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天亦老(18)
“啊,姐姐,你怎么这么晚还来?你的头晕病好了?”看着眼前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身材丰腴衣袂飘飘的素娥,汗青觉得心旷神怡,禁不住关切地问道,“姐姐,我听琼花说,你作姑娘时叫素娥是么?”秦氏笑吟吟地点着头,含情脉脉地看着汗青,丹唇未启,笑靥迷人,幽香习习,让汗青感觉伸手就可以揽住素娥的腰身。汗青觉得自己躺着让姐姐站在身边很失礼,就要掀开锦被起来,想不到秦氏一下子就坐到汗青床头,按住汗青的右手背说:“别下床,夜深露重、风寒星疏,姐姐吵醒你了是吗汗青?汗青,你为什么要这样帮你姐姐?”汗青迎着素娥炽热的目光说:“因为没有别人能帮姐姐,周大夫又没有来,更主要的是晋生兄又不在家,我不忍心离开,否则你的头晕病再犯怎么办?不过现在看来,你已经好了是吗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浑身颤抖?”素娥嗔怪道:“你没看见姐姐只穿了一件单衣,深秋的夜里,火盆也没了炭火,哈气成雾的大冷天,姐姐又不是铁打的身子,当然是冷得哦!”汗青犹豫半天,不知道要不要让素娥上床。“汗青,姐姐要冻死了!”素娥一双媚眼,都是幽怨的凝视,声音颤抖地说道。“那……那……那姐姐上来吧!”汗青受不了素娥说话时因为牙关止不住地颤抖,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就迟迟疑疑地掀开厚被,让素娥跟自己在同一条被子下。素娥虽然身体微胖,但是动作非常轻盈地钻进了被子,像一条葛藤一样,很快缠绕着汗青温暖的身子,语调哆嗦地说:“汗青,你这个大笨蛋,都要把姐姐冻掉下巴,还说你怜香惜玉呢,简直就是见死不救。都说你对女人来者不拒,为什么只对姐姐这样心狠无情,说呀李汗青!”汗青挣扎着腾出一条胳膊,搂住素娥的腰身说道:“姐姐,你是汗青的好友晋生的妻子,所谓朋友妻不可欺,我怎么会对姐姐心存邪念呢?”素娥不屑争辩地说:“哼,口是心非!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上了柳氏的白玉床?还跟她生育了玉婷?在我家病居的几天,就跟梅姨娘同床共枕、云雨东窗。姐姐都听到你们的欢乐撕裂夜幕,都把姐姐平静的好梦搅得波澜壮阔,你难道还想抵赖不成?要说别人听了不敢相信,但是当初姐姐是耳闻目睹,当时连姐姐都不敢相信,一个道貌岸然的李老爷,居然跟一个通房丫头挤在那张又脏又旧的床上淫乱,汗青你说,姐姐说的对不对?”汗青低着头不敢对视素娥质问的目光,哆哆嗦嗦地问:“姐姐提这些往事到底是什么目的?难道要弟弟冒天下之大不韪,夺友妻让天下人不齿?”素娥莞尔道:“姐姐自然不会像柳氏那样怀上弟弟的骨肉,也不会跟你另起炉灶过一辈子,姐姐我只是想让你怜惜让你爱抚,沐浴在你的温情里。天下女人谁不想得到你这个大情种的疼爱,在你温暖如春的怀里听那颗小心脏的颤栗,在颤栗里感受心海的波澜起伏,让喜悦和幸福的感觉涟漪到无边无际的天之涯地之角。天地之大,也没有姐姐这个女人的心大,知道吗宝贝?”汗青摇摇头说:“姐姐,这不是汗青跟姐姐乱情的理由,我不敢这样做!”素娥冷笑道:“当年弟弟为什么跟柳氏不清不白?难道柳氏比姐姐更迷人不成?还是那个女人是一个狐狸精,让你神魂颠倒?”