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房子四口人
一座房子四口人
(一)航班
Emmy回家一周。本来是上个周日匹兹堡 (Pittsburgh, PA)直飞多伦多的加航航班,航班被取消,加航安排了Emmy在纽约转机,结果飞纽约的航班晚点,到达纽约没有接上下面的转机航班,只好又听从安排,在纽约的旅馆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终于飞抵多伦多。 Bill一直庆幸Emmy的飞机不是订在暴风雪的周五晚上,结果还是受到波及。
Bill跟我都在上班,就让Emmy打了出租回旺市的家。 九点多钟Bill气急败坏地打电话过来,说出了大事了! 如果不是熟悉Bill的风格,我肯定会被他的语气和用词吓着,但是作为一个摸爬滚打经历过Bill式惊吓模式二十几年的过来人,我的心情只是如春风中的湖水,微微泛起了些许无妨大碍的波澜。 我安静地问出了什么问题。 Bill说,他付完钱出租车就走了,回到屋里Emmy才发现行李箱没拿,行李箱落在出租车后备箱里了!被出租车带走了!
我问有没有司机电话。 没有,没有电话,Bill不满地说 (我始终没搞清楚这不满到底是针对谁),出租车是随机叫的,不过Emmy记得是哪家出租公司。我的心定下来,告诉Bill calm down (平静),知道公司就好,打电话过去,应该很容易就找到司机了。 东西不会丢的,这是加拿大,我向Bill保证,希望我自信肯定的语气能够让Bill放松下来。 在加拿大生活了二十多年,Bill应该跟我一样清楚这一点,为什么每次都像个受到惊吓的动物一样急躁毛糙,需要我耐心去安抚。这样说也许太高抬了自己,但是每当这个时候,我总觉得Bill是狂风暴雨中咆哮的大海,而我自己,就只能做那枚细小的定海神针。
十几分钟后Bill又打电话来,说司机把行李送回来了。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回程上。这个周六Emmy回匹兹堡在华盛顿转机,多伦多飞华盛顿的班机因为起飞时间延迟,接不上华盛顿的转机航班,美联航另作安排,让Emmy第二天,周日上午飞芝加哥,再转飞匹兹堡。 我们周六傍晚把Emmy送到皮尔逊机场,看着进了安检,回家我洗了个澡,正在吹头发,Bill上楼来告诉Emmy走不了了,我俩只好又急匆匆赶回机场把人接了回来。
匹兹堡到多伦多净车程5个小时,我总觉得自己的车轮子,自己的手操纵自己的方向盘,是最为靠谱的。 如果Emmy有车牌,我们会赞助一辆车,可是Emmy不喜欢开车,车牌考过了,又眼睁睁看着做了废,这个眼睁睁说的是我跟Bill的眼睛和心焦, Emmy不作为是主要原因,我想她应该是无所谓的 (?)。Emmy考车有很多波折,G2车牌考了三次,第三次去了一个边远的小镇考点才通过。 总以为不容易得来的更容易珍惜,却是不然,G2牌照五年内需要升级到G牌照,不然就会作废,我们从第四个年头开始催,Emmy就是不行动,催得急了回一句两句 “我不喜欢开车”, “我到美国想开车再考”, 就这样好不容考下来的G2又做了废。
开车来去就方便了,当然会有冬季开车的路况问题。但是作为一个成年人,在天高地广的北美不开车,听起来总是不太靠谱。
(二) 家庭晚餐 麻将
Emmy 周一上午到家,跟Bill在旺市的大房子住,我跟Allen还是住小房子,Allen上学,我上班, Bill也上班,家庭活动只能安排在晚上和周末。 周一晚上去了家附近的港式粥店,周二晚上Allen找了一家中城的高级餐厅吃泰餐,周三晚上我和Allen有尊巴 (Zumba) 课,两边各自为政,周四晚上Emmy跟高中同学聚餐,周五晚上我自己做饭,Bill带Emmy过来小房子吃完饭,再把大家一起拉回大房子。
一家四口在家吃顿团圆饭,总是应该稍微丰盛一些, Emmy不吃肉, 这让丰盛的内容和层次单薄了不少。 在小房子社区的吃货团订了两份凉皮和肉夹馍,周五下午四点钟在社区中心取了。 肉夹馍Allen跟Bill一人一个, 是他们的主食。凉皮的量很大, 我一次只用一份, 再多加些自己切的黄瓜丝,拌好当菜吃。Emmy跟Allen都喜欢这个特别的西北风味小食。 烤了Costco的蝴蝶虾,做了响油芦笋,牛油果清酱,蓝莓山药 (自己熬的蓝莓酱),还有蘑菇白菜豆腐丝汤,汤里加了阿根廷野生大虾调味。 对四个人来讲菜显然有点多, 桌上摆满了,吃完才发现牛油果清酱在冰箱里忘了拿出来,只好跟剩饭剩菜一起打包拿回大房子里去。
