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梦外 （56）点石成金
柳慧回到理发店，急急地给仲群打电话，“仲群，到底是谁要长山敲诈你？是什么目的？”
“我也不知道。”仲群心里说怀疑婉怡和岳父，又不好说出口。而且细想一下，婉怡不是那样龌龊之人，岳父会直接找上门来质问他，也不会在暗中作为。
那么，这个人是要他的M公司在S市的总经理位置，是要把他踢出局的。他想起和柳慧在饭店吃饭那天副总宋二明阴阳怪气的几句话，“哈哈，郑总，您悠着点儿，可别让你老婆发现了！”
这个给长山照片的人莫非是宋二明？又一想，不对，长山说那人是方头大脑袋，宋二明下巴贼尖；很有可能宋二明不出面，付钱找个人去找长山。要是他，也不会随便暴露自己。
柳慧在电话那边很着急，“是谁呢？那怎么办呢？”
“慧，你别急，你不用担心我了，我把S市的公司经营得不错，这个人不会把我怎么样。长山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他说要和我离婚。”柳慧这么说，是在试探仲群下一步会怎么说。
“慧，长山是个好人，是个真男人，让我感到很内疚。”仲群声音低低的。
柳慧心里嘀咕，仲群是什么意思呢？是内疚和我发生的事呢，还是做了让长山戴绿帽子的事内疚呢？他为什么对我离婚没有一点儿高兴或释然的反应？
“仲群，你是什么意思？我说长山答应和我离婚啦！”
“慧，我的太太婉怡也要和我离婚了，我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婉怡，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仲群，你到底爱不爱我？”
“爱。慧，你是个好女人，你对我那么好！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对我这么好！”
柳慧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好像这么多年也没有枉爱他一场。
“可是，你没有想着跟我结婚？”柳慧没沉住气，问。
“慧，我要回一趟美国。”
“回美国，你要干什么？请求你太太原谅？”
“慧，我…”仲群开始支支吾吾，这是他活这一辈子最窝囊的时候。
“仲群，长山已经要跟我离婚了，郭杰也是咱俩亲生的，我又是对你最好的女人，你为什么不娶我？”
“慧，我爸的命是她们家救的，她们家人对我又很好。”他心里说婉怡也是很爱他的，又怕伤了柳慧。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招惹我？”
“慧，对不起！我真的是情不自禁！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有些分不清楚，你懂吗？”
“那就先这样吧。”主动挂了电话，柳慧心想，也许仲群就此回了美国呢！也许再也不回来，她又去不了美国，她就再也见不着他了。他不能就这样走了，就这样丢下她走了！为了他，她算是把一个好好的家给毁了。
不能，他不能走，她要去找他！
于是她往仲群的公司赶去。
柳慧进了公司，找到了仲群的办公室，连门也没敲，冲了进去，看见仲群和一个女孩子面对面聊天，女孩子很漂亮，满脸笑容像开满了梨花，白衬衫黑裙子，身材姣好。
“哦，慧，你来了！”仲群站起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
怪不得郑仲群支支吾吾，原来是有了年轻的新欢了！她突然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什么都没有留下。一时急火攻心，抬起手就给了女孩一巴掌。
晓琳被她搧得脸上立时流下了五个手指印，捂着脸，眼泪流了出来，委屈地看着郑总。
“慧，你这是干什么?”郑仲群过来拉住柳慧的胳膊。
“我来干什么？搅了你的好事对不对？”柳慧气红了脸。
“她是我的秘书，我们在谈工作！”
“仲群你不能翻脸就不认人了！好吃好喝的，一心一意地对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晓琳，”仲群从冰箱里取出一瓶水，递给她，“你先敷着。”
柳慧一看，声音立时高了起来，“你倒挺关心她的，那我呢？有谁理解我这么多年的苦？”