汗青翻了翻身,看着素娥眉清目秀的可爱模样笑道:“姐姐,论外貌姐姐比柳氏有过之无不及,只是这次弟弟不敢再犯同一个错误,因为姐姐是晋生兄的妻子。如果你我有染,我就枉为一个男人,请姐姐不要逼迫我好吗,因为男人一旦失去理智,就是一头猛兽,知道吗姐姐?”素娥一听汗青这样无情,羞愧不已,滚下床去,爬起来打开房门,在空旷寒冷的夜里,拼命地往前跑,让汗青非常吃惊和担心,顾不上穿衣,在狂奔追赶素娥的时候,连鞋子都跑丢了,赤脚踏在又冷又硬的地上,也顾不上疼痛难忍,一路呼号狂叫着素娥的名字,人就来到一处土崖,往前一看,霜气迷茫,其间隐约烛光点点、灯火明灭,汗青就觉得寒风丝丝,像一把把尖刀,穿插胸口,唇裂口燥,衣衫撕裂得让人几乎成为赤身裸体。“姐姐,你在哪里?你这样是存心让汗青无颜再见亲朋,再没有勇气面对世人,与其这样,还不如跳崖还天地一个干净的乾坤!”汗青一步一步朝土崖边缘走去,就在汗青一闭眼就要扑向那深不见底的土崖下,就听到素娥深情的一句呼唤:“汗青——!”汗青立刻睁开双眼,伸手想够着姐姐伸出的一双玉手,已经太迟了,汗青绝望地大叫:“姐姐,救我!”
汗青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掉到床下,才知道一枕黄梁。浑身感到寒气袭人,抬头看窗外,依然暮色沉沉,四周寂静。“哦,太可怕了。怎么这么冷?我居然掉到床下,姐姐她,还有凤仙,不行我得去看看她们!”汗青揉了揉摔疼的肩背,钻进被子恢复了很久,才感觉身体四周有了一些热气。“我得把火盆点着,否则姐姐她们非冻坏了不可!”汗青穿好衣裤,手持搭靠在火盆上的铁钳拨了拨炭火灰,发现还有一点残存的炭火,就摸索着把房里的蜡烛点着,忙碌半天把火盆生好,蹲在火边,把身子烤得暖哄哄之后,才来到王家正房内室门外,轻轻地敲了几下,见没有什么动静,就想推门,突然有人在身后拍了自己一下,把汗青吓得大叫了一声:“谁?”素娥嗔笑道:“瞧你胆小的,是你姐姐!”汗青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转身问道:“姐姐,你还头晕吗?凤仙呢,她睡得好吗?”素娥推了推汗青说:“进屋再说,外边多冷啊!”汗青掀开帘子,发现火盆里炭火烧得正旺,一进屋热气迎面扑来,隐隐散发一股幽香,让汗青浑身一下子有了生气,好奇地问:“姐姐是不是在铜炉里烧龙脑香,还是其他沉檀龙麝一类的香料?”素娥神秘地笑了笑,娇嗔道:“你的鼻子还挺灵嘛!汗青,是梅花片,它的香气对姐姐头晕病的恢复有帮助,所以姐姐一旦头晕病犯了就会烧一些。这种香料太昂贵,哪里敢扔到香炉里焚烧,只能用草纸卷裹些许龙脑,烧烟薰鼻,可以减轻晕眩不适感。汗青,你喜欢熏燃哪种香料?”汗青轻声笑道:“等姐姐有机会上十里屯作客,汗青就引领姐姐游览李家后花园,那里遍植各种香木芳草。冬天深秋天气里,燃烧一些香木屑,以及各种晒干的花卉,尤其是荷花花瓣发出的清香,让人真正体会洁身自好、出污泥而不染的荷之本性。姐姐,你喜欢出水芙蓉吗?”素娥甜甜地笑道:“姐姐以前喜欢,自从被你折腾了一天就不喜欢了!”汗青觉得很奇怪,也不想深究,却很好奇地问道:“姐姐为什么不请几个年轻女佣,或者买一两个小丫鬟侍候在身边,一个奶娘,根本无济于事?”秦氏摇摇头说:“还不是你姐姐心缝窄,怕你的晋生兄纳为妾,干脆就请一些年老色衰的女佣。汗青,你家有没有请丫鬟?”汗青坦然地说:“请过,给大女儿凤霞买了一个丫鬟秋桐,一同嫁到她的夫君家,希望凤霞在婆家一切顺心如意。