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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个是真的(5)东边日出 西边雨

第8个是真的(5)东边日出 西边雨

博客

                           第8个是真的

                            文/ 老幺六六

 

 5  东边日出,西边雨

 

   你好!你到了吗?我在出口等你。白无忧低沉的台湾普通话从芊芊姐的手机里传出。他抵达上海后先到酒店放了行李,梳洗整理了几分钟,然后匆匆返回机场接芊芊姐。

你好!我到了,马上就到出口。芊芊姐落地之后,先去洗手间收拾了一番,抹完口红后神采奕奕地去取行李。这不,正拖着行李往外走,白无忧就来电话了。

两个人说话都稳稳的,没有半点情人千里来相会,心心念念心已碎的情绪跌宕。

从酒店到机场的路上,白无忧一直嘱咐自己,稳住、稳住,你都不知道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稳住、稳住,不要让人家看出什么端倪来嘲笑自己。

芊芊姐呢,在飞机上心情一直很平静,平静得就像秋天的胡泊,没有一丝涟漪,好像就是去参加一次稀松平常的学术会议,在忙里偷闲在飞机上正好打一个盹儿。她心知肚明,这种平静,拿时下流行的话来说就是“没感觉”。管它啦,行就行,不行就把他当成一个观察对象吧。反正咱们的心理咨询和心理治疗就是天天与人交流,经年都需要丰富个案总结理论。

这会儿她已经走到了出口。明亮的眸子扫视围栏几遍,没有看见接客的人群中有台湾大叔,于是想,他可能在大厅外的出口吧。

芊芊姐一身素雅。飘逸的长发和潇洒的黑披风融为一体,里面的浅灰色羊毛连衣裙恰到好处地裹住修长而丰满的身躯,细腰上系了一条超细的黑皮带,脚蹬一双黑色坡跟软皮短靴,走起路如风似燕,擦肩而过的回头率蛮高的。

穿过大厅,她来到最近的一个门。

喂,你好!我在里面的出口没有看见你,现在我已经来到大厅的2号门,我在门边。她的嗓门好像清泉冲洗过,朗朗的,没有丝毫杂质和迟钝。

好……好好,我马上到。他低沉而迅速地应道,匆忙挂了电话。这情形给芊芊姐的感觉是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来。

可是她在2号门的门口等了差不多20分钟还不见人。连门边的警察都感到诧异了,问她,你在等谁呀,怎么这么久还没有来。

等一个台湾同胞,他可能不熟悉这地方。再等等看吧。

又过了一会儿,他打电话说,喂,我到了2号门口很久了,怎么没有看见你呀。

这就是2号门哪,我站在门外的。她边说边朝门内望望,有几个青年男女拖着行李有说有笑向门外走来。

她有些焦急地问他,2号门旁边有什么小商店和广告之类的标志性的东西。他的回答和现场完全对不上号。

 我们好像不在同一个地方呢。两人几乎同时惊慌地说道。

这里虹桥机场。

我在浦东机场。

我的那个妈呀。刘雨芊摇摇头哭笑不得,连旁边那个警察叔叔都忍不住摆头大笑。

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事先把订票信息发给你看。她连连道歉。心想自己这个地主也太粗枝大叶了,这位大叔长到半个世纪这么大,今天是第一次飞上海,再加上他的个性又是不一般的内向,兴许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个城市有两个机场。

该道歉的是我,我没有问清楚。你看我这个笨蛋,自己在这个机场落地,就以为你也是……你看你看,实在对不起。他不停地谴责自己,听起来很真诚。你看,这样行吗,你找个地方坐坐,等我过来接你,如何?他不慌不忙地征求她意见。

芊芊姐听了心里一热,说,不用再劳累了,我们分别回酒店吧。

她刚上地铁就接到他发来的一条信息:好事多磨,想见一位美女怎么就这么难呀。后面还贴了一个滑稽的笑脸。她看后抿嘴一笑,随即回发了一个捂嘴偷笑的表情过去。

此刻,608的女客人和607的男客人,隔着一道墙不约而同地回想起下午的那个天大的笑话,一个咯咯地笑得床垫子打颤,一个捂住口把笑噎了回去。

 

芊芊姐想起多年前有一次开车到深圳机场去接外出归来的前夫,因为路上堵车,无法按时到达,前夫在电话里不分青红皂白破口大骂,然后恶狠狠地掐断电话。一时间,芊芊姐为今天幸遇到一个好脾气男人而感动得眼眶潮湿。

白无忧曾经告诉芊芊姐,说自己的好脾气源于父亲。芊芊姐想,既然他的父亲对妻儿百依百顺,那么白无忧对未来的夫人十有八九或知冷知热。看看自己想到哪去了,罢罢罢。难道真的可以一好遮百丑吗?难道我真的愿意委身于一个温和的吝啬鬼吗?更何况,我和他还没有开始,即便是真正开始了,也得还有一个了解的过渡期。前夫在没有结婚之前,不是伪装得天衣无缝吗。

 

