地,在卞璞双手撑地要起未起时,汗青才离开座位,帮了卞璞一下,这样卞璞才完全站了起来。“爹爹,孩儿在酒店备了薄酒两席,让孩儿与念奴,前头为您跟娘带路!”见卞璞跟爹爹相认的仪式结束,念奴情不自禁地来到卞璞身边,接过母亲手中湿热的面巾,把他额头上沾染的土灰擦拭干净,发现额头上皮肤都磕破了,渗着血水,就对汗青抱怨道:“爹爹呀,卞璞磕头把额头都磕出血来了。为什么非要磕头嘛,爹爹认念奴为女儿,为什么不要磕头?”巧笑一边拉着女儿出内室,一边戏谑道:“还不是你爹爹重女轻男,是吧汗青?”汗青和卞璞听完,哈哈大笑起来。
在酒席上,汗青故意安排宜人和念奴同席,汗青和巧笑还有栗雯以及书香共六人坐在一起,另外一桌,卞璞关照,有梨花、秋香、绿珠、卞三和帐房等六人。首先是卞璞尽地主之谊,端起酒杯说道:“今天是一个非常值得庆贺的日子,首先在下认了李大人为干爹,而且卞家的女主人念奴已经是干爹的女儿。能成为李家的干亲,实在是在下三生有幸。从此爹爹的事情就是卞璞的事情,李卞两家就是一家!”说到这里,立刻得到在座所有人的鼓掌欢呼。卞璞等大家安静下来接着说:“在座的,栗雯妹妹、秋香妹妹已经是李家小姐,书香兄弟是李家公子。我们几个虽然不同姓,但是从今之后,就是亲同手足,必将携手把李家的声名和荣耀发扬光大。更要把爹爹崇尚的民国新政治理完善,实现爹爹心目中民国太平盛世的崇高目标和理想。璞就说到这里,接下来让我们聆听卞璞干爹的教诲!”汗青等大家停下鼓掌,就站起身来,离开酒席来到女儿念奴和宜人身边,放下手中的酒杯说:“今天除了璞儿提及的认亲盛举,让汗青非常感激外,还有几件事特别值得一提:一是要感激汗青永远尊重和敬佩的姐姐,桃花坞的桃家女主人巧笑。是她的帮助,才能有新军今日的盛况和不可限量的未来,才有王家堡未来的繁荣和自由、平等和公正。为了感谢姐姐的大力帮助,汗青倡议大家向她敬酒一杯好吗?”汗青话音一落,栗雯乖巧地起身提酒壶为巧巧姨妈倒满酒杯,又依次为在座的每个人满上酒杯,最后看着汗青说:“爹爹,让女儿为您也倒点酒吧!”汗青一边让女儿倒酒,一边继续说道:“好姐姐,今天汗青借花献佛,在今日元宵之夜,祝你新年青春美丽,心想事成;更是贵体安康、桃家顺达,还要祝姐姐为王家堡、为宋州城,为三地河山的百姓黎民福祉献计献策,让民国新政的愿景,让孙先生的遗愿,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得到实现!”汗青一说完,立刻得到大家的热烈鼓掌,都在等汗青跟巧笑碰杯。汗青在众人瞩目下来到巧笑身边,见姐姐早已起身,笑逐颜开地看着汗青。“姐姐,汗青的好姐姐,今天是辽军虎狼之师,杀向晋军的第一天。汗青愿与姐姐同心同德,预祝辽军旗开得胜!姐姐,汗青好紧张、好担心!”汗青一边跟姐姐碰杯,一边低声忧心忡忡地说道,“姐姐,辽军中都是汗青的亲人朋友,任何损失都会让汗青受不了!”巧笑见大家都竖着耳朵在聆听,跟汗青碰完杯,就举起酒杯来到大家身旁,跟大家一一碰杯,然后回到汗青身边说:“为新军为王家堡为三地河山为整个华夏大地的政治清明民众福祉,干!”巧笑非常豪迈地喝完杯中酒,才对身旁的汗青说:“不必担心,北伐革命胜利在望。任何螳螂挡车,都会身败名裂。汗青,姐姐负责任地告诉你:这次的牺牲会非常小,因为辽军集翠屏山的匪性和黑鹰帮的狠劲于一身,不是惊弓之鸟般的晋军和乌合之众可以战胜的。让我们以一颗平常心静候捷报频传和最后一锤定音的胜利喜讯,好吗汗青?”汗青被姐姐的豪言壮语感染,身心恢复平静后接着说:“各位,今天还有一件值得提及的事情,就是汗青的女儿念奴跟汗青非常欣赏的卞家商铺的金字员工宜人小姐尽释前嫌。宜人小姐是一个前黑鹰帮十三罗汉罗洪的妻子,后来因为大家都知道的变故,她深受痛失亲人和生活没有着落的双重逼迫,在自身努力和卞家商铺员工和璞儿的帮助下,自强不息,更有璞儿宅心仁厚的关照,宜人小姐不但生活得越来越自在和舒适,更是为卞家走出困境,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卞家的事业,也是汗青最关心和惦记的事情,对这位有功之臣,汗青也想借花献佛,表达对她的感激之情!”说完汗青拉起身旁的女儿念奴,低声说道:“宝贝,跟爹爹一起跟宜人敬酒好吗?”念奴见爹爹这样重视宜人,只好点头同意,汗青让女儿先来。念奴帮宜人倒满酒,又给爹爹添了一些酒,有点迟疑地来到宜人身旁,宜人早已起身,接过栗雯手中的酒壶,笑脸相迎地帮念奴倒了一些酒,就见念奴讪笑地对宜人说:“恭喜你,爹爹这样重视你。念奴知道往事是一场误会,对你为卞家的付出,念奴在此感激不已。让念奴敬酒一杯,祝宜人……姨……妈新年事事如意……美丽……常驻!”宜人欣然地答道:“好念奴,谢谢你如此大度,容忍宜人的贫贱和粗疏。能为卞家尽心尽力,也是报答卞家的知遇之恩、搭救之德。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爹更是一个千年难遇的好人。在你爹爹的带领下,无论是于公于私,我们都会相处愉快,因为我们将会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民国新政的顺利实施,造福千秋万代。好念奴,真的好感激卞家和来之不易的今天!”宜人说完,抱着身边的念奴失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