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趣的梦
一个有趣的梦
昨晚,或者是今早,做了一个有趣的梦,想想很有意思。梦中的故事应该是发生在二十年前,我大学毕业的当天。
依稀记得,梦里的我回到宿舍,去检查是否有重要的东西遗漏在那里。据梦中的故事梗概,我应该提早就不在宿舍住了,至于是和男生或者是女生在校外同居,就记不清了。总之,我回到了宿舍,一个人也没有,只剩下一些东西,大部分都是我的,其中居然有几件我很喜欢的衬衫。这些衬衫是真实的,是我去年在Tanger Outlet买的Tommy Hilfiger牌子,不知为何它们会穿越到我20年前的梦境中。除了衬衫,好像我的桌子椅子台灯之类,都或深或浅地埋没在废纸和破书之下,或多或少地露出个头,等我发现。好在十年前在旧金山买的旅行箱,也穿越到了梦中。我赶紧把那些衬衫攒成一大团,塞进行李箱里。看到行李箱的空间仍然有富余,我把台灯也折叠挤压成一团,塞了进去。最后塞进行李箱大概是几双鞋子。袜子我就不要了,因为穿完之后没有洗,跟僵尸一样又臭又硬,用力挤压可能会碎掉。这一段梦境的最后情节就是,我很费力才把行李箱的拉链拉上,然后离开了宿舍,把行李箱扔到了我的车里。又好在我的丰田卡罗拉也穿越到了二十年前的金城大学,否则我肯定会在梦里拎着行李箱走一宿。
处理完行李,梦境里的我走到了教室。我进门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除了我,都到齐了,来享受大学时代最后一个上午。同学们来教室,肯定不是为给老师面子。梦里的我和真实的我一样,在金城大学读地质系。在这个奇葩的地方,老师和学生最大的共同点就是我们都不喜欢地质科学。具体而言,老师们不喜欢教地质,我们不喜欢学地质。我们都是被调剂到金城大学地质系,只是老师们来的早点儿,我们来的晚点而已,所以老师站在讲台上,我们坐在课桌前。我们都被地质科学强奸了理想,绑架了人生。因为被绑匪强奸的久了,老师们都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好像他们和绑匪是一家的,一起来折磨我们。因为我们还没有患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所以对那些患了病的老师很不以为然,想来上课就上课,不想上课就在宿舍里睡觉打牌。反正他们不敢在考试时为难我们,老师要是敢较真,我们就敢罢课。
看到全班同学都坐在教室里,梦里的我很诧异:齐装满员来上课可不是我们的一贯风格。他们若不是在等老师,难道是在等我?有这个可能,我是他们的班长。因为我比较能忽悠,他们都喜欢我。尤其是在和老师作对的时候,他们需要一个出头鸟挨枪子儿,我又喜欢出风头。各取所需,四年里我和同学们合作得很愉快。难不成今天他们又需要我领头跟老师对着干?果不其然,一个平时学习假认真的女生跟我说:“班长,我们想去隔壁的中国系听MATLAB讲座。你跟马老师说一下,今天的高等地球流体力学我们不上了。”我答道:“说个屁!不上课还用得着跟他打招呼,你们去听报告就是了!”可是梦里的我不明白MATLAB是什么东西,于是问那个女生,中国系的讲座到底讲的是什么。她说:“中国系请来了外国教授,讲MATLAB,做工程计算的,对我们将来改行很有帮助。”听了“改行”两个字,班上的同学一下走了五分之四,蜂拥着跑到了隔壁中国系的教室。
他们去了,梦里的我没有去。倒不是我要留下来跟马老师解释同学们为何缺席。因为他自己也不怎么来上课,就算来了,除了吹牛逼,就让我们上自习。我不喜欢他吹牛逼,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他普通话说的不好,大概又常年患鼻炎,听他说话很费劲。再则是他吹牛逼的水平实在有限,远逊于我。他吹来吹去,都是读硕士时野外地质考察,一群傻爷们围着一堆火高唱什么“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的破事。一个连女主角都没有的故事,他吹了1001遍还没烦,可我们烦了。估计他也明白我们不待见他,所以很不经常来上课。这样很好,我们师生两边都落得个清闲,互相不给对方添堵。
