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天亦老（63）
秀姑接过师妹递给自己的丝帕，轻轻地擦拭了一下满脸的泪水，平静了一下内心的起伏，抬起头看了看身边远离亲人远离家乡来到宋州城的一个个生龙活虎的汉子们，低头默想着将自己的语调控制得平稳语速力求跟随自己的感情和大家的反应，再次抬起头秀姑才让自己的声调充满力度地说：“为了自己的理想而走到一起来的兄弟们，谢谢金军长给我王秀姑这么一个高的位置。你们知道的是，师长是一个非常高的职位，很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登上这个地位，但是你们不知道的一个事实却是……算了还是不说吧，将士们，你们想知道吗？”大家被秀姑的语调中跳跃的份量一下感染了，连汗青都跟着其他人一起喊道：“想知道，快说啊！”秀姑大声笑了起来，笑声像一支响箭，穿过大厅的天花板，冲向云霄而去，让每一个人仿佛被这种力量击中，怔怔地听着秀姑笑声，感受声波振动中传递的信息，是悲是喜。秀姑的笑声突然嘎然而止，像一块玉璧落地变成四分五裂，虽然碎裂之声惊心动魄，一旦碎玉落定，立刻归于寂静。秀姑很快抬起头对人群深有感触地说：“在中国历史上有一个楚汉相争的时期，最后以刘邦胜出，项羽垓下乌江旁自刎而结束。项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以一首‘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绝响《垓下歌》给后世留下无穷无尽的咨嗟。记得宋朝有一位女词人，她的名字叫李清照，虽然词写得相当出色，但是她的那首《夏日绝句》仿佛让人听到她慷慨而歌：‘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项羽为什么不愿意过江东呢？因为他带来的江东弟子在楚汉相争中全部战死了，他无颜面回江东，面对江东父老。如今金军长把一顶八人抬的大轿放到王秀姑身边，请君入轿，并不是因为我秀姑是一个天香国色倾国倾城，而是因为什么呢兄弟们？”秀姑停下来，见无人回答，就用手往空中一挥，指着前方说：“那是因为在翠屏峰王秀姑有好几百人的队伍，受我的指挥和调遣。我一个默默无闻的弱女子，一下子成为举世瞩目的北伐新军第一军第一师长，无论能否名垂青史，但是这个军这个师一定会被写进中国的近代史，而作为这个师的第一任师长一定会被记入史册。我王秀姑是不是很眼红这个将来要发生的事情呢，朋友们？”秀姑接过师妹递过来的一杯热茶，掀开茶盖，从容不迫地吹了吹，慢慢地吮呷了几口，就一饮而尽，然后把茶杯交给栗雯，抬头环顾四周，发现每双眼睛都注视着自己，秀姑大手一挥，接着说道：“我不眼红，因为这几百人的生命就在我的一念之间。要不要把他们带下翠屏峰，跟几十万北伐大军汇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把北伐战争推向最后的胜利？我曾经非常犹豫，但是自从结识北伐大英雄李汗青李先生，我被他的激情和理想影响甚至感染而失去自己的坚守，终于从被动到开始深深地沉思和积极地思考。汗青，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我这样称呼他，因为他一直喊我姐姐。刚才大家也听到他叫我师长姐姐。我有一个师妹，就是栖霞谷风云堂的堂主，人称‘白无常’的栗雯，时时喊我师姐，因为我们是同一师门。栗雯口中的师姐，不是汗青口中师长姐姐的简称哦，毕竟汗青跟我不是同一师门对不对？”秀姑暂停话头，见栗雯和其他士兵轻声嬉笑起来，隐隐听到大家在重复“师长姐姐，师姐，真有意思！”秀姑轻轻地清了清嗓子，见大家又开始聚精会神就接着说：“汗青，他曾经一度成为翠屏峰的俘虏，我可以轻易地取他性命。无论我如何羞辱他、毒打他、诅咒他，他都毫无反抗和怨言，而是一直称赞我、鼓励我、引导我认识民国认识北伐理解翠屏峰之外的世界，和这个世界上的千千万万的百姓，以及他们深受的苦难。