周六晚上的重点节目是打麻将。 家里的麻将是爷爷奶奶从国内带过来的,奶奶喜欢打麻将, 住在一起的那些年,有时候周末偶尔凑一桌摸上几把,奶奶高兴得像孩子似的。我小时候在华北的乡下没有接触过麻将,不会打,跟Bill结婚以后耳熏目染,学了些基本规则,不去算牌记牌,所以永远是牌桌上最木的那个,一般是坐在Bill身后看看热闹,只有在缺人手时才会凑上一把。
不知道为什么Emmy和Allen会对麻将感兴趣,有时候一家四口聚在一起的时候,Emmy会提议打麻将。 最近接连下雪,户外活动有限,我们便安排了这个家庭游戏。 我收拾了几样水果,葡萄,苹果切条,橙子剥瓣,还有德国产的气泡酒和安省的红葡萄酒 ,Bill跟Allen吃水果,我跟Emmy边吃边喝。 气泡酒清冷甘澈,红葡萄酒是Bill买的,误打误撞,竟然口感独特,是我这几十年喝到的唯一的一种可以品尝到明显的甜味的葡萄酒,很合女性口味,而且觉得越喝头脑越清醒,记下牌子,以后打算常买。
橙黄的灯光,方方正正的麻将牌背面水晶一样的装饰闪闪发亮,正面饼条万风色彩鲜艳,码牌时叮叮当当清脆的响声,年轻人的年老人的笑脸,水果果酒的香气,镶嵌在那个伴随着Emmy和Allen长大的被叫做家的背景里,是一种可以让人的心灵瞬间柔软下来的温馨。 我喝了两杯气泡酒,开始喝红酒,因为喜欢它的口味,又喝了三杯红酒,头脑却是越来越清醒,那个越来越清醒的我像个局外人一样从眼前的画面抽离,站得远远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很不合时宜地想到,以后这样的画面会越来越不常见到了呢。
(三)
周六上午龄球馆玩保龄球,下午带Emmy Allen去吃他们喜爱的日餐,吃完饭送Emmy去机场,回家,然后接到Emmy的电话,航班取消,改到第二天上午,又返回机场把Emmy接回来。 忙忙碌碌的一天。
本来Bill打算周日早上带Allen去Ikea吃早餐,因为要送Emmy,Ikea早餐取消。 Bill自己一个人在大房子住平时很少做饭,饭点开着车到附近找食吃,大房子离Vaughan Mills近, 商场里的美食广场几乎成了他的食堂。 不做饭就不买食材,冰箱里经常是空荡荡的,这周Emmy在家,特意安排了些活动,时间紧张,没有去买菜,我不知道有没有材料可以做早餐。Bill说不用做,还有一份凉皮没有动,煮好的鸡蛋,星期五晚上从小房子带过来的剩菜,足够他们俩吃了。打开冰箱, 看到一包小黄瓜,我打算再给他们加一个拌黄瓜。
第二天早上,我第一个起床,给两个要去机场的人准备早饭。 看到厨房的台面上有一个打开的外卖空盒子,难道凉皮被Bill昨天当夜宵吃掉了 ?那样的一大份凉皮,足够我跟Allen两个人吃的。打开冰箱,果然,一个硕大的白碗,上面罩着保鲜膜,里面空空如也,碗底上象征性地摆着一根凉皮。”给师傅留一块儿吧”, ”给猴哥留一块儿吧”, 好嘛,还是比吃西瓜的猪八戒好上那么一点点。
凉皮被吃掉了,早饭就只剩几个煮鸡蛋了, 这不行,我打开了冷冻室,羊肉串,冻洋葱汤,从夏天剩下来的汉堡牛肉饼,一盒蝴蝶虾,和两块儿黄油,翻出一包大虾云吞,拿出来,就这个吧,煮云吞,切点黄瓜丝加进去,还合上了起步的饺子的意。 给黄瓜削完皮,突然记起这种港式云吞的陷虽然以大虾为主,但是加了少量猪肉调鲜,Emmy不吃肉。 我把云吞放回冷冻室, 再去搜罗食材,几个干瘪的土豆,几个蘑菇, 蘑菇黄瓜丁鸡蛋饼,煎土豆片,烤土豆时间太长,来不及,我把土豆削皮煮了,切成片,煎完鸡蛋饼继续在平底锅里煎土豆,总算是凑出来一餐。
Bill起床了,凑到厨房来,说怎么煎蛋饼,不是吃凉皮吗? 我有点没好气,说凉皮不是被你吃了吗。 Bill说我吃了不少,但给Emmy剩了一些做今天的早餐啊。 一根凉皮做早餐? 我心里嘀咕, 没有吱声。 Bill打开冰箱门又关上,说,看来Emmy昨天晚上也加餐了,把剩下的吃完了。
不管是谁吃的,我这个主妇都得完成这一顿有点困难的无米之炊。
叫Emmy起来吃早饭,收拾好东西,Bill带她取机场。 我慢悠悠地喝完自己的早餐咖啡,打算把房子稍微打扫一下,下周Allen春假 (March Break),在大房子跟Bill一起住,得让大小男人的生存环境清爽干净一些。我一个人回小房子,将会享受一周的一个人的悠闲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