在我的梦里,班上还有五分之一的学生和我一样,尽管撕心裂肺地痛恨地质学专业,但是也懒得花时间去改变。学了地质专业,以后干地质工作娶不到老婆,那是将来的苦恼;可以牺牲成千上万的脑细胞为代价去听MATLAB讲座,却是眼前的煎熬。我们都是明白人,才不会把眼前的大好光阴,浪费到枯燥的工程计算里面去。将来的事情,还是将来再操心。更何况,也不能排除我们走狗屎运的可能,在野外考察的时候捡到一块狗头金。有了黄金,娶老婆自然不再是难题。因此,我们才不去隔壁的中国系教室凑热闹,而是留在地质系的教室里一边斗地主,一边吹牛逼。
没成想,我们斗地主才打了8圈,在距离吃午饭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候,那个不知趣的马老师居然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教室,跟我们吹胡子瞪眼,大声叫嚷:“人呢?人都跑到哪里去了?”梦里的我手里正拿着一副好牌,一对火箭,三个炸弹,心情超好,自然懒得搭理他,只催着对家的老五赶紧出牌。老五才吃了个炸弹,正火冒三丈。马老师来搅局,一下子找到了发泄怒气的出口,他冲着老马吼道:“这个彪子脑子潮了吧!赶紧拔腚走人,别影响我们打牌!”马老师继续说:“你们这群哈怂,不上课就不上课,干嘛跑到中国系的教室去占位置?”说罢,他目光瞟了老五一眼,然后迅速闪开,补了一句:“你看你来个杭客样子杀!看着你我都着气这说不成哪!”后面这句话我没听懂,就权当他没说。可是,前面的话我听懂了,赶忙问:“说什么跑到中国系的教室去占位置?”中国系,中国系,他妈的到底什么是中国系?梦里的我突然困惑起来,继续问老师:“怎么突然蹦出来个中国系,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听说过就不能有?”马老师反问道。老五不爱听了,吼了起来:“老马你到底会不会拉呱?”马老师又用眼光瞟了老五一眼,然后迅速飘逸到我身上,接话道:“额不跟你佛,额只跟你们班长佛!”
梦里的我和真实的我一样,是个顾全大局的人。扔下一手好牌,扶着马老师的肩膀,把他拉到了教室外面,问道:“马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马老师回答:“地质系领导接到了中国系领导的电话,说你们占了中国系教室的桌子,中国系好多学生没办法进教室听讲座。”这下我明白了原委,很不高兴,问马老师:“为什么系里领导不替我们说话?去听报告又不是坏事。这事不能怪我们同学,只能怪中国系的学生去的晚。”“谁说不是!”马老师接道,“可地质系的领导何曾为学生说过话?从我当学生的时候,这帮哈怂就这个毬样!”“靠!不管是地质系的领导,还是什么狗屁中国系的领导,都是王八蛋!”我犯了浑劲儿,在教室门外的走廊大声骂起来。“马老师,这里没你的事情了,我去找中国系去说理去!”我冲着马老师喊,“你回家去看娃,别掺和了!”马老师如释重负,一边嘱咐我说“跟人家好好说话,不要把事情搞大哈了”,一边蔫溜走了。
“好好说个屁”,老五从教室里冲出来,跟我吼道:“牌都洗好了,还不进来!”“你大爷,我刚才牌那么好,凭什么洗牌!”我很不高兴,一点回去打牌的兴致都没有了。老五自知理亏,不好意思继续喊我去打牌,便在走廊里开始鬼叫:“什么狗屁中国系,居然欺负我们地质系,狗屁!”“骂什么骂,什么素质!”没见到人,一个尖细的男人声音传过来。“靠,活见鬼了!”老五继续叫骂。“你才是鬼呢,讨厌鬼!”伴随着那个尖细的男人声音,不远处一个教室里走出一个中等身材,留着分头,戴着眼镜,穿着西装的男人,踱着方步,向我们走来。等他走近了,我定睛一看,熟人!他竟然是我的陕北老乡胡学东。
梦里的我急忙迎上去,问道:“学东,真的是你吗?你怎么说话的声音和以前不一样了?”之所以这样问他,是因为我没好意思直接讲他说话的声音像个太监。胡学东清了一下嗓子,慢斯条理地回答我:“是我呀!我的声音不是一直这样庄重吗?还有,你能不能也学得斯文点,别这样粗鲁,在走廊里大喊大叫,都影响我们外国专家作报告了。”“难道你在中国系?”我很不解,继续问他:“你不是在马列系读研究生吗,怎么转会到中国系了?”胡学东笑道:“你这个家伙学地质把脑子学坏哈了,没有一点政治眼光。如今马克思不住在德国,列宁不住在俄国,都搬到中国了。话句话说,他们都成中国人了。我们系早改名了,叫做中国特色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科学系。由于我们中国特色全国最强,所以被同行推崇为中国系。这么叫的人多了,我们的简称就成了中国系。”他看我有点傻眼,补充说道:“马列系是老黄历了,而今叫做中国系,记好了!”