苦苦请求我走近国民革命军和他们的追求与理想。我，心里话一点都不对国民党派抱有任何信心，过去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但是我慢慢相信汗青和汗青心目中的民国和国民党，以及新民国要完成的历史使命。你们知道李大人是极富煽动性的！”秀姑还想接着说，被大家的哄笑声打断，秀姑看了看不远处汗青的笑容，心里感到一阵欣慰。“汗青，你这个冤家，我都是为了你才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接受你对我的命运安排。如果将来国民党是一个乌龟王八蛋，我绝不放过你！”秀姑心里一下子又有点难受，被自己的念头搞得有点心烦意乱。
见大家肃静下来，秀姑把一缕落到眼前的头发挽到耳后，接着说道：“无论汗青说什么，对我来说都可以成为耳旁风，但是汗青对弱水，我的贴身护卫受伤后的关照，尤其是他为弱水献血，才挽救了弱水的生命，又认弱水为女儿，让我深深感动。弱水是一个孤儿，她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但是汗青没有因为她的身份卑微而忽视她的生命，而是把她当着一个宝贵的生命去挽救去珍惜去爱护，这样一个汗青，再对你说，北伐革命战争就是为了国家独立人民自由百姓幸福黎民平等，这时你是相信还是不相信他鼓吹的北伐革命之信念和理想，亲人们、兄弟们、朋友们，你们说呀！到底相信还是不相信？”秀姑说到这里，低下头，紧紧抱着来到自己身边的弱水，轻声地哭泣起来。等秀姑抬起头来时，看见陈诚和周虎，看见他们双眼饱含泪水，走过来紧紧握住秀姑的手说：“王师长，我们相信，相信李大人说的北伐说的国民革命，说的新民国！”秀姑松开他们的手，见他们扶着弱水离开正厅中央，秀姑擦拭完泪水才接着说：“为了汗青心目中的理想，这个只有北伐胜利之后才能实现的理想，我不惮走项羽悲剧的老路，决定把翠屏峰三百好汉带到辽诚，整编为北伐国民革命军新军第一师。这三百个好汉，人人身怀绝技，个个神出鬼没。虽然比不上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那么家喻户晓，但是要把晋城攻打下来，并不会像当年打方腊那样损兵折将，惨胜而归，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虽然我很心疼自己的几百兄弟姐妹，怕他们如泥牛一般经过北伐这片汪洋大海。今天，见宋州城新军军营的将士，就是你们，我的兄弟我的亲人和朋友，你们离开亲人来到这里。就像汗青刚才说的，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消灭军阀，统一国家，建立一个强大富裕的新民国，让大江南北的百姓从此不再有人祸不再有流离失所不再有饥荒而饿殍载道、号寒啼饥。全国上下有多少抱着和你们同样理想的有志青年，奋不顾身投入到这场理想之战之中。作为炎黄子孙一份子，我的生命我的兄弟的生命我的姐妹的生命，并不会比你们的高贵。按照汗青平等之精神理论，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在玉皇大帝面前在佛祖跟前，我们都是凭着良心和善举，而成为依靠自己的修行和努力，而不是凭着欺骗和身世，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去达到自己的理想。虽然前提我们并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是任何一件事情，都不可能在实现前都有十足的把握，生命质量的提高在于努力，虽然充满风险。兄弟们，姐妹们，亲人们，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和时刻，让我们满怀信心，相信未来相信梦想成真。不管怎么说，世界总是在不断改变，进步总是在一点点累积。