后来美龄为我买了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想让我纳为妾,但是都被我们认作闺女,真是一段很有意思的经历。”听到凤仙喊要水喝,汗青立刻倒了一杯茶水,正想给凤仙喂喝,素娥接过茶杯说道:“汗青,让我来吧!这一宿我几乎没有合眼,不是哄她睡觉,就是担心她会不会再发烧,不停地给她倒水喝水。这样一来,我的头晕症状倒是没了,真是奇怪!都怪你,没有你捣乱,人家哪里会再犯头晕病。汗青你想想是不是这样?”汗青咋听,吓了一跳,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第一次在岳家,因为秦氏受不了自己与柳氏的关系,这次却是在秦氏家里,因为大家慌慌张张,让姐姐一下子又旧病复发,都跟自己脱不了关系。想到这里,汗青默默地点点头,依然不解地问:“姐姐,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弟弟的过去,还有在弟弟身边头晕病这么频繁地发作?是不是我的为人和性情很容易引起姐姐心生不悦,才导致接二连三地头晕病复发?”秦氏抬起头看了看汗青真诚的目光,含糊无力地说:“汗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都怪你,谁要你这么笨!好了,汗青,你看看凤仙还有没有烧?如果没有,我就不想再请周大夫。也许凤仙自己就能抗过去,也不是没有可能。天亮后,你吃过早饭,就回岳家去看看,也许粮车今日就会到了呢!”汗青虽然还是很不放心素娥和凤仙,但是因为管家运粮,也是让自己放心不下,在秦氏的催促下,正想上马车赶回岳家,突然想到一件事,又转身对秦氏说:“姐姐,如果有任何意外,让子规来岳家找我,还有我会卸一些粮食在你处,一边帮着售粮,一边也为姐姐家储备一些粮食以防战端一启不知何时能够结束,是吧姐姐?”秦氏微笑着点点头说:“好吧,只是让你费心了。汗青,你在姐姐身边只会让姐姐时不时地头晕怎么办?你想一辈子帮姐姐按摩捏拿,端水喂药不成?我不知道应该让你走还是……汗青,走吧,等晋生回来姐姐再给你准备一桌酒席,那时你就可以痛痛快快地一醉方休,好不好?”直到奶娘慌慌张张来说凤仙又哭又闹,秦氏才依依不舍地与汗青挥手道别。
在回岳家的路上,汗青发现晋城主要路口,都叠堆许多防御工事,虽然没有看到吃粮的守在工事里面,却给晋城的上空平添一层愁云,让许多有退路的居民,纷纷搭马车或者乘轿子离开晋城,像一哄而散的麻雀,留下一座空城,让汗青对自己的判断立刻产生了怀疑。“如果留下一座空城,运来的粮米怎么办?难道一座满满的晋城,一下子就能作鸟兽散不成?不可能,他们只是深居简出,不敢出门罢了。但是坐吃山空,不相信他们不出来买粮米。”回到岳家,已经有三辆马车卸下近两百担晚稻。见到汗青,柳氏惊慌失措地说:“汗青,你疯了吗?眼看就要打仗了,金宝和抱儿来催过两次,见我还不动身,就先走了。金宝说,张司令要不是被北伐兵咬住,早就攻下了晋城,如今王司令把兵权交给了魏大人,人都不知道上哪里去了,你想想,这样的狗熊怂包还指望他守住晋城,怎么可能?今晚我们就走吧,我想跟小梅全儿玉婷上你家去避一避可以吗?我娘家,几个亲人去世的去世、远嫁他乡的远嫁他乡,要不已经很久没有来往,让我感觉娘家已经没人了,感觉自己是一个孤儿,像一片浮萍,无依无靠。你不是说美龄已经不在乎你我与玉婷的关系吗?