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3日：当心我们的菜篮子

教堂山日记（19）之4月13日

杀气腾腾的暴风雨天气如期而至，从南到北把北卡罗来纳州蹂躏了一遍。从凌晨到傍晚，风声雨声雷声，声声吓人。早上7点钟， 气象部门（NWS）还发布了龙卷风警报。我们运气还算不错，龙卷风并没有波及教堂山，但是狂风嘶吼了整个上午，还时不时来一阵暴雨，很让人不安。上午11点，雨停了，风却依旧，吹得大树枝叶乱颤，时不时有小树枝被风吹落。停在车道上的两台车子没什么损伤，这让我多少松了一口气。

坏天气可不可以加以利用？我想了一下，决定去Harris Teeter去买菜。顶着大风出来购物的人应该不多吧，这个时候去买菜会更安全一点儿。我的估计没有错，购物中心的停车场比平时人要少一些。当然并没有少太多，看来和我一样“聪明”的人不少。顾客基本上人人都戴口罩。与之相反，工作人员戴口罩的比例还不如顾客高。现在买口罩不是什么难事了，不太理解那几个坚持不戴口罩的超市员工。除了水果、蔬菜、牛奶、鸡蛋和面包，我还特意多买了一些猪肉。由于员工感染新冠病毒，美国的肉联厂接二连三地关门歇业，必然会影响到猪肉供应，现在是时候存贮点肉了。结账的时候，收银的小哥很有意思。他用口罩遮住了嘴巴，却把鼻子露在外面。这种戴口罩的方式，用我们老家的话说，那是在糊弄日本鬼子。看来，有些美国人还需要更多的教训，才能把戴口罩当成严肃的事情。

据CBS17的新闻报道，这场恶劣的天气，造成了美国南方12人死亡，大量的财产损失，仅在北卡罗来纳州，就造成超过18万5千个家庭停电。新冠疫情已经让整个国家的大部分工农业生产活动停摆。这次天灾雪上加霜，真不知那些受灾的民众如何度过难关。如果家庭没有积蓄，那些停工在家的人们，吃穿住行都成问题。除了政府和慈善机构，但愿他们也有家人朋友伸出援手。

晚上，姐姐在微信里留言，问我还能不能买到食物。她这么问，想必是看了一些新闻，讲到美国超市货物断供。我回答她，一切都好。姐姐又说，我若缺钱她那里有，有需要就随时说话。我想姐姐大概是受到了新闻影响，对美国的前途感到很悲观，对国内的未来感到很乐观。这次新冠肺炎爆发，带来的是全球经济衰退。美国受到了影响，中国也会受到影响。如果美国消费市场萎缩，中国这个世界工厂会少了很多订单。像我姐姐这样做小生意的人，也很难置身事外。

前两天，看到微信朋友圈上分享的一则新闻，说美国食品公司Smithfield Foods将要关闭位于南达科达州Sioux Falls的一家猪肉加工厂。这家工厂雇用了3700个员工，所加工的猪肉占美国市场的4%至5%，每天提供1千800万份猪肉产品。据Smithfield Foods的CEO介绍，工厂有近300名员工感染新冠病毒，因此不得不全面停业。现在，新冠病毒在美国无处不在，影响了各行各业。在肉食品加工行业，还有JBS USA完全或者部分关闭了宾夕法尼亚州和科罗拉多州的加工厂，以及Cargill and Tyson Foods关闭了宾夕法尼亚州和爱荷华州的加工厂。肉联厂歇业，农民养的猪和牛就没有地方卖。这就是说，肉食加工的产业链断掉了。牲畜长成后，农民继续喂养就会亏钱。为了止损，农民可能会屠杀和销毁牲畜。这样，超市就有可能断供肉产品。

北卡罗来纳州养猪的农民也不少。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本地的猪肉加工企业因为新冠病毒停工。很遗憾，躲过了病毒，却躲不过灾害性天气。今天，北卡ONSLOW县的一家养猪场遭到级别为EF1的龙卷风袭击，风速达86至110英里每小时。养猪场房倒屋塌，一片狼藉。这场龙卷风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基本上摧毁了养猪场，猪只的伤亡数字还不清楚，希望不要对本地猪肉市场造成太大影响。

在新闻里看到，有的农场把好好的西红柿和豆角等蔬菜铲掉烂到地里，有的养牛场把新鲜的牛奶像垃圾一样倒进下水道。在新冠疫情爆发之前，农场的蔬菜会供应给餐馆，养牛场的牛奶会供应给学校。由于餐馆停业，学校关门，这些销售通路断掉了，农牧民只能忍痛丢弃蔬菜和牛奶。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蔬菜采摘，牛奶采集都有极强的时令性。一旦采摘收集而无法销售，很快就会变质腐败无法食用。

一方面，农民含泪丢弃农产品。另一方面，大量美国人失去收入，靠着政府和慈善机构提供的食物才能够生活。在我的第二故乡匹兹堡，大匹兹堡社区食物银行前面排起了几英里的长队，有超过1千3百辆车子领取食物。匹兹堡曾经是美国的钢铁工业中心，现在是西宾夕法尼亚的医疗和IT产业中心，如此之多的人需要接济，可见新冠病毒爆发对美国社会影响之深之远。在过去的三周里，整个美国申请失业救济的民众超过1600万人。从政府到民间，每个州都在筹钱为那些面临饥饿的人们提供食物。

从表面上看，是经济放缓造成了农业产能过剩，不得不销毁产品。同样还是因为经济停摆，造成了大量民众失业，吃喝都成了问题。卖粮的和买粮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除了骂新冠肺炎，还有很多方面值得反思。若有人出面协调，产销形成通路，买卖就能做起来。这个工作做好，受益的不仅仅是农民和穷人。盘活了农业经济，免于破产的农民就能持续向市场供给农副产品。这个工作如果没做好，破产的农民多了，我们的菜篮子就会出问题。到时候，问题就不仅仅是吃不上肉了，还可能吃不上菜，甚至买不到米。这样的情形，最好不要发生。

春天来了，养小鸡的时间到了。前几天，本地的一则新闻报道，几年在后院养鸡的家庭远多于往年。那些养鸡的家庭，是不是同样担心未来的副食供应呢？用剩饭菜喂鸡，生产有机鸡蛋，我也想试试。

今天，虽然美国的确诊人数快59万了，但是新增确诊人数却低于3万人。看来，各级政府采取的抗疫措施取得了成效。希望明天确诊的人数，能够少于2万5千人。传说中的拐点呀，早点来吧！

风起云涌，买菜的人比平时少些

匹兹堡食物银行前排队的车龙

农民不得不销毁长成的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