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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卷珠帘心恨谁

轻卷珠帘心恨谁

博客

自从定居多雨的温哥华后,我也入乡随俗,下雨天几乎不打伞,除了个别狂风暴雨的日子。微风细雨里,多了与雨丝亲昵接触的机会,小雨落在我的头发和双颊上,一点点微凉,仿佛温柔的爱抚,心思也随之微微荡漾起来。

我注意到早樱花开时,是城中雨水最多的时候。可是每种樱花的最美盛花期只有那么几天,为了不错过,有时我是冒着细雨赏樱的。

最怀念在雨中赏枝垂樱的情景。枝垂樱树形似柳,长长的花枝似柳枝般垂下来,一串串五枚单瓣小花簇拥着,织成一副“绣帘”。我钻进“帘”内,仿佛与外面的雨雾世界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看不见的膜,却又戳指可破。有了绣帘的保护,外面的雨水打不进来,我可以一边安然地近距离赏樱,一边静静地想心事。

枝垂樱在温哥华随处可见,其中单瓣的红枝垂樱占了大多数。直径不到两厘米的星星小花初开时为桃红色,渐渐转为粉红,最后化为粉白色的花瓣雨,飘落在风中。除了红枝垂樱,我还见过白色的枝垂樱以及重瓣的粉红八重枝垂樱。

最不常见的枝垂樱品种是伊藤樱(Ito Zakura,学名Prunus subhirtella var. pendula),大温地区只有几株。它的树形、花形与红枝垂樱十分相似,只不过花色是浅粉的,花期略早。因为花色不如红枝垂樱艳,伊藤樱往往淹没在诸多枝垂樱中,并不引人注目。

 

家附近正好有一株伊藤樱,树形经过主人的精心修剪,不开花时像一把撑开的大雨伞。一旦密密麻麻的小粉花堆积,遮盖住灰褐色的枝条,瞬间就变成了古代闺房门口的绣帘。过去的几年,伊藤樱开花时总是碰到阴雨天,濡湿了看花人的情怀,并将我带回唐诗意境。我站在绣帘外,对着帘内嗟哦: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原以为李白的《怨情》只有我们这些从小浸淫在古诗词中的六零后和七零后才会理解,没想到九零后歌手霍尊的一首《卷珠帘》竟然一夜之间红遍中国,男女老少争相传唱。

《卷珠帘》代表的是千百年来不自信不平等的一种爱情。男人可以金戈铁马驰骋沙场,为了理想或功名利禄而活。女人没有自己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只能作为依附者,为了爱情而活。轻卷珠帘心恨谁,女人在孤独等待的岁月里将颗颗泪珠串成珠帘,等着爱人理解和怜惜。

回首自己的少女岁月,那时的中国社会比较封闭和保守,相貌平平的女孩们似乎都不怎么自信,老是羡慕那些蕙质兰心容颜秀丽的女生。我变成中年大妈后,有一回与当年的美女同学夜话青春,她们竟然告诉我:她们也活得不自信。怕胖,担心脸上长小痘 痘,不敢主动向心仪的男生表白,还忧恐有一天细纹悄悄爬上眼角,美人迟暮。

我们很羡慕八零后和九零后女人,她们在一个更加自由宽容的年代度过了青春期,拥有更强大的内心去面对一个真实的自己。

我和闺蜜们回首青春话当年那阵,正值Selina任家萱发表离婚宣言:“我跟阿中决定要离婚了......我们都做得不够,我没有扮演好一个贤妻的角色......婚后 的我依旧享受我的工作,专注于我的事业,也因此我忽略了经营婚姻与维持一个家,需要相对的时间与付出。而婚后的她人生观也逐渐发生改变,不再像以前一样 全心全意只为爱情而活,所以我与阿中的爱情,也一点一滴消失了,当夫妻的我们,真的不快乐。相识九年的时间,我们之间不只是爱情,更多了亲情与友情。

只有精神上更独立,经济上更强大的现代女人,才能如此诚实地面对婚姻失败。

《卷珠帘》虽然动听,所表达的观念却已经过时了。

今春心冠肺炎病毒在全球肆掠,从三月中旬开始,温哥华的大部分居民在家办公。天气给力,一连几天放晴,我在家呆久了,驱车来到这条僻静的小街“放风”。第一次见到怒放在暖暖晴空下的佐藤樱,吐着似有若无的香,享受着与尘世隔离的淡泊与安宁。粉色的“绣帘”依然美丽,不过在我的心中,已经换了材质。古时的绣帘是用滴滴晶亮的忧伤的泪珠串起的,如今的女人们用的是落在流光里的欢欣的记忆碎片。我们的观念也变了:你若懂我,从此便留在了我生香的文字里。你我若是无缘,那么我勇敢掀起的一帏珠帘、盈盈的笑靥、月光下的低泣以及沉淀于岁月的一份从容,与你并无相干。在一路风雨没有阳光的日子里,我依然可以好好的生活,爱自己,爱风雨过后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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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南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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