我们相信汗青，相信自己，相信未来，兄弟们，让我们一起畅饮今宵、欢度佳节！”秀姑用手在空中用力一挥，结束了自己作为新军第一师长的除夕献辞。话音刚落，人群里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喝彩声及掌声，让秀姑感受到正规军队的力量和灵魂的震撼强度，不禁跟大家一起高声唱起北伐军歌。等大家唱完，汗青情不自禁地来到秀姑身边，紧紧抱住她说：“姐姐，伟大的姐姐，汗青永远都会记得你今宵的讲话。姐姐，汗青今生今世都会捍卫你的权利和理想，好不好？”秀姑虽然喜欢被汗青紧紧拥抱，但是在三军将士之前，秀姑还是清醒地说：“汗青，姐姐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姐姐因为你，或者名垂青史，更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无论如何，姐姐因为相信你、理解你最后依靠你而走上没有退路的单向之路，希望你也记住刚才你说的话——今生今世捍卫姐姐的权利和理想，汗青，姐姐不能一直这样被你搂住，知道吗傻弟弟？”汗青低下头轻声地说：“姐姐，汗青身份特殊资格老，不怕他们咬舌根闲言碎语。”秀姑娇嗔道：“你呀真是会胡诌，你不怕，姐姐可没有你脸皮厚！好了，快松开双手。晚上姐姐随你尽兴还不行，看，你女婿来了！”汗青只好松开双手，接着紧紧握住秀姑的手说：“谢谢你，王师长，谢谢一番感言，对将士是一次极大的鼓动。想不到你的口才和文思这么好，以后战前的鼓舞士气的宣言，都让你来讲好不好姐姐？”
“爹爹所言极是！王师长讲话，言之有物，由表及里，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深受感染而欢欣鼓舞。谢谢你王师长，以后我们就是一个阵营的战士，为了一个目标而奋斗。听我爹爹说，王师长的哥哥还一直没有音讯，而令兄跟我爹爹又是世交知己，所以立群会尽力寻找令兄下落。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你。再次感谢你，王师长！你加入到新军，是新军最大的荣誉和骄傲！”立群见岳父对王秀姑推崇备至，知道这位山寨大王定有奇特之处，想不到她手下的人一个个都是身手不凡的好汉，真是让人惊喜不已。有了王秀姑罩着，这些人一定会为北伐攻坚战卖命，到时新军一定会声名鹊起，一定会的。立群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嘴角慢慢上扬，脸上禁不住露出丝丝无法掩饰的微笑。等立群一离开正厅，所有的将士都涌到秀姑身边高声呼喊：“王师长，王师长，您讲得真好真带劲！”秀姑与一张张笑脸相迎与一双双强劲有力的双手握了松，让秀姑感受到北伐革命军新军将士的热情和理想感染力，让自己内心一下子十分感激汗青一下子又觉得自己受了汗青的骗，心潮起伏，感情冷热不定，直到大家把注意力转到孔天下和慧琴双双给汗青行拜父母之礼，热热闹闹的酒宴之前活动才宣告结束。这时食堂近三十张八仙桌静悄悄摆好，让汗青大吃一惊，不知何时这些桌子被搬进食堂大厅。这时汗青听见有人在耳边喊道：“汗青，你在看什么，连姐姐站在你身边半天都没发现吗？”汗青一听，惊喜不已地转头一看，发现是姐姐七妹，连忙拉住七妹的手说：“姐姐，你是什么时候来军营的？”七妹轻轻挣脱开汗青的双手，在他耳旁悄悄地说：“姐姐是跟志高给军营送八仙桌来的。现在志高在帮王麻子他们布置酒席，汗青晚上回姐姐家休息吗？你女儿栗雯已经同意了，志高也说上店铺过夜，跟姐姐回桂花胡同好不好？如果你同意，我就在军营等你吃完酒席，然后我们一家三人回去守岁、吃果品，喝太极新茶，姐姐让你舒舒服服过一个难忘的除夕之夜，好不好汗青？等雯儿睡着，我们一起洗一个鸳鸯浴。姐姐特意买了一个大浴桶，足够我们相拥泡着热水，一定会让你全身每一处都充满舒适和欲望，姐姐呀一定会把你侍候得乐不思蜀，想想都美，怎么样汗青，答应姐姐好不好？”汗青听完，非常心动，但是因为已经答应秀姑，怎能又答应七妹呢？