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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看看说日本 (结尾)

走走看看说日本 (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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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京都,我又到了静冈。
在静冈停一夜,第二天乘电车去藤泽,从藤泽走去这次长走的终点——东京日本桥。
静冈旅馆的前台小姐看着有三十来岁,检查复印完身份证件后十分热情地跟我拉了会儿家常,说她Working holiday时在我居住的城市住了整整一年,不惜溢美之辞赞扬那里的风土人情是如何如何的好,她是如何如何的喜欢那里。她说当初她是跟一个女性朋友一块去的,后来朋友找了个当地男人结了婚留在了那边,一年后她只得一个人回到日本,我能感觉得到她口气中五味杂陈,显然她对自己没能找到男朋友心有不甘。没办法,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碰上对的人是不容易的。

从藤泽到日本桥大约60公里,我分三天走。

最后一天秋雨绵绵气温骤降,我从品川车站冒雨出发。途中路过一个地方是以前的刑场,叫鈴ヶ森刑场,开设于1651年,1871年关闭。

从开设到关闭的220年间,据说多达十到二十万的罪人在这里被公开处死。数量惊人,即使以下限的十万计算,每天也有1.2人在这里被处决,几乎是每天都杀。据说之所以把刑场设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是去东京的必经之路,掌权者以此给去东京的人们敲响警钟:到了东京别胡来。与常在电影中看到的所谓血流成河横尸遍野场面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现实中的杀人场面是极为震撼的,对于普通民众而言,看一眼便足以铭记一生,所以我相信看过处刑的人一定会更自觉地遵纪守法,“一不偷二不抢不反对人民不反对党”

经过一个建筑工地,我看到将工地和人行道隔开的栏杆支撑设计得很有点意思,小猴子们卖力干活的样子煞是可爱。


中午时分,我到了离日本桥五、六公里的地方。当时又冷又饿只想吃点热乎的,看到一家中华面店,便进去吃了碗面。正值午饭时间,生意很好,店堂里交谈声、跑堂的吆喝声、吃面的呼噜呼噜声和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丁零当啷声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十分嘈杂。店里的从业人员从跑堂到掌勺都是东北人。大厨手艺很好,味道相当不错,另外他迎送客人时那中气十足高分贝大碴子味日语“一拉下一码塞!「いらっしゃいませ」“”阿厉阿剁我砸姨妈希大!「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也是让人印象深刻。
吃完继续往日本桥去。日本桥不到一点的地方是赫赫有名的商业区银座,大街上有不少推着箱子来采购的中国暴买族。

再往前走一段便到了此次徒步的终点日本桥。

所谓日本桥最初只是一座木桥,现在也指以「日本桥」这座桥梁为中心的周边地区。桥梁的历史可追溯到1603年的江户幕府时期,当时是全国道路网建设计画中「五街道」的起点,现在也被视作全日本公路网络的原点,我走的东海道是五街道中的一条。日本桥原本是木造,上图的石造桥梁是于1911年建造的第19代日本桥。

终于走到头了。回头望去,这次共走了二十多天约四百来公里,期间掉过两次东西(均找回)迷过两次路(箱根那次得到警察帮助,另一次在冈部的山里自力脱困),摔过一次跤。总体来说感觉还是不错的,我觉得类似这样的旅行还是一个人单独行动比较好,最大的优点是自由自在,去哪里呆多久,走路还是乘车,店里吃还是买了带回旅馆甚至在马路边上吃,吃得好点还是随便点,住贵点还是住便宜点诸如此类,不用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全部自己决定,彻底的当家作主,这支队伍我当家。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东京都内四处瞎逛。从前常去的地方尽可能都去转转。

在以前读日语的学校里碰到几个日语科的留学生,说他们是该校日语科第三十期的学生,我是那里的第四期,子在东京曰逝者如斯夫,二十六年过去弹指一挥间。距日语学校不远是东京巨蛋球场,出来学校我顺便去那里看了看。90年代初,我曾在那里打过一段时间看停车场的工,有些事还蛮有意思的。记得当时一起打工的同伴中有个姓江的广东人,他逮到机会就跟人说自己是乒乓球高手,干过专业队如何如何的厉害,“当年我和江嘉良被称为广东二江,你们没听说过?”我们一块儿打工的十多号中国人真的还就是没人听说过他。后来来了一个原江苏还是南京乒乓队的退役选手,听说老江乒乓球厉害便约他切磋球艺,可约了几次都被老江这理由那理由的婉拒了,老江最终也没让人见识他的球技,不过他倒也不再跟人提起他当年是如何神勇了。
我还溜达到了新宿,除了瞎逛还在uniqlo优衣库买了点东西。在消费税退还处,看到一对母子,大妈对着帮她办理退税的女店员一个劲儿地问“你会中文,你是中国人吧?你要不是中国人怎么会说中文呢?…”女店员显然不想扯这些,低头边干活边说“不是,我是日本人,不是,我是日本人……”大妈依然不依不饶继续刨根问底:“就算你不是,你父母是中国人吧,对不对?……”,有点意思:以炎黄子孙为荣且热衷于与他人分享这份荣誉的偏偏遇到个不领情见荣誉就让的。


