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一城终老, 遇一人白首 & 冬日朗诵
今早上六半点出门时,秋风寒凉,冷霜压枝。正瑟瑟地要钻进车里,头顶突然响起一阵“咕咕嘎嘎”的叫声,在静寥的清晨显得特别的凄迷。原来是一群排成“人”字型的大雁,正互相呼应着,展翅南飞。后来在上九号时,又见一队排成“一”字的大雁顶着凛冽寒意行进着。那份执意和决然,正应了范仲淹笔下“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的意境。
小时候老师经常用大雁来教导我们组织性纪律性的重要,而懒人一枚的我当时却奇怪:它们为什么不在春天的时候留在南方呢?飞来飞去多烦啊!后来才知道,原来北方才是大雁的故乡,它们“不得不”在每年秋冬季节南迁越冬,只为了活下去这个简单却隆重的信念。不单是活下去,更是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的后代也能活下去,繁衍生息,绵延不绝。这也是为什么大雁的阵行,总是老雁带头前飞,幼雁排在中间,最后压阵的还是老雁的缘故。而南方于大雁,无论怎样的气候适宜,却永远只是暂居地。到了第二年春天,它们便会好不犹豫地返回“故乡”,并只在“故乡”产蛋繁殖。
我是很羡慕大雁的,它们可以真正自由地在天空中肆意地翱翔,任由心中浓烈的情感引领,不用顾忌世界上的种种牵挂和制约。多么渴望自己也能如大雁,千山飞渡,只为了那心灵的远方,坚定地朝着家的方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沉重的行囊束缚着,只能在摇曳的秋光里,在满地半伸半卷的叶片上,书写对故乡和高堂的思念。 正如席慕容所描述的:
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
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
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地怅惘
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
别离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故乡,即使是天涯海角,也会日日用心守望着自己的那份留恋。因为那是我们灵魂里永久的天堂,是在我们成长时植入我们骨血里的心恋。在这个秋凉的季节,经常在静夜里反复地想起那个在我人生前二十多年“暗处一灯” 的家,和养育我长大的爸爸妈妈,还有那座让我魂牵梦萦的老屋。常常在梦里,像孩童似地用脚丈量着那已沉积得安暖生香的,曾经走过无数遍的老街旧巷。生命在那一刻是那样的真实和温暖。
尽管,早就知道,故乡的路,辞别已久,日新月异,早已不是梦中的模样,今生终是不能够重走了。
二十年前,为梦想,为追求,毅然决然地跨越千山万水,离开故乡; 二十年来,灵魂却日日漂泊,常常是梦里不知身是客,梦醒顿悟别时容易见时难,为再也回不去的认知悲哀。迄今生活并在此养儿育女的北美,无论我怎样努力,它都不会像千里之外的那方山水令我魂牵梦萦,刻骨铭心。如期飞去归来的候鸟啊, 能否告诉我,心灵的漂泊哪里是尽头,哪里是我此生终老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