汗青一下子左右为难起来，就对七妹说：“姐姐，你先在军营吃酒席，等办完军务，无论如何弟弟会给你一个准信好不好？如果军务太多抽不出空，我会尽早通知你，姐姐就先带雯儿回桂花胡同。如果有时间，我会乘坐马车上姐姐身边如何？”七妹也知道汗青事情多繁杂，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只好心有不甘地点点头，还想再跟汗青说几句话，就被栗雯拉走了，边走栗雯边抱怨说：“七姨，你跟我爹爹罗罗嗦嗦说什么呀，马上就要上菜摆酒，大家忙得恨不得变成千手观音，你们倒闲聊没完没了，真是急死人！”
按照事先安排，在酒宴开始之前，立群客气地请汗青说几句，汗青摆摆手说：“立群，还是你这个军长讲话才名正言顺，何况刚才我已经把要讲的话都说了，就不必再说了。何况大家已经早饿了，还是尽快让酒宴开始，多留时间让将士酒足饭饱。”立群点头称是，就简单地致北伐国民革命军新军首届除夕酒宴献辞，重点讲述两个道理：天下为公和北伐成功。话毕得到全体将士的热烈鼓掌。“将士们，兄弟们，姐妹们，今次酒宴是宋州城穆斯林酒店店主王晓天主办，在三十八位厨师和帮手的共同努力下，又得到王师长，栗雯小姐，玉娥小姐，宋州城范家店铺的店主夫妻以及军营炊事班全体人员的协助，在今宵在军营食堂大厅，摆了近三十桌回民风味的除夕大餐。在此，新军全体官兵感激你们的努力、汗水和劳作，使得离家在外的官兵可以感受在家一样的节日气氛和节日亲情。好，将士们，兄弟们，姐妹们，朋友们，让我们举起手中的酒碗，痛饮今宵，欢度佳节！喝——！”立群首先举起酒碗，向四周的官兵微笑点头示意，然后一饮而尽，宣告酒宴的正式开始。每一张八仙桌，就是一个热闹的世界、欢腾的乾坤。大家一下子忘记了冬季忘记了战争忘记了时间，全心身地放松，喝着酒、夹着菜，划着拳，整个食堂大厅，一下子成为欢笑声的海洋。孔将军、金军长和汗青，分头跟每张桌子上的将士碰杯，相互贺喜，说着节日的吉祥话。所谓欢娱嫌夜短，很快大家酒足饭饱、夜深更长。立群怕将士酒后闹事，见酒菜吃得差不多，就宣布除夕酒宴结束，命令各个排连营指挥官带领自己的士兵，整齐地离开大厅，一个不落地回营房，炊事班全体士兵已经把守夜的茶水果品都已经分送到各个营房，让士兵适当感受一下传统节日的传统，把上床休息的时间往后推迟一个时辰。正当汗青、立群和孔天下以及秀姑栗雯在食堂跟王晓天、秋月、漠兰以及王晓东、松龄和王家请来的大厨以及帮厨，还有范志高七妹等人话别时，娇花回到秀姑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让秀姑大吃一惊。秀姑拉了拉汗青，示意他跟自己出食堂到外面说话。“怎么了姐姐？”汗青一见娇花，才想起娇花怎么到现在才来，就知道可能是秀姑派娇花回翠屏峰去了，担心山寨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心里不禁忐忑不安起来。
“汗青，我哥哥回翠屏峰了。他想把队伍带走，说是上……上一座共产党做山大王的山寨，怎么办？”秀姑一下子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劝阻自己的兄长，一到食堂门外，见只有门口几个哨兵，就跟汗青抱怨，语气显得惊慌失措又有点无可奈何，“我想今晚就回翠屏峰，汗青，你跟姐姐一起去好不好？”汗青见秀姑一脸震惊，还没有从今晚兴奋的心情恢复过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个人的精神好像一座大厦突然倒塌一样，看上去颓废而混乱。汗青听完，也是感觉一阵晕眩，觉得晋生兄早不被发现晚不被发现，现在正要用人的时候突然出现，明显是在新军准备攻打晋城计划之外的变故，这件事必须跟立群和孔天下商议，才能最后决定如何处理。汗青心定后，就语气平缓地说：“姐姐，晋生兄在翠屏峰说话，姐姐手下人都会听吗？”秀姑听完问题，看了看汗青，眼中充满矛盾疑惑迷茫的神色，好像不知道如何解释一样。