隔壁的白无忧拿着电视机遥控换了好几个频道都觉得没趣。唉,到了大陆就仿佛和台湾媒体失联了,想看看那边的新闻也不成。他气恼地把遥控扔在茶几上。

民进党的蔡英文上台之后,力推台独措施,逐渐限制大陆人到台湾投资,又取消了大陆公民的台湾自由行,弄得这两年台湾的经济出现暂时滑坡的现象。白无忧既不是台独分子,也不赞成一国两制,他和台湾大多数同辈人的心思一样,希望在2020年的选举中国民党获胜,和大陆政府缔结50—100年的和平协议。这样的话,台湾的经济方可复苏——毕竟大陆市场是台湾经济无法脱离的链条——同时又可以满足一大批他们这些老兵后代的旷日持久的大陆情结。不过,白无忧们的下一代却一门心思拥趸民进党,他们和大陆没有感情,谈何兴趣?为这白无忧只要和儿子一见面就发生争执,父子俩谁也说服不了谁。

白无忧这会儿斜躺在床边,痴痴地想,现在大陆的有钱人多的去了,高校教授的工资一定很高,如果和这个芊芊姐有缘成为一家人肯定不会吃亏。再说,隔壁那位优雅端庄的女人,仅用风韵犹存来形容是远远不够的,应该说她具有天生丽质的倾城之美……要是能把这个百里挑一的好女人给拿下,那就给自己的余生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傍晚时分,华灯初放,他怀着有些按捺不住的心情站在酒店门口引颈而望,仿佛等了好几个时辰,但见一位黑衣天使飘然而至。丰满而修长、明眸皓齿的芊芊姐在他面前嫣然一笑,他即刻感到全身的血液往头上冲,眼眶发热且胀。他微微欠身,飞快地握了握她柔软温热的手指,然后,拍了拍后脑勺,心说,稳住!随即连忙招呼前台小姐为芊芊姐办理手续。

一切都很得体自然。

已是深夜,毫无睡意的他,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毫无节奏地抖动着,任由思绪蔓延。

总之,无论从宏观的国情分析,还是从微观的利益出发,娶个像刘雨芊这样的大陆太太不失为上策。这样想着,他彻底背叛了自己的初衷,把实验计划丢到了爪哇国。

 

喉咙很干涩,她翻身下床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那块迷你版台湾高山茶又跳进眼帘。

太小气了,为什么这样小气。吝啬这种个性特征,到底来源于什么?家庭环境,父母的影响?还是个人其它经历构建的特殊心理因素?每一个具备这种个性特征的人应该都有独特渊源。记得受法院之托,做监外执行的少年犯心理辅导的时候,好几个偷东西的小混混都坦承过,自己不是为了钱财而犯罪,而是为了报复、泄私愤作案。那么他呢,他的小气吝啬到底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深层次的心理因素影响下形成的?是不是可以克服呢?芊芊姐秋风般的思维,冷静地扫视和剖析着,她希望进一步走近他懂得他。

白无忧洗完澡之后,穿着雪白的睡袍,躺倒在软绵绵的大床上,当湿润的散发清香的头颅触到柔软的枕头的时候,他发出一声长长的惬意的叹息,啊……红光满面,依然毫无倦意的他,仿佛像与恋人一道从深夜的电影院出来仍不尽兴,又相约去摇滚酒吧再嗨一把。

  她现在在干嘛?是在看电视,还是在看书?是在发呆,还是在洗澡……白无忧想象那个修长而丰满的身体洗澡的情景,雪白的肌肤和丰盈的秋山……突然,轰地一声,全身被汽油点燃一般,又热又烫,那座阳山宝塔不听使唤地复出江湖,傲然挺立。他诧异久违多年的情形居然在刚才那一瞬间凸显,而且久久地逼视着周围的一切,逼得他心慌意乱。

  他下意识地东张西望,好像做贼似的,瞅瞅有没有什么人在窥视自己。然后,他又拿过床头柜那瓶香奈儿蔚蓝男士香水,又翻来覆去端详了一番,然后喷洒了些许在头发和胳肢窝里。他平躺下来,突然记起那个叫湘饽饽的女人身上的廉价香水味儿,相形之下,芊芊姐这个知性女人是多么高贵典雅。她的头脑与涵养和饽饽们自然有霄壤之别。

白无忧来大陆之前为了和芊芊姐套近乎,也为了试探她的耐心,还瞎编了一些亲友存在的心理问题向她讨教。但见她每一次她都不厌其烦地答复,哪怕是深夜12点,她也会大器起精神一一作答,往往能够一语中的。这个女人有德有才,十拿九稳靠得住。

我呢,我配得上她吗?他扪心自问,然后,又努力驱赶心中的自卑,心说,当然配得上。我是赫赫有名的台湾成功大学的高才生呢。再说,很多大陆女人都向往嫁到台湾来。她们冲着什么来着呢,其它不说,就单说台湾的医疗条件在世界上是首屈一指的……他用手梳理着头发,从后脑勺到前额,一遍又一遍地逆反地梳理着,好像要把藏着掖着的主观的客观的大大小小的优越性像捉虱子一样一个都不留地全部捉出来让芊芊姐开开眼界。

如果之前和那七个大陆妹交往的那些不太光彩的经历被刘雨芊知道了她会这么看我呢?不能让她知道!话又说回来,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端起茶几上那杯温热的高山茶一饮而尽,好像要把那些不想她知道的东西全都吞进肚里,让它们统统烂掉。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光彩,只是图个方便,占点小便宜而已。再说,都是她们送上门的呀。一个声音在为他辩护。然后,又把那七个大陆女人和隔壁房间的芊芊姐重新做了一番比较。嗯,她的确卓尔不群。他嗅了嗅空气里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奈儿,可是……他嘴角的笑纹渐渐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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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老幺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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