“柳慧你声音低一点儿，我这是在公司。”
“仲群你今天给我说清楚，给我一个交代，不说清楚我就不走！”柳慧一改以前的形象，像个疯女人。仲群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别无它路可走。
“柳慧，你疯了！”
“我疯了，我是为你疯了！”柳慧上前撕扯着仲群，“你不能留下我不管！”这使得柳慧就像一根藤，已经离不开仲群这唯一的一颗树，所以她要攀岩着他。
保安跑了进来，好多人也从自己办公室跑了出来，公司的副总宋二明也跑了过来，都挤在楼道里，楼道里一团糟。
“有话好好说！”宋二明拨开人群，冲到了郑总办公室。
郑仲群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柳慧，眼神里充满了柳慧没有看到过的怨恨和无奈，意思是，“你现在满意了？！”
这么多人出现在面前，柳慧也没想到闹得这么大，心下有些后悔懊恼，于是什么也没说，跑了出去。
从公司里出来，柳慧一点儿快感都没有，因为她看到仲群眼里的气愤和不理解，所以她想，“我把事情搞糟了！估计现在适得其反。”
她在大街上走了很远，踌躇了许久。
她需要和别人商量一下，现在的局面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他让仲群失了面子，这可不是她给仲群按摩，做饭所能解决收买的范围了，和谁商量呢？估计一时半会儿仲群是不会理她了。
想了半天，她想到了老五，仲群当年大学的室友，她的老乡，说不定他能给仲群说道说道，让他回心转意，她不能随便放弃。
老五因为爱好写作，在上大学期间写小说就得了奖，小有名气，于是毕业后改了行，去编辑部打工，因为聪明，文笔了得，现在已经成为大名鼎鼎的编辑部主任了。
柳慧问他有没有时间，他说，“我这两天特忙，后天见怎么样？在我家附近的饭店里见，边吃边聊。”
柳慧虽然心里急得六神无主，但是老五没空儿，所以只好如坐针扎地等着后天的到来。
老吴所说的“后天”终于来了，柳慧急急地赶到老吴说的那家饭店。
老五已经等在那儿了，脚上吸溜着一双拖鞋，手上摇着一把蒲扇。
柳慧见他那样，忍不住笑了一下，“还以为你是算命先生呢！”
老五哈哈一笑，“说对了！柳慧，今天我就是你的算命先生，有什么想不通的尽管问。”
“行，我咨询咨询你，但你得给我保密。”
“木有问题，你尽管说就是。”老五把蒲扇摇了摇。
“老五，我找你也实在是万不得已。”
“我当编辑这么多年，每天都在经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你算找对人啦！”老五说完回头冲着店小二喊，“上茶！”
茶上来了，柳慧把声音压低了，把她到仲群公司里闹事儿的事儿讲了一遍，然后问，“你觉得我和仲群还有可能在一起么？”
老五蒲扇一摇，“有！”
柳慧双眼放光，“愿闻其详！”
“你有可能当他一辈子的老妈子！”
柳慧听到这里，气得抬手打了他的手一下，“说什么呢？我俩之间就那么点儿情？”
“你的命里犯老妈子。”
“你咋这么损人呢！”
“忠言逆耳啊！你做仲群的老妈子，长山做你的老妈子，谁对你好呢？四十岁的人了，你怎么就没活明白？你以为你还是小姑娘呢？”
“那我不是损失太大了？长山都要跟我离婚，我家也没有了。”
“柳慧，你不是三岁小孩子，糖果就能哄骗的。你和仲群在一起，你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伺候了他，你愿意呀！你不是享受了你对他的好吗？你不是享受了占有他吗？你要前后左右，上上下下想清楚。”
柳慧为这话气得瞪了他一眼。
老五说，“当然，他也享受了你对他的好！”
柳慧脸上松弛了些，“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俩呀，就像玩疯了掉到泥潭里的里的两个人，不能自救和互救。为什么？因为你只要一动，陷得更深，不能自救；你只要有一个扑向对方，也会陷得更深，没准儿把另外一个也拉下去，两个全完蛋。拯救你们的只有一个办法…”老五把扇子停在半空中，看着柳慧。
柳慧急得拉了他一把，“什么办法？快别卖关子了！你卖关子卖得我头晕。”
