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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友的豪门之路,一般人瞧不上

女友的豪门之路,一般人瞧不上

博客

离开武汉近三十年,历经变迁,但我未曾忘记过那个烟雨濛濛的下午,我和Y离别于黄鹤楼下的江边。沧海茫茫,宽阔的长江水面连天,Y如一叶漂泊踉跄的孤舟,划向不可知的未来。我望着她走远的背景,为她担心,那时我难以想象,彼此分别之后,她守着沧海桑田曾经的诺言,实现了她创业的豪门之梦。

 

在我的同学和朋友中,我最钦佩的是Y,因为起点最低的她到达了许多高起点的人所不能及的高度。钱并非是衡量成功与否的唯一标准,但作为财产遍及中外的成功商人和亿万富姐,Y是女性独立自强的典范,是我心中的英雄。她凭自己的能力和百折不挠的毅力,从武汉汉正街摆摊儿卖衣服开始,一步一步到达事业的顶峰,成为煤炭环境治理企业内的女中豪杰。曾经,红尘纷扰,我和Y徘徊在聚散不定之中;如今,千淘万滤,似水光阴洗去岁月的风霜,我们心底只留下纯净的过往。

 

1991秋天,我第一次在Y的父母家见到她,那时她已经结婚,有个一岁多的女儿。Y的妹妹是我在武汉中科院某研究所北京老乡的女朋友。那年室来了一对博士后夫妻,他们是Y妹妹的校友,受Y的母亲之托,这对夫妻和我一起把我老乡介绍给了她。那时,我们住在武汉分院的研究生公寓,家在外地吃喝不便,Y的父母热情好客,每周日邀我们四人到汉口的家里吃饭。中秋那天,Y从汉正街赶回家见妹妹的男友,我与她不经意的见面,匆匆而短暂。或许是在此之前,Y的母亲跟我说起过她,希望与她同龄的我能帮忙说服她别再摆摊儿了,劝她回单位上班,然后自学考个学历,我对Y印象深刻。

 

Y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后在父母的安排下,到父亲所在单位的一个科室工作。原本那是个令人羡慕以工代干的位置,但Y不喜欢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她喜欢挑战渴望赚钱,于是不顾家人反对停薪留职,定期和朋友到广州趸服装及一些小商品,然后在汉正街摆摊儿销售。Y的母亲是中学老师,喜欢高学历的人,笃信“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她对Y在汉正街摆摊儿卖货颇有微词,说她大女儿从小性格倔强有主意,交了一帮没考上大学且不安分的朋友,放弃了事业单位的铁饭碗,执意干个体到街上摆摊儿赚钱。她这样做不仅自己吃苦受累, 而且被街坊邻居看不起,以为她缺钱。Y母亲强调说,Y不缺钱,只是她心太野,从不听父母的话,他们根本管不了她。

 

第二次见到Y是在汉正街她的摊位前。那天是节日,我和同学从武昌水果湖坐车到汉正街买衣服,街上熙熙攘攘人流如潮,我正在转悠着找Y的摊位时,听见身后有人喊借过一下,我和同学侧身避让这位肩上扛着麻袋手上拎着大包的人。待她走过去,我们看着她的背影,那小巧的身躯几乎被麻袋覆盖,女汉子一般负重前行。我们紧跟在她身后,帮她托着肩上的麻袋,以减轻她的负担,当她终于走到摊位前,放下身上的重物,回头感谢我们时,我惊住了,原来她是Y。

 

我并未象Y母亲期望的那样,劝她离开汉正街回单位上班,因为看到她进货回来,脸上那种兴奋的表情,我发现尽管一般人瞧不起摆摊儿, 但她却对此执着。身为女性,Y却有男人的魄力,弱小的身体里似乎蕴藏着超人的能量,对出力赚钱拥有万丈豪情。那天Y刚从广州进货回来,她说她三天前和同伴离开武汉,坐了一天一夜的绿皮火车,第二天早晨一到广州,便直奔朋友处提货,然后马不停蹄地扛着装满衣服和小商品的麻包袋,坐当天晚上的火车返回。Y每周进一次货,来回一趟需要三天两夜,在那个时代,火车硬座,麻包袋几乎是倒爷们的共同道具。虽然Y轻描淡写一路的艰辛,但想象她扛着大包小包在火车上挤来挤去,用麻包袋装着衣服和小商品,卷缩在火车硬座底下跑买卖,我对她充满敬佩。

 

Y坚韧不怕苦,且性格豪迈慷慨。当她听说我和同学来汉正街买衣服时,便打开麻袋,让我们挑几件。然而,那一麻袋衣服是她不远千里从广州扛到武汉,依靠它们两地的差价赚钱的。在此之前,我以为Y象北京倒爷一样,在那个国家统配价和市场销售价所谓双轨制的年代,利用手中资源倒空卖空,轻松赚钱,却不知她干个体在汉正街摆摊儿不过是底层人谋生的小生意,是艰难的生存之道。或许,在这赚钱的过程中,Y感到了自身价值的体现,她有一种拼搏精神,对赚钱有执著而朴实的信念:赚钱,是内心的底气,可以面对变化无常的命运,正如佛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 Woolf)所说: “女人要有一间自己的房子,要有一点钱”。

 

我看着Y把新近的服装一件一件用塑料袋套好,挂在摊位的衣架上;又将广州趸回的内衣袜子和电子手表,分门别类摆放到摊位。不知不觉中,夕阳西下,暮色苍茫时分,汉正街人潮退去,但刚从千里之外归来的Y依然守在她的摊位上。霞光夕照里,她的表情里有波澜,但我却从她疲惫的身影中看到她无尽的孤独和自强,她不知自己的未来走向何方,是辉煌还是垮掉,她只想在理想燃烧的岁月,用汉正街托底,以完成最初谋生的使命。我知道Y的过去,那是她留在我心底的样子,尽管许多年之后再见,随着经商环境的改变和市场经济发展,以及随着她财富的积累和人脉的拓展,Y从汉正街摆摊儿到老板,再到企业家,总裁,三十年过去,其财富和成就与当年相较已是天壤之别,但回首她青春最靓处,我想应是汉正街。

 

几年前见到Y的母亲,她为大女儿的成功而骄傲,但却无限感慨她的付出。Y在汉正街赚了第一桶金后,开始涉足煤炭领域,为了打通每个部门和环节,她事必躬亲,无暇照顾孩子和丈夫,以致家庭破碎;当年与人竞争投标,为了抢购到平价的煤以降低项目成本,Y不顾生理期,在数九寒天的春节,连续一周守在大同煤矿,以致从此落下腰腿痛的顽疾。确实,成功和付出甚至牺牲永远成正比,因为见证过她当初谋生的艰难,她的比一般人低的起点,所以我懂得为何她今天的成功显得那么悲情和富有诗意。

 

由于疫情,很多人面临失业,恢复地摊可以带动很多就业,而且摆地摊进入门栏低,船小好调头,于是个体经济又悄然兴起,原以为被时代埋没的摆摊儿再度复活起来。我的女友Y,刚刚发来在她高大上的办公室里财经对她的专访。时隔三十年,当桃花谢了春红,夏雨迎来晚风,蓦然回首过去的沧海桑田,她从人间烟火中走来,一如我记忆深处真实而本色的她。

 

谢谢!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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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岸沚汀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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