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简爱》之四 简爱对宗教的叛逆和人格的自尊
夏洛蒂 勃朗特是基督教家庭出身,受教育于教会学校,父亲与后来的夫婿都是牧师,可以说基督教是她的肉和骨,她是吃着圣经长大的,她的思想和行为自然而然的深受其影响。
而另一方面,夏洛蒂三姐妹所生活的时代正是工业革命兴起,土地资本与工业资本急剧冲突的节点;她们生活的地区,恰好是土地与工业的摩擦最为激烈的地区,这种身处历史和社会冲突的集结点的特殊经历,造就了夏洛蒂三姐妹的激进的保守主义者的摇摆矛盾的心态。
夏洛蒂在给友人的信中写道:“如果获得救赎必须实现基督徒的完美,那我将永不会获得拯救;我的心灵是罪恶思想的滋生温床,做出行为的决定时,我几乎从不会想起向救世主寻求方向。我不知道如何祷告;我不能将生命投入到行善的宏大目标;我始终不停寻求自己的快乐,追求自身欲望的满足。我忘记了上帝,上帝会忘记我吗?与此同时,我明白耶和华的伟大;我承认他的话完美无暇;我崇拜基督教信仰的纯粹;我的理论是对的,我的实践错得离谱。”
基于这种对基督教的叛逆的心态,自我表达与自我压抑的冲突的心理,落实到小说里,当海伦给简爱传输逆来顺受的思想时,她就表示并不完全接受。但是事实上,海伦所传授的顺从,让她变得不那么暴躁,更加的包容和忍耐,最终这种顺从具有了一定的交换价值,改变了她的社会地位和财产。
在描写简爱和罗彻斯特在花园里的那段对话时,罗彻斯特说简爱的爱情是他的救赎。夏洛蒂在这里完全忘记了她的基督徒的信仰,认为是世俗的男女之爱可以给人以救赎,而不是做一个完美的基督徒,不是信仰和虔诚。
夏洛特对教会本身应该也没有太多好感,《简爱》里面的基督徒不乏伪善自私之辈,如里德太太和勃洛克赫斯特先生之流,都是手电光只照亮别人的伪君子。海伦和简爱讨论关于基督教的苦修,也有对教会里伪君子的批判和揭露。那个伪善的勃洛克赫斯特校长,宣扬不要骄纵肉体而毁灭灵魂,将灵魂与肉体对立,磨灭物欲而期得到精神的提升,让人们放弃现世的享乐而期获得天堂的丰盈。
人活在那种环境下,恐怕也的确需要一点虚无的安慰,就算是一种精神麻醉,也是痛到极点的必需品:以一种殉道者的虔诚,把一切的挫折和摧残都当做一种人生修行。
简爱,或者说夏洛蒂有着强烈的自尊,而自尊和自卑又总是孪生。简爱/夏洛蒂出身并不十分低下,但却一直挣扎着试图脱离贫困;她受过良好的教育但又不得不作为一名“高级”仆佣去勤勉和顺从。简爱的过度的强调的所有的平等,是在不平等的社会地位下的自我保护,是一种过敏的和过度的防卫。她在开始时并没有完全对罗彻斯特敞开心扉与其平等相爱,虽然感情上喜欢罗彻斯特,却又在心理上十分的防范,以至于唇枪舌剑,随时准备回击他的有意或无意的冒犯。
而简爱的出走离开,差不点病饿而死,到后来因为放不下罗彻斯特而重新回到桑菲尔德,是一个放下自尊,遵从自我内心感召的过程,是人文主义对神权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