等汗青再问一遍时才说：“当初我哥哥被辽城的张司令捉拿关押在死牢时，是你姐姐带人把他从牢房里救出来的，因为死牢里有翠屏峰的内线。当时，连他本人都不知道这个劫狱计划。离开辽城，我安排他在翠屏峰暂时避避风头。这段时间，他非常热心跟姐姐手下的人接触，基本上把山上每个人的情况都摸熟了。期间他又带领姐姐的人马，抢了几家大户人家的财物，也在辽城被晋军围困的时期，到附近村镇，发展农会，将一些无家可归的年轻人带回翠屏峰，翠屏峰才有现在这样的规模。有一天大榆树村的李三思上山……”汗青一听大吃一惊，就打断秀姑的话头说：“李三思不是也关押在死牢吗，他是如何逃出来的？”秀姑摇摇头说：“没听我哥哥提起这件事，不过李三思是一个功夫了得的人，听江湖传说，他的师傅是姐姐的师傅的情人，后来他们没有走到一起，结果我师傅一生都没有嫁人成家。汗青，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把女人玩到手，就转身消失，真是始乱终弃，让人不齿。想不到他的徒弟李三思倒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娶了一个天下美女貂蝉，生了三个孩子。”汗青听完忍不住笑道：“秀姑，想不到你对李三思家的事情了如指掌。”秀姑轻轻靠在汗青怀里，柔情似水地说：“姐姐好累，你抱抱姐姐好吗，真想现在身旁有一张床可以好好地睡一觉，而不是为这突发事件烦扰。”汗青搂住秀姑的腰身说：“三思来了以后，你哥哥是不是就离开了翠屏峰？”见秀姑无力地点头，汗青接着问：“你哥哥两个孩子和保姆呢？”秀姑语气柔弱地说：“都在翠屏峰，是你姐姐亲自把他们找回来安顿好的，你姐姐厉害不厉害？”汗青亲吻着秀姑一头秀发说：“姐姐不但厉害，而且很有主见和决断能力。姐姐想怎么处理你哥哥跟你抢夺队伍的事情？”秀姑受到汗青的鼓励，精神慢慢振作起来，咬着汗青的胳膊说：“你让立群孔天下带兵埋伏在出王家堡的火狐坳，把我们全部捉拿怎么样？”汗青欣慰地点点头说：“这样会不会发生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枪战？”秀姑说：“山上大部分兄弟都是姐姐的人，我会告诉他们我的这个决定，即使有误伤，也会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这样就能让我哥哥体面地把他发展的几十个人带走，而不让他难堪。汗青，你知道附近哪个山头是共产党的人马占山为王吗？” 汗青摇摇头说：“附近没有，但是听李三思的妻子貂蝉说，在江西的井冈山有一股共匪，有一个书生毛泽东毛润之和一个军人朱德朱玉阶一起做山大王。难道晋生兄是从井冈山下山来抢队伍的吗，姐姐？”秀姑若有所思地说：“原来是这样，难怪当初姐姐我死死拦他都拦不住，非要跟李三思一起走，原来是润之和玉阶他们在跟国民党作对。你知道吗汗青，玉阶原来是洪都公安局局长，当时姐姐的一个师弟在南昌出事，就是找他帮忙解决的，想不到如今他已经脱离国民党，落草为寇了，真是不可思议！汗青，当初在南昌发生的北伐叛乱，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这支叛乱的人马现在在井冈山占山为王？”汗青点点头说：“是的姐姐，看来共产党搞农会失败，又想破坏北伐，真是惟恐天下不乱。姐姐，如果今天你把晋生兄和李三思从眼皮底下放走，一定后患无穷。说不定你我有一天会死无葬身之地！”秀姑双眼惊恐地看着汗青说：“他们只是一小股作乱的土匪毛贼，如何能够撼动北伐的千军万马？你难道想让我把我哥哥杀了，把李三思杀了，你怎么知道这次李三思也来了？”汗青摇着头不断叹息，没有回答秀姑的问题。