“我日,说的还真有道理。”老五这个粗人,竟然附和气胡学东来:“这马克思和列宁都死了好几百年了,死人早就不吱歪了。如今这马列主义的道话儿肯定是俺们中国人发明的。娘的,是应该叫中国系!”“老王,你跟这兄弟学着点”,胡学东看梦里的我还没转过弯儿来,继续跟我说:“这兄弟说的话粗理不粗,就是这么回事。”靠,我心里骂道,老五这楞怂也有明白道理的时候,看来我是得多跟他留个心眼了,免得下次打牌让他赢了钱。梦里的我和现实的我一样,善于不懂装懂。遇到事情,我最大的本事不是去搞懂,而是会装,装的跟我真懂一样。所以,我豁然开朗,跟胡学东说:“明白明白,老乡你说的透彻,就是傻子也听明白了!”老五没听出来我揶揄他,又附和我说:“就是就是,胡哥说的明白!”我懒得接老五的傻话,接着问胡学东:“这个外国专家的MATLAB讲座是怎么回事?马列系都改成中国系了,咋还请了个外国专家讲MATLAB?难道MATLAB是马列主义的新理论?”
听我问了一大串的问题,胡学东扶了一下眼镜,顺手把额头前面的一缕头发捋到脑后,然后叹了一口气,跟我解释道:“说来话长呀!”梦里的我知道他有长篇大论的毛病,怕等他讲完了,我们班在中国系听讲座的同学都被撵出来了,于是我赶紧提醒他:“学东,你给我开讲座之前,先把我们班同学听讲座的事情解决了好不好?”胡学东道:“也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头跟你详谈。看在你面子上,我就不把你们班学生轰走了!”“多谢老乡!”胡学东给了人情,我赶紧得接着,可我还是要有点不放心,问他到:“那中国系的学生怎么办?”胡学东道:“我早就安排好他们到中文系的精神辅导中心去了。”“精神辅导中心有时候什么东东?”我很好奇。胡学东答道:“这你都不没听说?我们中国系拥有世界领先的大数据研究手段,在校园内安装了1688个4D摄像头,对校园进行无死角监测,然后通过视频数据来分析金城大学全体师生的精神状态,并对有需要的老师和学生进行一对一辅导。”靠,这真下了我一跳,大数据研究是2015年后的热点呀,怎么穿越到了15年前?4D摄像头是鸭梨公司在2022年为鸭梨手机开发的新技术,怎么也穿越到了2000年?
