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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故事6__三教九流

纽约故事6__三教九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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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纽约的那段时间,我和女儿一个不用上班一个不用上学,在周边游走成了我们最喜欢的活动。期间见识了不同的人,也遇见过一些有趣的事。现在想来,那是一段自由自在很有意思的生活。

一个周末下午我们一家三口从外面回来,路过一家旧货店时看到门口似乎比平时人多。我好奇地停下来想看个究竟。一个三十多岁的白人女子上前问我是否需要什么,我告诉她想买便宜家俱。她表示家里有些家俱正想出手,问我要不要随她去看看。我让先生先带女儿回家,自己去看看就回来。和她一路时发现她极瘦,蓬头垢面,而且一直抽烟,直觉感到什么地方有点不对。来到一片比较老旧的住宅区,她在一栋连体房前停下,说家具就在车库里。她趴在地上把车库门底部的开缝用力往上抬,顶开了一个一尺左右的开口, 她要我通过开口看看家具是否合意。我突然觉得她很像我在电影里看到的瘾君子。我故作镇静地朝车库里看了一下,告诉她不是我想要的,道了谢就慌慌张张地逃跑了。还记得她和我道别的样子,有点遗憾但非常有礼貌。有点好奇这女子背后的故事。

一次带女儿吃完免费午餐从学校出来,一个健壮的老年白人男子迎上前和我打招呼。他说看得出我是新移民,问我是否需要帮助。来到美国以后,因为待在家里,练习说英语的机会其实并不太多。有人愿意操着纯正的英语和我说话,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他不停夸我英语讲得不错,又夸女儿可爱妈妈漂亮。他说退休在家闲着无聊,愿意花时间陪我练英语而且把他家的电话给了我,告别时又礼貌的要了我的电话号码。回到家不久就接到他的电话,电话里一口一个Honey,语气也是充满挑逗。我方才意识到碰上一个色鬼,赶忙挂了电话,庆幸没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他,接下来几天没敢去吃免费午餐。几个月后又在路上遇见他,我还怕他认出来,却发现完全是多虑。

美国的卧室都有壁橱,但壁橱的设计是主要用来挂衣服的,我们迫切需要一个可以收纳零碎衣物的带抽屉的柜子。一天我和女儿在公寓对面的人行道上看到了一个白色的有抽屉的柜子,我还专门绕着它转了一圈确认它状况良好,准备等先生晚上下班后去搬回来。天黑后全家兴奋出动,却发现那个柜子已经不见踪影了。幸运的是不久后又有人在地下室扔下一个柜子,晓锋帮我们搬了回来。

女儿上学后认识了一位来自匈牙利的妇女。她一家也是刚来美国不久,住在我们旁边的一栋公寓楼里,曾是医生的她来美后成了家庭主妇。她的儿子马克和我女儿是同学,她还有一个一岁左右的女儿。她的先生在纽黑文的耶鲁大学医学中心当麻醉科医生,只有周末才能回来。她告诉我先生工作非常辛苦但是收入并不高,现在猜想当时他应该是住院医或访问学者。一天放学后和女儿去她家玩,她热心地带我参观她的家。她的家看上去比我们家还要简陋,床垫是直接放在地板上的。更让我觉得有趣的是我们没有捡到的白色柜子,居然就摆在她家的卧室里。

经常和两个亚裔女子相遇。其中的老者神情呆滞步履蹒跚,旁边的中年女子衣着得体姿态优雅。相识后才知道那个中年女子是痴呆老人的陪护。中年女子看到我对闲赋在家耿耿于怀,就安慰我说我不用心急, 等女儿上学后可以先去学英文然后再学一个专业。她的一个论点让我印象深刻并在以后的二十年中屡次听到,她说在美国有几个职业永远不会过时,它们是会计师律师和医生。感觉到她对工作很不适应,她说老人的儿子开餐馆儿媳妇待在家,儿媳妇对她诸多挑剔并且强迫她夜里睡在老人旁边。言语中总有一种瞧不起又不得不屈尊的无奈。几年后我因为上班不得不请保姆照顾初生的儿子时发现,很多来自中国大陆的保姆来美前拥有优裕的生活和体面的职业。能不能接受巨大的生活反差也就看各人了。

几天后我接到她打来的电话,说她已回到了曼哈顿的家中。她前一天晚间和雇主发生冲突,雇主要求她当即离开。又气又怕的她曾想留宿我家,因我们的公寓上锁,她只好在楼下喊我的名字。公寓楼很大,加上她也不知道我住在哪一边,我们根本就没有听见她的求助。对纽约地铁系统心存恐惧的她总算心惊胆战地回到了家。她专门托我到她的前雇主家取一下匆忙离开时忘记拿的漱洗用具。

不久后她又打来电话问我和女儿好,说她头晚刚参加了中国领事馆为著名物理学家吴建雄举办的祝寿晚宴。赞赏吴建雄高贵睿智的同时不忘讽刺前雇主的孤陋寡闻。问可不可以麻烦我先生将她的东西送到她在曼哈顿下城的家中。考虑到先生工作紧张,我婉言拒绝了她的要求。几个月后我渐渐熟悉了曼哈顿,准备趁上班时把东西带给她。打电话过去却已经变成了空号。显而易见,她应该是中国驻外人员的配偶,这次不愉快的经历可能是她唯一的一次打工体验。

我们还与六岁的胖女孩凯西和她的姥姥成为朋友。凯西是在美国出生的,她上面还有一个读中学的哥哥。她们家住在离我家不远的一栋自有的连栋屋里,应该算我认识的华人中最富有的了。凯西的妈妈为纽约的毛衣设计师编织样衣,每件样衣都可以得到不菲的佣金,家里的车库改装成了妈妈的工作室。凯西的爸爸主要是替她的妈妈接活并做一点自己的生意。凯西的姥姥来美国不久,照顾凯西是她的主要任务。

两个女孩子常常一起吃免费午餐,然后结伴去公园或到我们家玩。女儿女婿忙,没有很多时间顾及凯西姥姥,和闲来无事的我聊天就成了她的一个乐趣。凯西的妈妈通过姥姥建议我和她一起做编织。等不到我的回应,姥姥就带话给我要我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在美国职业没有贵贱之分,可以赚到钱才是最重要的。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自知对女红没有任何天分,更主要的是前期还需一笔购置编织机的投资,我判断这个职业对我不合适。

两个女孩在一起,时间多长都不觉得够。我信奉孩子需要和朋友在一起,尽量给她们创造条件。有时玩得晚了, 我就留她们祖孙倆在家里吃饭。一次晚饭吃到一半,凯西的妈妈来敲门带她们回家。凯西不想走,我就建议说她先回去,凯西和姥姥吃完饭再走。她板着脸说她们必须立即跟她回去。凯西妈妈带着她们离开时连礼节性的谢谢和再见都没有说。

看着碗里吃了一半的饭,我出离地愤怒了。我不是没有感受到到凯西父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但为了女儿,我一直让自己不去介意它。这一次凯西妈妈的傲慢超出了我的底线,我告诉女儿以后不准她和凯西玩了。看着愤怒的我,女儿委屈地答应了。很快暑期结束,上了学的女儿不再有那么多空余时间,也渐渐有了新的朋友。最可怜的是凯西的姥姥,我们曾在路上相遇并打招呼。她对我的突然冷漠不知所措,尝试几次后,终于知趣地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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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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