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星孛于大角 （读史杂感 之二）

对于天机，古人其实一直是挺上心的，但他们那时候没有足够的知识去解释天象是怎么一回事。这种欲言又止不着头绪的样子，我们在《资治通鉴》里总能看到。司马光在叙述一些重要的历史事件之间，总爱插入一句唐突的记载天象的短句，然后就也没有过多的语句说明这种天象和他要讲的故事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比如，十一月，葵卯晦，日有食之。或者，秋，七月，有星孛于大角；等等这类的。

中国的古人对日食对天空中突然多出一个新星，虽然说不出原因，但还能坦然面对客观记载。而同时期的欧洲人，没准是看了也装没看见的样子。因为，冷不丁的天上突然多出了一个星星，那不单是说不清楚而且还有违圣经教诲。本来教廷说了，上帝在创世纪的时候就造了那么多东西，怎么会平白无故又多出来一个呢。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视若无睹为好。

到了1572年，有个丹麦天文学家注意到，在仙后座的方向，天空中出现了一颗闪亮的新星，像金星那么明亮，整个欧洲都能看到。这就像是司马光说的，有星孛于大角。现在我们知道，这是一颗超新星的爆炸。这样的爆炸在以前发生过很多次，按现代天文学理论的回溯推算，类似的景象在司马光写书的年代，即公元1006年，1054年，1181年都有发生过，甚至更早些时候的公元269年，286年，293年等也都有发生。但那时候的欧洲为什么没有记载呢，只能说宗教的说辞和传统亚里士多德的理论，让人不愿意相信在月归线之外，还会有没定义过的新星存在了。中国古人的天象观点和那时候欧洲人不同的地方可能在于，没有严谨的宗教和地心几何学的约束，实用主义的想法更多一些。所以，见到新情况，在没有想好解释的说辞之前，也先记载下来，让文人们按自己的偏好利用想象了。

到了1604年，又有一颗超新星爆发了。这次，德国教师开普勒注意到了这个现象。联想到哥白尼发表不久的日心学说，开普勒使用自己发明的望远镜对太空做了认真的观察，最终他明白了，天体之间相互运动的原因，不是出自灵魂而是出自“力”。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将宇宙中的统治因素归结为动力原则而不是静态的秩序。开普勒的想法对伽俐略的启发很大，自此，欧洲的文明开始走向了科学革命的道路，而中国的文明还是一直纠结在帝王权术的谋略之中。

这两天有新闻说，加拿大的太空巡测装置收到了两段来自30亿光年外太空的相同无线电信号。这事情让人猜疑很多，不知道此种悬疑的背后又会给现代人带来什么样的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