望着眼前的胡学东,梦里的我有点犯怵,问了一句:“那你的意思是中国系的学生通过监控录像看讲座?”“就是这么个意思,你小子终于开窍了!”胡学东有点小得意,说道:“精神辅导中心不但有牛皮沙发自带按摩,还有学术女秘书端茶倒水,我们系的学生都高高兴兴地去那里了。”我有点不满,说道:“既然高高兴兴,为啥还跟中国系报告,再到地质系告状?”胡学东反问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帮坏小子一闹,就得着机会去精神辅导中心去和里面的学术女秘书腻歪了。你还真以为他们想去学什么MATLAB?”听他的说明,我深叹了一口气,深感中国系的学生就是比我们地质系的学生脑瓜子聪明,可这话却不能跟胡学东说,免得他太过得意。“既然你们中国系的学生不想学MATLAB,那何必开这个讲座呢”我怕冷了场,找了个新话题。“跟你说了,说来话长。”胡学东做出深沉的样子,接对我说道:“我们到校园里走走,我仔细跟你说。”
也罢,已经快到了饭点,梦里的我没了打牌的兴致,跟胡学东说:“好吧,我们一起去食堂,你路上跟我讲。”“好好好,我们一起去食堂,”胡学东答道,“食堂门口有很多小吃摊,带你去尝尝。”对我说罢,他有对着老五说:“这位兄弟,要不要一起去?”“不了不了,”老五答道,“你们讲的MATLAB我没兴趣,我回班上继续斗地主了。”也对,老五是天下第一牌痴,以废寝忘食斗地主闻名全校。他不和我们一起去,我也不坚持拉着他,径直和胡学东走出了教学楼。
一到教学楼,眼前的情景却不是金城大学,而是我们无忠县第一中学。那里没有金城大学的二号楼和五号楼女生宿舍楼,梦里的我看到的是一排一排的平房,间隔成一个又一个的宿舍,每个宿舍前的有个自来水龙头,龙头下面是水泥做的水池子,周围围着一圈又一圈的女生。那些女生,好像是在排队刷牙洗脸或者是洗饭盆,也好像是呆坐在那里。远远地看去,好像还有我大学班上几个女生,她们盘腿坐在地上,一个手或者两个手拖着腮帮子,似笑非笑,脸颊绯红。她们的脸非常可爱,红红的像苹果,可又柔嫩的像煮熟的鸡蛋白,显得非常妩媚。
胡学东看我站在教学楼门口发呆,问道:“老乡,你想什么呢?”梦里的我赶紧说:“还能想什么,还不是你们中国系为什么开MATLAB讲座。”胡学东四下看了一圈,然后沿着无忠第一中学的水泥路向前走,激动地跟我说:“这事儿全校只有我最清楚!”我接道:“有屁快放,有话快说!”“好,好, 好---”胡学东顿了一下,和我一边走,一边慢慢道来:“开讲座的是个叫做马克·特普朗的米国人。听说这家伙是米国总统特普朗的私生子,以前在一个叫做匹兹堡理工学院,英文是Pittsburgh Institute of Technology,简称PIT的大学土木工程系当教授。”
什么?!我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这特普朗不是2016年当选的米国总统吗,怎么他的私生子穿越到了2000年的金城大学。再说了,我在米国呆了近20年,听说过MIT,没有听说过PIT这所大学呀。也罢,梦里的我不那么考究逻辑,接着听胡学东讲述道:“马克这老小子总被特普朗总统的正牌儿子们欺负,在他爹那里一毛钱好处没捞到,于是就跟他爹对着干。他不但在一个叫《华盛顿月报》报纸上写文章骂老爹是混蛋,还要求他老爹迷途知返,赶紧加入中国主导的带路倡议(Belt and Road Initiative),在米国搞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
我再次惊愕,这带路倡议,不是刁主席2018年提出来的吗,如何又穿越到了2000年?还好,梦里的我依然不考究逻辑,继续听胡学东解释:“这篇文章被中宣部全美电视台台长章卫君发现,上报到部里。鲁部长钦点马克·特普朗为本年度最佳学习标兵,以‘亿人计划’的方式,邀请他来中国,年薪100万米元,专门研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因为咱们学校的中国特色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学术水平世界第一,所以马克·特普朗来到了我们中国系当教授。”“有牛人加盟,是好事呀!”我插了一句。“牛个屁!”胡学东恨恨地说:“这老小子除了吹牛逼,就是吹牛逼,唯一的真本事,就是会用MATLAB写程序。他一来,就住进了学校给‘亿人计划’分配的300平米别墅,天天勾引学校的小姑娘!他在系里不上课,专门开讲座,除了讲他妈怎样搞定了他爸爸的蘑菇头,就是讲怎样应用MATLAB预测中国将在2025年超越米国,成为世界第一经济大国。”
听了胡学东的解释,梦里的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们班上的同学会去中国系听MATLAB讲座,原来MATLAB真的是个好东西,可以预测出中国成为世界第一。可是我从胡学东说话的口气里,听出来他很讨厌这个马克·特普朗,不禁问了一句:“貌似你不怎么喜欢这个牛人呀,为什么?”“为什么?夺妻之恨!”胡学东狠狠地说:“你也知道,我们留校的教师只能住在3号楼的集体宿舍。我女朋友嫌3号楼公共厕所的味儿太大,总是打车到那个老混蛋的别墅去上厕所,一来二去,就不愿意回来了,给老混蛋当上了学术助理,住在老混蛋那里,再也不回来了。”听到这里,我算是理解了胡学东的情绪,可我也没什么话可以接,只能继续听他说道:“其实我也不怪我女朋友,我的宿舍只有10平方米,老混蛋那里300平方米。我只希望赶快毕业,混个一官半职,到时候买大房子就不愁了,女人更不愁了。”我听他想得开,赶紧附和说:“就是就是,大房子何患无妻!到时候买上十个大别墅,一个房子放两个嫂子,用一个,闲一个,多气派!”