如今晋城各大学堂都停课,遣散学生,作备战的准备,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让人感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悲哀。如果不是等你回来,我们都走了。米行马上就要关门,想不到李管家差人送来这么多粮食,城都空了,谁来买粮食?汗青,你在听我说话吗?”柳氏见汗青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抱怨起来,“你快去准备一下好吗,我都把马车订好了,事不宜迟,越快越好!凤娇和琼花都被李管家接回十里屯,还有周大夫已经离开晋城,上老家避战乱去了。你还犹豫什么呢?”汗青听完柳氏一通话后,强调道:“我不能离开晋城,没有十天半个月,仗是打不起来的!即使打起来,凭着魏大人瞎指挥,城破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到时只是张司令占据晋城而已,城头插的那杆大旗换成张家的,把王家的扔进历史的垃圾堆里。他张司令难道还会屠城吗?城里没人,他张司令也待不住,所以尽管放心留下来,把晚稻尽快碾成晚米,待价而沽才是我这次南粮北调的目的。”柳氏见汗青不愿意离开,犹豫再三,就让小梅带着全儿和玉婷去了她的娘家避难去了,临行前对管家小灵都说:“这娘儿三就指望你的照顾,等晋城安定下来,我会派人接他们回来。路上,你尽力照料一下他们,好了,你们走吧,没有我的口信或者家书,不要贸然行事,擅自回来!我在米行,有汗青你们就不要担心!”柳氏说完这段送行的叮嘱,岳家就迎接了两个不速之客。“爹爹,是我们!”汗青听到如此耳熟的声音,才打开庭院侧门,举目一看,原来是杏花夫妻。“是你们?快进来!”汗青握住女儿的双手,不解地问道,“杏花、立群,晋城马上就要开战,你们怎么会突然来晋城,怎么知道爹爹在岳家米行?”杏花娇嗔道:“爹爹,我们是从十里屯上晋城的。娘说您在这里嘛!爹爹,外头好冷,我们进屋吧!”汗青恍然大悟地说:“对对,快进屋!”杏花一边拉着汗青的手,一边跟立群走进厅堂,此时柳氏早已穿戴整齐,笑盈盈地说:“让我猜猜,是不是杏花夫妇?”汗青吃惊地说:“姐姐,你怎么知道?”柳氏没有回答,而是领着杏花来到悬瓮的灵位前,陪着杏花和立群给悬瓮上香烧纸钱。“柳姑,深夜造访真是太打扰!就像您所说,这位眼睛客就是侄女的郎君金立群,在金陵大学当教书匠。这次省亲,才得知爹爹、两个妹妹和三爷来晋城吊唁我的悬瓮伯父,所以在晋城战乱之前,星夜兼程来祭奠一番,尽一点晚辈的心意。立群,把我们匆匆而来带来的几样薄礼,给柳姑姑呀!”立群自从进了岳家大院,就一直听别人说话,自己一声未吭,只是在跟汗青见面时,紧紧地握住汗青的一只手而已。“柳姑姑,在十里屯听岳母说,岳家米行之所以几十年风风雨雨依然屹立不倒,如今更是历经风雨后生机勃勃焕发青春,是因为岳家有一位聪明能干的贤内助,今天有机会拜见姑姑,真是三生有幸。这几件薄礼是晚辈孝敬姑姑的。爹,这是带给您的礼物。”柳氏没有推辞就接下了杏花夫妇的礼物,顺手交给汗青,然后跟杏花进了厨房,给客人准备吃喝。“杏花,我只是从你爹口里得知你在金陵居住,想不到我们在不经意时居然见面了,真是太意外啦!杏花,这是你头次省亲吗?”柳氏一边跟杏花准备茶水和夜宵,一边问道。“姑姑,是头次回娘家。”杏花答道,“姑姑,这次上晋城,估计还得在您家里住一段时日。我娘说,这次爹爹运了很多粮米来岳家,让我们夫妇帮着照料。