“爹爹，你们在这里偷偷摸摸地干什么，七姨让我来问您，想不想回去还是今晚没空？”栗雯见餐厅就剩下金军长、孔将军夫妇和七姨在等爹爹和师姐，就耐不住性子，跑出食堂来探看一下，这两人在嘀嘀咕咕什么，“我姐夫说，如果爹爹没啥事情，他们就想回去守岁，还问爹爹今晚打算在哪里守岁呢？”秀姑一见师妹在身边，就立刻离开汗青温暖的怀抱，让汗青赶快进餐厅告诉立群他们翠屏峰的变故，见汗青转身走开就拉着栗雯问：“你爹爹认识你说的七姨，是不是送八仙桌来的范志高的婆娘，她跟你爹爹很要好吗？”栗雯内心犹豫了一下，马上笑嘻嘻地说：“爹爹只是帮范叔卖了一批粮食给新军，后来范叔给司令府邸送了几趟旧家具。爹爹跟我在他家暂居而已，因为范叔的姐夫跟爹爹认识。师姐，雯儿不知道爹爹跟我七姨关系如何，表面上看也就一般吧！你知道我爹爹的为人，对人都是彬彬有礼的。师姐，你是不是喜欢我爹爹，这么关心他？”秀姑知道栗雯瞎说，肯定汗青跟这个七妹关系不一般，但是翠屏峰一下子发生了突变事故，今晚看来得立刻回去，否则后果很难预测。秀姑想到这里没有理睬栗雯的问题，拉着师妹来到大家的身边。秀姑一进去，就听见立群在说话。秀姑没有打断他的分析，认真地听着他说：“爹爹，王晋生和李三思从大老远来，要想把几百人带走不太可能在一天里完成。不过他们选择今晚回到翠屏峰，只是想借助传统佳节，跟山上的朋友套套近乎，联系一下感情。何况听他们的兄弟人数很少，对整个山上的兄弟影响不会太大，因为山头的核心还是王师长。现在的问题是，王晋生和李三思会力劝王师长一起把队伍带到井冈山，这个才是我们担忧的地方。爹爹有何良策？”汗青在跟立群孔天下分析翠屏峰的问题时，提及王秀姑跟王晋生和李三思一起搞过农会，王秀姑对国民党人极度不信任，很有可能被她的兄长煽动，带领翠屏峰的队伍上井冈山，让立群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到嘴的鸭子好像就要飞走，功败垂成的感觉让立群十分沮丧。汗青一见秀姑进来走到身边，就暗示立群按商量好的话语说。立群说完，大家转身看着秀姑，汗青就问：“姐姐，你打算怎么办？”秀姑听立群话中的意思，自己是解决这件事情的关键。是啊，当初自己跟哥哥在一起搞农会，马上相信共产党就能把穷苦的国家治理好。后来又听汗青鼓吹国名党人更有本事，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独自带领有志青年，消灭军阀，统一中国，完善国家治理的制度，改善百姓的生活和生命保障。现在摆在自己眼前是选择旧时的农会还是如今的北伐，让秀姑很快左右为难，知道打心眼里不喜欢国民党人，但是对共产党人的了解又是模糊的片段的和局部的。虽然农会时期，有些愉快的回忆，但是自己对俄共理论和主义的理解很吃力，尤其是对有钱人的打压和对族规的肆意篡改，让人对共产党作风的霸道和蛮横感到吃惊，让对方无法接受，更是让他们一旦有机会就无情反击。所以在北伐革命还没胜利的地方搞农会，很快就被军阀势力驱赶和镇压，让兄长和孩子差点被张司令杀害，想想都感到后怕。如今哥哥在国共两党势力天壤之别时，依然不改初衷，为什么呢？如果他要自己跟他走怎么办？面对汗青的发问，秀姑一下子很难把刚才跟汗青说的主意讲出口，因为回翠屏峰后，情况是怎样还很难预料，所以只好回去再说。秀姑清理了一下思绪才答道：“汗青，让姐姐回去再说。如果姐姐决定按照刚才跟你商量好的计谋行动，我就让娇花回辽城提前通知你们，汗青这样行不行？”立群立刻追问：“王师长，是什么计谋？”汗青马上插话说：“就是让新军将士埋伏在王陈人马途径的路上，把他们活捉，但是故意让王陈带走他们当时搞农会时发展的人员，只有不到五十人。不过已经过去很久了，这些人是否还愿意跟他们走，都是未知数。立群，我看就让王师长先回去，我们做好埋伏的准备如何？”
汗青、周虎三兄弟、娇花陪着秀姑，骑着快马很快就从军营出发，朝翠屏峰飞身而去。在宋州城北门，汗青一眼看见女儿栗雯，骑在马上等着。汗青策马来到女儿身边问：“雯儿，不是说让你陪你七姨先回去，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呢？”栗雯哼了一声，不悦地说：“这么重大的事情，女儿怎能不参与，人家想跟师姐上山嘛！万一出什么事情，也能助师姐一臂之力！”