在2000年憧憬着2010年的未来,梦里的我和胡学东聊得很开心,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食堂跟前。梦里的食堂很有意思,既不是金城大学的一食堂或,二食堂和清真餐厅,也不是无忠县第一中学的大餐厅,而是大树底下孤零零一个长条桌子,桌子边上站着一个孤零零的女人,驱赶着飞来飞去的苍蝇,以免它们降落到食物上。长条桌子上的食物很有意思,从左到右的大盘子里依次摆放着河南五香羊头,玉林荔枝狗肉,米国烟熏火鸡和湖南毛氏红烧肉。桌子的最右边,有一大摞大饼,看起来像西北的发面清真饼,可是却有河北的京东肉饼那么大。这个女人面前有一个长队,等着她分发食物。拿到食物的人并不离去,而是三三两两,站在附近吃起来。那里没有人说话,我和胡学东也不好意思再说话,静静地排到到队伍后。排在我们前面的人,像僵尸一样向前移动,我们也随着他们的步调往前走。
好像排了很久,也好像没有排多久,梦里的我走到了摆放食物的桌前。那个卖饭的女人并没有问我点什么餐,径直取了一块火鸡肉,连骨头带肉地在案板上剁成碎渣,再舀了一勺湖南毛氏红烧肉的汤汁,搅在碎火鸡肉里,然后取了一张大饼从中间划开,最后用菜刀铲起案板上的肉糊糊灌了进去。我向来讨厌用清真饼做猪肉夹馍,可仍然接过了夹着火鸡肉和猪肉汤的大饼。我问她价钱,她不回答我。我追问她价钱,不知为何她一下子急红了脸,顿足捶胸哭闹说我瞧不起她,侮辱了她的人格。听到她哭闹,周围吃饭的人和我身后排队的人都围了上来,却不说话,全部愣愣地看着我,让我很窘迫。为了平息她的哭闹,我只得掏出一张50米元的钞票给她,随便她收多少。没想到她接过了这张钞票又给我扔了回来,大哭着喊:“这张票子是假的,票子上的人头不是毛主席!”
梦里的我很无语,纳闷着女人竟然不知道从2020年开始,刁主席已经取代了50米元纸币上的毛主席。这个女人一边哭,一边大叫:“我只要毛主席!我只要毛主席!你的票子是假的!”她一边哭闹,围观的人一边往里面挤,让我很有压迫感。我很紧张,想快点结束纠纷,于是把钱包里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那个女人看到了一张印着毛主席头像的5米元旧币,一把就抓了过去,然后接着哭。这下我明白了,这女人只认毛主席。好在我还有三张一米元的小票,上面印着毛主席在安源的头像。我抽出一张给她,她接了过去;我抽出第二张,她又接了过去;我抽出第三张递给她,她跟我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了。哦,原来这份饭的价钱是7米元,这女人果真是很有人格魅力,多一块钱都不收。
解决了纠纷,一切又回归寂静,围观的人散去,买到食物的人再次分散开,各自站立着吃饭,没有买到食物的人重新去排队。我拿着大饼,回头寻找胡学东,却找不到他。他既没有站着吃饭,又没有排在买饭的队伍中。我只得像其他买到食物的人一样,走到一个人少的角落,捧起大饼吃了起来。虽然大饼里夹的是火鸡肉,却是十足的猪肉夹馍的味道,油油的,很香。
吃完饭,梦里的我还是找不到胡学东,只得自己回到教室去。来餐厅的时候,我没印象餐厅是在一个院子里,可往回走的时候,却明明要先跨出一个院门。出了院门,我的眼前是一条河,有街道那么宽,里面流着很急的水,我蹚不过去,也跳不过去,所以我很着急。急着急着,我的梦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