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战之快雪时晴

美中贸易战打了两年了，打打停停，一会儿阴，一会儿晴，战况颇似王羲之的名帖《快雪时晴》。帖云，“羲之顿首快雪时晴佳想安善未果为结力不次王羲之顿首山阴张侯”。不知所云，对吧？没有标点符号，这一串字的确不知所云。我既说战况颇似快雪时晴，必有依据。

在板起面孔戏说之前，请允许我稍做背景介绍。古文多歧义，一个重要原因是古汉语没有标点符号。于是，对于同一文本，如何断句成为不同解读的重要来源。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是典型。该帖如何断句，一直是书法界的讨论热点，有众多版本。文本的解读更加五花八门，目前获得较多认可的是启功的断句与解读。如果您对故纸堆感兴趣的话，可以参阅注释①。

虽然我不完全认同启功的断句与解读，但启功对“力不次”三个字的解读很有意思，或曰，很有喜感。试挖掘之。简而言之，启功认为，“力”字指送信人。“次”字表示旅程的段落，古人旅行走到某处停下来，称为“次”。

启功对“力”字的解读尤其有意思，似乎可以得到多方佐证。力，用老北京的话来说叫，力吧儿，催帮儿。用中原地区的方言来说叫，小力笨儿，或小力本儿。用东洋话来说叫，苦力的干活。用西洋话来说叫，coolie。据此，《快雪时晴》帖可以断句如下:

羲之顿首。快雪时晴，佳想安善，未果为结，力不次，王羲之顿首。山阴张侯。

断句后再看，这是一封短信，类似于如今的明信片。其中有三个人物： 写信人，王羲之，收信人，山阴张侯，送信人，小力本儿。山阴，与“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里的山阴是一个地方，即浙江省山阴县。张侯，“侯”为爵位，张侯大致相当于张局长。

帖子的大意是，张局长在上，阵阵快雪，天刚转晴。想必你处一切都好吧！那事没成，颇感郁闷。小力本儿不停留。王羲之敬上。

无独有偶，美中贸易战，快雪时晴，其中也有三个人物： 写信人，习近平，收信人，川普总统，送信人，特使刘鹤。据此，贸易战版的《快雪时晴》可以断句如下：

近平顿首，快雪时晴，净想好事。美言为饵。鹤不次，习近平顿首。川普总统。

帖子的意思是，川普总统在上，阵阵快雪，天刚转晴。噩净想好事，花言巧语，翻云覆雨。刘鹤就不在白宫留下吃盒饭了。习近平敬上。

顿完首不久，习近平又让刘鹤给川普捎去一封信。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里，刘鹤执信，一步三摇，柳石明②紧随其后。哐沏，咧沏，哐沏，咧沏，叭哒台呛！刘鹤一抖袖，柳石明叫板，唱西皮流水，

有一封美丽的书信，
习总的身体尚健康。
它能定瓜怂者于一尊，
也能给厉害者以坚强。
只要你懂得平的苦心呀啊，
忽悠那个哪怕远隔重洋。
哎来哎咳吆...
哎来哎咳吆...

川普阅后，将信将疑，似笑非笑，模棱两可曰，这是一封美丽的信，一封非常漂亮的信③。巧得很，从北朝鲜伟大的金主席处，噩也曾荣幸地收到同样漂亮的信。姆努钦，纳瓦罗，莱特海泽等人看过信后，不约而同地说，说话说得呱呱的，尿炕尿得哗哗的。川普端坐，一脸无所谓，一干人等站立其后，各怀心思。哐沏，咧沏，哐沏，咧沏，叭哒台呛！川普一耸肩，纳瓦罗叫板，唱二黄原板，

有一封漂亮的书信，
狗理的包子竟认怂。
它能给美联储以智慧，
也能给华尔街以欢乐。
只要你懂得Don④的苦心呀啊，
关税那个照征朋友照做。
哎来哎咳吆...
哎来哎咳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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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故纸堆。

《快雪时晴》帖，纸本墨迹，真迹现收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此帖是否为真迹，尚有争议，现今学术界大多认为，此帖是唐代精摹本。不过，这不影响我们对快雪时晴帖的欣赏。

全帖共有二十八字，字字珠玑，被誉为“二十八骊珠”。古文多歧义，一个重要原因是古汉语没有标点符号。于是，对于同一文本，如何断句成为不同解读的重要来源。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是一个典范。这二十八个字如何断句，一直是书法界的讨论热点，有众多版本，文本的解读更加五花八门，对此另有专文讨论。目前获得较多认可的是启功的断句与解读：

启功版断句: 羲之顿首，快雪时晴，佳想安善。未果为结。力不次，王羲之顿首。山阴张侯。

启功在《晋代人书信中的句逗》一文中认为应该这样断句: 帖中的“力”字，应该即指送信人。又按古代旅行，走到某处停下来，称为“次”，表示旅程的段落。杜甫诗有“行次昭陵”一首，即是“行到昭陵”的意思。那么“不次”当然是不能停留，需要赶快回去，所以王羲之写这短札作答复。再看“未果”，当然是未能达到目的，未能实践约会一类事情的用语，事未实现，自然心怀不畅，那么“结”字应是指心情郁结。

央视纪录片《台北故宫》解读: 山阴张先生你好，刚才下了一场雪，现在天又转晴了，想必你那里一切都好吧！上次的聚会我没能去，心里很郁闷。你家送信的人说，不能在我这里多停留，要赶快回去，那我就先写这些吧。王羲之敬上。

以上解读显然闪烁着启功对“力不次”三个字的解读，可以视为启功版解读。

② 柳石明。本文恶搞了柳石明的《一个美丽的传说》。柳先生，失敬。附原唱词以正本清源。

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精美的石头会唱歌
它能给勇敢者以智慧
也能给善良者以欢乐
只要你懂得它的珍贵呀啊
山高那个路远也能获得
哎来哎咳吆...
哎来哎咳吆...

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精美的石头会唱歌
它能给懦弱者以坚强
也能给勤奋者以收获
只要你把它爱在心中啊
天长那个地久不会失落
哎来哎咳吆...
哎来哎咳吆...

③ 漂亮的信。2019年5月9日，川普对媒体说，I have no idea what's gonna happen. I did last night get a very beautiful letter from President Xi. (It says,) let's work together, let's see if we can get something done.

④ Don的苦心。 川普全名为Donald Trump，Donald的昵称为Don。在共和党内部辩论中，川普与Marco Rubio之间火药味十足。二人既象斗鸡，又象斗气的孩子。川普管Rubio叫little Marco，，小马可。Rubio反称川普为Big Don，大当。其中的big既指川普个头之大，也含有杨子荣嘴里的傻大个之大。管Trump叫Don，类似于管习近平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