同时啊,监督爹爹一下,不要让他欺负我风姿绰约、迷人可爱的晋城大美人柳姑姑哦!”柳氏有点尴尬地笑道:“你娘宰相肚里能撑船,她还防着我这个老女人么?”杏花放下手上的茶壶,依偎在柳氏身边说:“我娘知道姑姑作为一个女人也不容易,倒是没有怎么说姑姑的长短,而是对我爹爹朝三暮四的性格颇有微词。姑姑,我爹爹是什么样的男人,我这个作女儿的心里很清楚。不过我娘也是一个女人,她呢希望我爹爹喜欢的女人,必须经过她的手亲自安排,才名正言顺,否则内心就很不安。要么姑姑和……还有梅姨娘,有机会上十里屯去一趟,拜会一下我娘,让她安排一下,这样呀我娘的气就消了心意也就顺了,好不好姑姑?”柳氏见杏花双眼有神,说话语气玲珑剔透,生动而富有感染力,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冰雪聪明,立刻喜欢上了,笑哈哈地说:“那你姑姑不就招安了!自古以来,凡招安的人,都很难有好的归宿。杏花,换着你你会这样做吗?”杏花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姑姑,这种事情只有亲身经历,才知道怎么办。姑姑,您看我净顾跟您说话,把堂前两位大丈夫给忘了,我们快去招待他们吧,否则会让他们疑心我们是不是把好吃的都吃掉了,呵呵!”来到厅堂,柳氏见汗青和立群低声地说着话,就暗示杏花暂时不要打搅他们,而是把夜宵和茶水端进内室,并让杏花坐在室内的软椅上,微笑道:“杏花,今晚你就跟姑姑挤一挤,让立群跟汗青在你梅姨娘的房间,或者玉婷的楼房里凑合一夜如何?”杏花甜甜地笑道:“姑姑与爹爹的关系,我娘都跟杏花说了,我们就不搅乱你们的好梦。我跟立群去梅姨娘房间休息吧!我爹爹也不是一年到头在姑姑身边,你们在一起的时光每一寸都是很宝贵的。如果因为我们冒失地闯入而破坏你们的静谧你们的优雅和情调,那么立群跟我都会很不安和内疚的。姑姑,他们翁婿在一起嘀嘀咕咕什么呢?”柳氏叹息道:“估计在商讨如何销售粮米的事宜吧!要不是你爹爹固执己见,你们今夜就得吃闭门羹啰!他片面地认为粮米在此时能卖出好价,问题是城里连人影都没有,把粮食卖给谁?”杏花笑道:“这次立群一是陪杏花回十里屯,其次是我们收到弟弟龙泉的信,说是要转学到金陵大学,我们很担心这是他的个人决定,所以想回娘家核实一下,第三就是来晋城,帮助爹爹把粮米卖出一个好价钱。”柳氏听杏花言词中肯有力,给人一种依靠和安全的感觉,不禁拉着杏花的手说:“告诉姑姑,你们的孩子都多大了?”杏花摇摇头,害羞地说:“立群说,现在忙于生计,未来不定,还暂时不想要孩子!”柳氏摸了摸杏花的腹部,笑嘻嘻地说:“杏花,你不是在瞒姑姑吧?你们都结婚这么长时间,难道不行夫妻之礼?”杏花害羞地低着头说:“我们一直都很节制,采用避开妊期的办法。立群他与常人不一样,有一种理想占据他的心胸,对儿女私情不是很投入,我也没有办法。如今我都这么大岁数,再过几年想生估计都生不出来,也许这就是命吧!”柳氏一听,心里就不乐意,心里盘算如何让这对夫妻尽快有一个孩子,才是人之常情,就探问道:“立群父母难道不想早抱孙子?”杏花摇摇头说:“他父亲过世了,老家只有一个年迈的母亲和两个弟弟。他的弟弟都已经有了儿女,所以立群也没有太大的压力。这种事情,无法勉强。想不到爹爹当初的一番美意,却是这样的光景。不过姑姑不要担心,立群对杏花倒是很照顾,虽然在生儿育女一事上,他有自己的主张,但是其他方面,倒是对我很好。