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柴爿馄饨
馄饨是上海人的心头肉。
冬天了,路边摊一定要寻觅一碗“柴爿馄饨”;夏天了,花生酱跟冷馄饨,又是最佳搭配。尤其在眼下,当家门口都是“XX拉面”、“XX烤鱼”的时候,阿拉会特别怀念老底子,弄堂小饭店里的重油炒面、柴爿馄饨。
柴爿馄饨的历史
现在很多小年轻,把柴爿馄饨称作“安徽料理”,实际上,这是两个“流派”——上海人记忆中的这个“流动馄饨摊”,最早可追溯到清末。
上世纪20年代至40年代,“柴爿馄饨”红遍上海街头,那时,摊贩于深夜用木柴烧火,并打着竹板叫卖,所以,上海人称其为,“柴爿馄饨”。
“柴爿”
“柴爿”这个词,可能是从苏州话里来的,苏州人说“薄片”为“爿”,柴爿就是薄的木片,可以用来燃烧加热,也就是常说的“柴火”。
除了柴爿馄饨,上海人还用“柴爿”形容不少东西,形容人的身材,有“大块头”,就有“柴爿”;形容低档次的东西,有重点学校,也就有“柴爿学堂”。凡卖柴爿馄饨的小贩,都有这么一套设备:一根扁担,一头是个小柜子,一个个小抽屉里放着皮子、馅子、包好的馄饨、虾皮紫菜葱花等配料、油盐酱醋等作料;另一头,则是炉子和锅子。
喜欢玩过家家的小朋友,莫不欢喜这套设备,就是童心未泯的大人,也会喜欢那个小柜子,认为精巧可爱。
柴爿馄饨的“小”
柴爿馄饨,很少卖大馄饨,偶尔会有,当然,也会有卖馄饨面的。但是,柴爿馄饨的小馄饨,说起来也是小的有些特别,有些夸张。
特别在哪里呢?
首先是皮薄——皮子薄的都不好意思叫它“馄饨皮”了,叫小“馄饨箔”,或许来得更贴切。
这种皮子,不是切面店卖的那种厚厚的机制小馄饨皮,而是摊主的家门绝学:其薄如纸,其轻似羽——上海滩的路边小吃,我最佩服两样,一个是我读上外的时候,东体育会路上被敲成A4纸的大排,另一个,就要属柴爿馄饨的皮子了。
其次是肉馅——少到什么程度,你都不好意思说“包馄饨”,那层肉,用上海话说是“刮”上去的,或者是“拓”上去的——用小竹爿刮点肉酱,往左手一抹,左手顺势捏起,一只馄饨就做成了!
上海人的小馄饨
上海的小馄饨,那是一种精致的存在。从肉馅的角度来说,它更加的饱满,配菜上就更不用说,一碗滚圆的小馄饨里,除了常规的盐,味精,猪油以外,还要放些切碎了榨菜丝、紫菜、蛋皮丝,色泽搭配的更加明艳有食欲。 每天在喧闹的早市一角里吃碗小馄饨,似乎那才是最圆满的早晨。超级薄的皮,极其少的肉,所以,下柴爿馄饨很方便,一捧馄饨往滚着的锅里一扔,搅上一两下。
与此同时,用勺舀起另一口锅里的开水,冲在放过各种调味的碗里。随后,捞出馄饨,撒上一些葱花,一碗柴爿馄饨,就这样问世了。柴爿馄饨的噱头
小时候,后弄堂、路边摊,常有柴爿馄饨的踪影。黄鱼车上架一只柴炉,砂锅往上一放,任由木柴燃起“噼啪”的火星,炭香能飘出很远。
有件事蛮噱的,卖柴爿馄饨的多数是“夫妻档”:男人包馄饨、下锅,女人收钱,不时还添些柴爿,始终确保中火烧开、小火慢炖的节奏。
吃柴爿馄饨的巧开
吃柴爿馄饨,追求的是馄饨皮子入口即化,却又不糊的口感,这样的美味,全来自于馄饨皮。
有些柴爿馄饨摊很有特色,还准备了虾皮、紫菜、榨菜,甚至是蛋皮丝,捞上一点调汤。
如果老板在端上来之前,再给食客挑一点猪油放进去——这样的馄饨汤,那才叫个“热闹”、配得上“正宗”!最够格的柴爿馄饨,大约就是这样了。
“好孩子”是吃不到柴爿馄饨的,为啥?因为柴爿馄饨总是出现在饭店打烊之后,是给人当夜宵吃的——这个时候,好孩子早该上床睡觉了。
还有一件“噱”的事,好像所有的柴爿馄饨摊,都是非法的,所以,它一定要等警察十点下班之后才能摆到街上来。
但是呢,警察下了班就不再是警察了,十点下班,正好肚饿,所以,当年也经常能看到,警察在柴爿馄饨摊上低头闷吃的画面。柴爿馄饨的艺术派柴爿馄饨,在小说及影视剧中出现的频率颇高,而且,这一手影视导演们屡试不爽。......冬夜的街头巷尾,传来卖馄饨的吆喝声,飘来些许热气,更能反衬出彼时彼地的静和冷......
对上海有着很浓情结的王家卫,在《花样年华》里,还会安排“苏太太”,每晚换一件旗袍,穿了登登样样,拎着个保温桶出去,为的却是买馄饨。
每每看到苏太妖娆的身姿,我想到的却是这保温桶里的,阿是“柴爿馄饨”?所以,一切的文艺范,在吃货眼中,不过是云烟。
张爱玲看过一部电影,里面关于柴爿馄饨的细节则更精彩:
女主角用丝袜结起来,吊下一个篮子买馄饨给男主角吃——张爱玲在文章中感慨曰,“奢侈”!
女人用这么买回的馄饨,以饷男友,真是够浪漫够性感,吃到这馄饨的男人 ,怕会幸福到发痴、发颠、欲仙欲死。
(源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