还去了皇居。人挺多的。我在皇居大墙外找个地方坐下看人来人往。

我看到除了观光客还有不少人在跑步,沿皇居一圈约五公里,是东京为数不多(也许是唯一)没有交通灯的首尾相接的跑步路线,在日本很有人气。跑步的基本上是日本人,而观光客中好多是外国去的。有拿着自拍杆一群群一簇簇猛拍的,有闲庭信步的。还看到一家四口坐在路边吃便当,两个小孩估计是在国外生长的,操着流利英语嘻嘻哈哈地谈笑,大人之间则说中文,太太显得有些骄傲,目不斜视表情矜持,时不时跟孩子交谈几句,音量控制在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能听清楚他们是在说英语。

话说东京都有很多个区,很多区有很多古董店,而其中某区的某家古董店是一位我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开的。这天离开皇居后我乘电车去向某区,想碰碰运气看看是否能找到我同学的古董店。我並不知道具体地址,只知道大致在哪个方向哪个位置和周围有哪些标志性建筑,那天运气不错竟然被我找着了。尽管我和我这同学三十多年未见面,但因为我是有备而来,所以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店里坐着的他。我上前用日语问“你是某某吧?”,他不知道我在日本更想不到我会莫名其妙地突然出现在他店里,所以完全没有认出我,”是啊,您哪位?”他很客气地用日语回答,见此情形我轻咳一声清清喉咙一本正经地用日语对他说:“我是东京警视厅的,有几件事想跟你核实一下……”他脸上没了笑容陷入沉默,我猜也许他是在思索为啥警察叔叔找上门来了腻?我不禁哑然失笑赶忙用中文通报了姓名,他有些绷紧的脸顿时松弛下来:“原来是你呀,哈哈哈,我还真没认出来……”,接着我们天南地北地聊了两个多小时,然后我告辞回旅馆。
刚到旅馆就接到另一个同学的微信电话,他正好在东京玩,看到了古董店同学发在同学群里的消息便打来电话,说机会难得此时不聚更待何时,他已经和古董店同学约好第二天碰头让我也去,还说我们的一个女同学也在东京,只是她不在同学群里所以联系不上,我说我来想想办法,这么难得的机会一个都不能少。挂了电话我赶紧联系家人,找到一份多年前的通讯录,那上面有那位女同学的电话。

我按照通讯录上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对方电话响了几下跳成了机器应答:现在外出中,有事请留言。由于通讯录是十多年前的东西,故我不确定此号码是否换过主人,机器应答又无法识别对方声音,所以我简单说明了一下事由並留下了我的手机号码,请她听到留言后给我回电话。然而一直没有等到回电,午夜已过,我想没希望了,于是上床关灯睡觉。刚躺下没几分钟,电话铃响了,瞬间我明白:一定是她,终于还是来了,哈哈哈。我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打这个手机号码的除她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日本旅馆要求住客必须提供联系用手机号码,所以我到日本后立即租借了一部,整个在日期间除了住旅馆登记以外从来不曾用过,没人知道这个号码,所以电话铃一响我就明白了,事实上这也是这台电话第一次被拨打。我本以为它的使命仅是住旅馆时登记一下而已,没想到派上大用场了
次日我们四人在东京相聚,虽然我们离开学校各奔东西已经几十年,但我们之间同学十几年的革命友谊是经得住时间考验滴,所以我们一碰面自然而然地就是一个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聚会直到半夜结束,然后就又各奔东西。


至此我的日本行程也大致结束,是整理行装打道回府的时候了。能以与老同学聚会为此次旅行划上句号,我感到实在是荣幸之至。

转眼距上次去日本已经过去了近六年。本来没有疫情的话我可能又故地重游了,因为上次去过之后想去的地方不是少了而是更多了。
希望疫情早日结束,之前那样的自由自在到处瞎逛的日子早日到来。

全文完(皮卡丘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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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玉米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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