也许婚姻就是这样,两个人的事情,怎么可能处处都合我一个人的心意?”柳氏哼了一声,安慰杏花道:“你们在姑姑家住一段日子,我得想办法让这个死脑筋教书匠,给你的肚皮播种。时不我待,杏花,一个女人的季节过去就永远过去了!”杏花紧紧地依偎在柳氏怀里,动情地说:“姑姑,您不要去责备立群,否则我们的日子就过不到一起去。他说革命不成功,就不要孩子,您说怎么办?”柳氏不解地问:“什么革命?你是说反正吗?清朝不是被推翻了吗,还有什么革命?现在东城打西城,这就是立群说的革命是吗杏花?我们老百姓恨透了这些革命,让日子都没法过。这些革命者为什么不能消停一些,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日子不过,非要打打杀杀,弄得一天到晚鸡飞狗跳、刀光剑影、枪声大作、鬼哭狼嚎,甚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唉,杏花,这样看来你这个如意郎君也是一个革命者哦?”
听完,杏花点点头,离开柳氏的怀抱,来到窗前才说道:“立群他不是东城西城那些扯大旗作虎皮的军阀,虽然杏花读书不多,但是我知道立群和他的同志……”柳氏及时打断杏花的话说:“什么是同志,杏花?这又是革命者嘴里的新词是吧?杏花,你在不知不觉中,中了革命的毒,却浑然不知。就像姑姑的养子抱儿一样,跟那些纨绔子弟在一起,吃喝嫖赌,最后五毒俱全,几乎把岳家米行毁之一旦。杏花,你要好好劝劝立群,要让他悬崖勒马,不要一条道走到黑,否则后果堪忧啊!杏花,你要跟你爹爹好好谈谈,把立群现在的处境说清楚,看看你爹爹的看法和挽救的办法。事不宜迟,今晚就去说一下。你在屋里等着,姑姑去喊你爹来!”柳氏很快招待立群吃着夜宵,因为匆匆赶路,立群从中午到现在,什么也没有吃。端起碗,埋头吃了起来。柳氏示意汗青进屋,自己就坐在立群身旁。“杏花,你姑姑说你有话要跟爹爹说是吗?什么事这么着急,你们吃点夜宵,早点休息才是,明天再说也不迟嘛!”汗青一边坐在女儿身边,一边抱怨道。“爹爹——!”杏花轻轻地依偎在汗青怀里,头靠在汗青胸前说,“爹爹,这些年过去您还是这样精神这样浑身洋溢力量,爹爹现在每天还练拳脚、骑马射击吗?”汗青抚摸着女儿一头秀发,叹息道:“在晋城,除了晨起动动筋骨,飞马扬枪倒是没有。杏花,当初爹爹认你做女儿前,也没有这样跟爹爹亲近,成为李家大小姐后,突然跟爹娘亲近起来,为什么?”杏花抬起头笑道:“为了爹娘给女儿一副好嫁妆,给女儿找一个好儿郎啊!爹爹是不是觉得上当受骗了?嘻嘻嘻!其实,还是爹爹是一个正人君子,不是一个心术不正的男人呗!不过听娘的意思,好像爹爹总是见异思迁,但是在女儿心目中,爹爹却是天下顶好的男人,至少对杏花最好哦!”汗青点点头,突然急切地问:“杏花,你有什么事要跟爹爹商量是吗?”杏花默默地点点头,趴在汗青怀里低声地抽泣起来,让汗青感到她跟立群在一起,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当初把女儿嫁给立群,就低声安慰起来:“杏花,你不要哭了,告诉爹爹你有什么委屈好吗?”杏花擦拭了一下泪水,语气幽怨地说:“爹爹,刚才您跟立群低声说些啥?”汗青答道:“谈了谈你弟弟龙泉被晋城大学开除的事情,问问立群能否介绍龙泉上金陵大学读书。我问了问立群来晋城的真实目的,他说只是陪你回娘家。他现在正忙于教书,如何有时间陪你呢杏花?我怀疑他还有别的目的,是吗杏花?”