老五神秘地一笑，“好了，不卖关子了！那我问你一个问题：那你觉得你和仲群还合不合适？他，已经在美国待了那么多年，生活习惯都不一样了！你就是跟他到了美国又怎么样？你英语全忘了，到了美国能干什么？你想想，你有自己的理发店，是个能干的独立女性，长山又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老想着在仲群这颗树上吊死？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可是，我忘不了仲群啊！”
“忘不了？仲群老婆那边铁定了离婚了！你看你俩这事儿闹的！一场不理智的昏头昏脑的初恋重逢，搞得两家都要破裂！四十岁的人啦，搞什么搞？抓住手头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怎么办？”
“求长山原谅呗！柳慧，你真糊涂！你好像在上大学遇到仲群到现在就没有清醒过，你这一辈子，到底要什么？”
柳慧不说话，低头抠着自己的手指甲。
“不瞒你说，昨晚我和仲群一起喝酒。”老五又摇着竹扇。
柳慧抬起头来，重新充满了希望，“他怎么说？他说过我找他的事吗？”
“说了，他说昨天你上午前脚刚走，就收到总部的电邮，说有人给总部发了封电邮，说有女人打上门来找仲群，说仲群乱搞男女关系， What a messy！这是总部信的原话！”
“啊？那会不会影响仲群的工作？”柳慧急了。
“现在知道急了？你当时也不想一想后果，像个泼妇！”老五笑着。
“我本来想好好说，结果一看见那个秘书就气不打一处来，打了她一个耳光！”
“你啊，已经到了没有自信，看见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就嫉妒的年龄了！可悲啊！
“要是毁了仲群的工作，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你呀！现在知道后悔了？当时怎么就没过脑子？你别急，总部现在要仲群解释一下，你等着看事态发展吧。”
“仲群不理我了，我就是觉得自己损失太大，估计把气撒到那个秘书身上了。”
“又来了！还损失大呢！你站在我这个局外人的角度看一看，损失最大的是长山，是仲群的老婆婉怡，长山疼了半辈子的老婆没了，婉怡一直爱的老公没了！你摸着良心想一想，赶紧回头吧，你想想，你俩当初没在一起，肯定有不在一起的理由，仲群有他的权衡，再加上当年婉怡，那是人们心目中的女神啊！人有气质，漂亮，门第好，大多数男人都会想娶她的。”
柳慧又开始抠手指甲。
老五说，“柳慧，回头是岸。女人，还是实际一点儿比较好！不要想那种风花雪月的境界了！你要真嫁给仲群，你能给他当一辈子老妈子？一天两天可以，时间长了你还不抱怨死！你能原谅自己让世界上又多了一个怨妇吗？过日子嘛，就过油盐酱醋茶，扫地拖地，何况你还经营着自己的理发店，你把理发店经营好了，就找到自己了！你的成就感爆棚，区区一个郑仲群在你眼里算什么？”
“那你能不能给仲群挂个电话，说我请求原谅，不该到他公司闹？”
“行！你放心，你不是坏人，也不是放荡的女人，你只是一个很傻的女人。”
“那你现在就打！我看着。”柳慧坚持。
老五拿出电话，“仲群，柳慧要让我给你对她去公司闹表示沉重的歉意！”
柳慧把耳朵象老五凑过去，听见仲群在电话里叹了口气，“也怨我，事先没顾上跟她沟通一下。你转告她，没事儿了，让她该干什么干什么，这事儿就告一段落，大家都冷静一下。我这儿正琢磨谁给公司发的电邮呢！等一两天我和柳慧见个面，好好坐一坐。”
柳慧忙抢了电话过来，“不用了，仲群，你忙你的！老五给我做思想工作呢！”说到这里，柳慧眼里含了一泡泪，“仲群，对不起，恐怕我们这是最后一次谈话了！以前的事，好的坏的都没有关系了！”
“慧，我只记得你的好，你对我的好！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傻到对我这么好！我很感谢你的陪伴，从二十岁到四十岁，我为我的行为很内疚，我不应该再伤害你！请你原谅。”
柳慧已经哭成泪人。
“慧，不要哭，我们还是好朋友！我们是郭杰的爸妈！郭杰上大学的学费，我来出；你需要什么生活上的帮助，我也帮你！慧，我知道一万个对不起也不能弥补我对你的伤害，但是我还想说一次对不起。”
“仲群，我对你不起，我把你的婚姻搅了。”
上一节 下一节
（谢谢阅读，版权属若妖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