汗青想想也有道理，当初运送军粮遭遇路匪抢劫，要不是女儿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就一边继续催马跑起来，一边问栗雯：“宝贝，当初你离开翠屏峰，是如何及时赶到爹爹护送粮食的马车车队，出手击退盗匪的？”栗雯立刻精神抖擞地说：“师傅一听，是兰姨帮着在王家堡联系购买粮棉布匹，就让女儿立刻出发，沿途保护粮车，以免遭人暗算。女儿一问摘月塔酒店的酒客，才知道你们刚刚离开不久，所以及时出手打败这帮狼子野心的土匪路霸，没有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汗青接着问：“雯儿，你为什么不问酒店的大堂主管，而是问酒店里吃饭喝酒的客人？”栗雯讥笑道：“爹爹好笨啊！这家酒店就是黑店，专门干杀人劫舍的勾当，不过也是师傅告诉女儿的哦！他们都是一帮不法回回，而且跟王家堡的什么黑鹰帮有瓜葛，也许就是这个帮派在宋州城的一个分店，爹爹可要小心。回回在王家堡和周围势力很大，正邪两派的势力都很大，女儿的师傅对这些了解很多，有机会爹爹见见女儿的师傅好不好？”因为父女俩一边骑马一边说话，很快就落在大家的后边。秀姑他们一口气飞马跑到翠屏峰山脚下，转身看了看发觉身边只有四个人，不见汗青和师妹，心里大吃一惊，就问周虎：“小虎，你恩公人呢？还有师妹栗雯呢？”周虎也是低头拼命地跟着师傅秀姑，没有注意身后他们两人，听师父这么一问，发觉恩公不见了，顿时慌张起来，连忙问道：“师傅，他们……他们不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吧？”秀姑十分担心山上哥哥和李三思作乱，现在汗青和师妹一下子突然消失，真是节外生枝，让自己等不是不等又不是，这黑灯瞎火的，到哪里去寻找，只好咬咬牙说：“这样吧，我们先上山，如果到明天他们还不出现再说！他们两人都技艺超群，不会出什么意外。何况汗青手边带有火器短枪，雯儿携带暗器长鞭，应该不会出任何意外。好，做好上山准备！”话音刚落，秀姑就看见有人从山上下来，原来正是久别重逢的胞兄王晋生。“秀姑——！”王晋生催马过来，身边只有一个聋哑大叔手提着大灯笼牵着马，陪在哥哥身边，来到秀姑身边。秀姑立刻下马，五个人一起迎了上去。“哥哥，真的是你，这些日子以来，你在哪里安身，日子过得还好吗？你怎么选择今天回翠屏峰，是不是要接凤仙和小胖墩下山？”秀姑寒暄着，探问着，一边牵着马朝山上走去。王晋生跟聋哑叔打着手势，就见老人把灯笼留下，手脚麻利地独自上山去了。秀姑还是第一次见他身手这么矫健，内心暗暗吃惊，觉得哥哥在山上安插了很多人手，是自己始料不及的，看来自己必须处处小心时时留意，否则翠屏峰的人马很难留住。王晋生在上山的路上，只是问了问秀姑和周家三兄弟在宋州城干什么，还把一件首饰送给了娇花，让秀姑很不高兴。来到山洞前，秀姑发现守卫换了，进了议事厅，自己所有的警卫全部换成以前在山寨打杂的汉子，都是自己根本不在意的被哥哥带上山寨的唯唯诺诺的人。看不出他们的性格，分不清他们的好恶，只是低头做事，好像没有半点怨言，让秀姑几乎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今晚突然站在自己身边，身上挂着短枪，守卫在哥哥身边。“哥哥，你这是在干什么？把妹妹所有的人员都撤换了，难道要把山寨的人马全部带走不成？”秀姑气呼呼地喊道。“不错，我们就是要把他们全部带走，连你一起带走！”一个声音从秀姑身后冷冷地传来，让秀姑大吃一惊，立刻转身一看，发现周家三兄弟在自己毫无觉察的时候，都软瘫在地上，口翕动着，发不出声音。“李三思，你太不地道了。谁给你这个权利，动我的人？”秀姑想不到他们这么迫不及待地出手，要致自己于死地。“如今看来，只有赶快派娇花回去报信，否则就来不及了！”秀姑环顾四周，发现娇花根本没有进议事厅。看来哥哥是有备而来，把自己身边的人全部隔离驱散，强迫自己跟他们走。“哥哥，你们这到底是想干什么，非要这样咄咄逼人？有什么事不能先好好商量一下子吗？”秀姑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