杏花点点头说:“立群他是国民党人,这次上晋城到底为什么,连女儿都不知道。爹爹,立群他一心都放在革命成功一事上,也没有家庭计划和打算,目前连个孩子都不想要,您说这样耽误下去,如果革命不成功,到时候家不成家、国不成国怎么办?爹爹得给女儿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好不好?”汗青拍拍女儿的肩膀说:“好男儿志在四方,立群他是一个有志向和追求的汉子,让爹爹很羡慕!爹爹整天守着几亩田,在你们几个孩子、你娘、你姑姑、你梅姨娘中间浑然不知地度过几十年,真是志销气磨、老之将至啊!不过革命,也与家庭生活不相抵触嘛,立群还是有点偏激,至少得有一双儿女,革命的生活才更有天伦乐趣,何况革命的最终目的,不也是为了每个家庭生活得其乐融融吗?”杏花讥笑道:“哼,爹爹刚才还抱怨跟我们几个儿女在一起是虚度光阴呢!其实立群告诉过杏花,说革命的目的就是消灭军阀、赶走列强,还中国一个太平盛世的面目,也就是爹爹说的跟妻子儿女厮混的日子哦!爹爹,您不留恋跟杏花、霞儿在一起的光阴岁月么?爹爹,如果当年您答应娘而纳杏花为妾,到如今会不会后悔?哈哈哈……”汗青见女儿转忧为喜,高兴地拍了拍女儿的玉手说:“爹爹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女人看,而是当着一个懂事勤劳的孩子对待,就像看霞儿一样视你为自己的孩子。尤其是你亲爹把你交到你娘手里的不舍,更是让爹爹要善待你,考虑你将来的前途和日子。跟爹爹作妾,不是你的生活,而是爹爹的日子,爹爹怎么会这样做呢?”杏花娇嗔道:“爹爹,当时杏花是不是没有一点女人味,让爹爹不感兴趣?”汗青轻抚着杏花的头说:“爹爹作为一个男人,对女人也是有可为和不可为的准则。你在爹爹眼里,只是一个乖巧的女儿样子,而不是一个低眉顺眼、忍气吞声的小妾身分。杏花,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跟爹爹商讨么?”汗青不想跟杏花谈那些男女不着边际的事情,也奇怪女儿为什重提这些十几年前的旧事。“就是爹爹说的,革命者也要有一个儿女齐全的家庭。现在女儿眼看青春将逝,再就像爹爹给弟弟龙泉吟诵的那联唐诗——‘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嘛,还不上心赶紧,以后女儿有心也无力了!不过这种事情怎么说才好呢?我也不想让立群难堪,到时弄得女儿跟他关系紧张,反而弄巧成拙,使他迁怒于女儿,在内心离女儿愈来愈远,是吧爹爹?”汗青点点头笑道:“杏花你放心,爹爹自有办法。好了,你去跟立群盥洗一下,早点休息。”说完杏花拉着汗青来到厅堂,就见立群低着头,听着柳氏的教导和嘱托。
“姑姑,还没有说完啊?爹爹说,太晚了,有话明天再说也不迟嘛!”杏花松开汗青轻快地来到柳氏身边,轻声地娇笑道,“立群跟杏花下了火车,赶到十里屯。听娘说爹爹在晋城,又折身上姑姑家来,一路连个囫囵觉都没有睡呢!”柳氏讪笑地站起身来,对立群接着说了一句:“你呀,茶壶煮饺子——心中有数,姑姑的话,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等明天告诉姑姑你的打算,知道吗立群?”立群抬起头,见汗青、柳氏和杏花都看着自己,知道不表态是过不了关,就答道:“哈哈哈,多谢爹爹、姑姑和花儿的美意。既然大家这么重视,姑姑说得也很有道理,哪有晚辈不遵从的道理?”杏花在床上,被立群轻轻地搂住,就娇笑道:“立群,姑姑的话真得改变了你立下的志向?”立群没有吭声,只是帮杏花解开袢扣,脱掉上身贴身薄熟丝绸衫,正想褪下杏花的长睡裤时,杏花抓住立群的手说:“今天,我不在妊娠时期,同房也怀不上啊!一路奔波,还是早早歇息。等过几天再同房,那时正是妊期,一做一个准!”立群点点头,自嘲道:“被姑姑苦口婆心劝慰得以为一同房,你的白净肚皮就会隆起来呢!杏花,我是担心一旦我们有了子嗣,万一有一天我牺牲了,你们孤儿寡母怎么办?姑姑说,她会照顾孩子一生,你说怎么可能?只有父母才能把孩子养育成人,缺一不可!”杏花听多了立群这些借口,不屑地说:“我也是被亲爹卖身到李家,最后还不是被李家培育成人?父母也不可能一直在孩子身边,既然你已经同意,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愿,也可以早点实现。也许这就是一颗革命的种子,一旦我们的孩子生下来,革命就成功了呢!”立群一听,立刻精神焕发地说:“杏花,你一向预测事情很准确,托你的吉言,就让我们在姑姑家孕育一个新的革命生命,预祝革命顺利地实现。为了庆祝这个思想转变的伟大时刻,让我们行一次夫妻之礼怎么样?”杏花听完,早先担心立群身体疲劳,又要耗费精血而不忍的心性,被立群的豪情浪漫消除殆尽,就钻进立群的怀里,害羞地说:“好吧,立群!”说完杏花帮着笨手笨脚的丈夫,直到被立群一下子进入心坎一般地长长地娇哦一声,杏花才心满意足地任立群在自己的心愿里纵横驰骋起来。事后杏花娇喘吁吁地问道:“立群,你今晚怎么这么猛烈,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是不是……哼,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立群不解地问:“杏花,你何出此言?”说完立群想搂住杏花,想不到杏花用手推开立群的手,转过身去,把背脊对着立群说:“你是不是跟我行夫妻之礼的时候,心里想着我姑姑?否则你哪次像今晚这样彪悍,把人家弄得死去活来?连新婚之夜,你都是柔弱可欺的样子。当时人家也害怕,所以没有怪你。你到说呀,是不是心存邪念,才这般神勇?”立群被杏花说中了自己今晚的心态,知道自己被柳氏一身的幽香,含水带风的眉眼,言辞娇柔的语调,说得自己不但不生气,反而越发欣赏起这个眼前的半老徐娘来。“原来柳氏不但眉目娇媚,而且心思缠绵,更有一副动听的嗓音,难怪我岳父也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真是一个难得的女子!”立群被自己的想法惊骇不已,因为早已把性命置之度外的日子,不但淡然闺房之乐,更不会光顾秦楼楚馆勾栏瓦舍,而只是在教学期间,不断发展国民党员,鼓吹三民主义,推进北伐革命早日进行和成功。想不到今夜一下子被柳氏的风韵迷惑了革命的信念、迷失了必胜的志向,更是在与杏花行夫妻之礼时,满脑都是柳氏娇娆的模样、动听的笑声和眉眼的情意,让自己的欲望仿佛被点燃一样,充满使不完的力量,想象着身底下就是柳氏的呻吟和娇喘,连杏花身上的芳香,也变得像柳氏身上散发的暗香幽幽一样,让立群一次又一次地把杏花推上快乐的顶峰而不自知。立群正想安慰杏花,就听到有人在敲着窗户,压低嗓音说:“立群,是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