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随想(三)
里昂随想(三)
沃土广场(Place des Terreaux)是里昂的文化中心,位于罗讷河及索恩河之间,广场中央是大型巴托尔迪喷泉,喷泉对面的市立美术馆、左侧的市政厅,以及周围的画廊和通往山麓的建筑都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遗产。巴托尔迪喷泉讲述的是希腊神话中冥府王后普西芬妮返回人间的故事,寓意春天的到来。
漂亮的普西芬妮,她妈是掌管农业的女神,她爸就是第一渣神宙斯,尽管宙斯神龙见首不见尾,母女俩相依为命日子过得也很安逸,无奈冥王海迪斯,也就是宙斯他哥,普西芬妮的伯父看上了年轻貌美的普西芬妮,将她掳到地府做了王后,伦布朗还以此为题画了一幅画。普西芬妮被夺走以后,她的母亲万分悲伤,从此世间凄风苦雨万物凋零。后来经过宙斯的调停,冥王答应让普西芬妮一年之中只有四分之一的时间留在地府,那段时间就是冬季。待到她从地府归来,人间则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经历盛夏,直到金秋。
普西芬妮归来时所乘的坐骑是冥王的黑色四马战车,黑马冲出地府来到人间的那一刻它们的身体就变成了白色,所以雕塑中马匹的身体前半是白的,表示已经返回人间,后半是黑的,表示还在地府。
普西芬妮身边可爱的童男童女分别是Adonis和Myriki。据说Myriki与父亲私通,被处罚变成了一棵树,Adonis就从这棵树里长了出来。Adonis一出生就貌若仙子,爱神维纳斯把他交给冥王后抚养,可是她们都爱上了他!没有办法,Adonis只好一年里三分之一的时间生活在地府,另外的三分之二生活在人间。希腊的神就是这么乱得一塌糊涂,父女恋、母子恋、姐弟恋,数不清的渣男、渣女、渣神仙!
巴托尔迪喷泉的创作者是法国著名雕塑家弗雷德里克·奥古斯特·巴托尔迪(Frédéric Auguste Bartholdi),他也是纽约自由女神像的作者。
广场上里昂市政厅的穹顶还有两侧深蓝色镶金的装饰都让我想起维也纳艺术历史博物馆,这个市政厅简直就是把博物馆的建筑砍去了两边的延伸,只留下中间的一节。找出照片来做对比,倒也不完全是,记忆里有这样的错觉。
我们到达沃土广场的时候是星期六的下午,广场上有很多大朋友和小朋友在练习轮滑,喷泉的流水声里夹杂着大人孩子因为兴奋或者害怕发出的尖叫声——啊,啊,啊!人声鼎沸之间,没人知道是谁发出的声音,所以我也跟着起哄,大声喊:“啊,啊,啊!”尽管天气并不十分暖和,广场上的咖啡馆外面依然坐满了人,人们围绕在普西芬妮塑像的脚下随着流水的哗哗声嬉笑欢谈。秋天将尽,王后又要离开,想象着暗淡的冬季人们对她难免依依不舍。
从普西芬妮的面前走过,在广场上的咖啡屋里稍微坐了一会儿就沿着高低不平的石板路向山上老街的方向出发了。一路上经过花店、小吃店、咖啡馆、邮局,还有一个个不知道做什么生意的店铺小门脸。有一家中餐馆,名字就叫 “China Restaurant”,直截了当不怕你看不懂。有一家面包店门前有很多人在那里拍照,大概是个网红名店。还有一家孟买咖啡馆,一股一股地往外飘着咖喱味,说不定是喝咖啡就咖喱,跟喝咖啡就大蒜一样任性。道路一会儿狭小那行,可是转个弯又成了宽阔的马路,仿佛这里是另外一个城市,跟山下的繁华没有什么关系。街上的每家小店都有自己的样子,有的简单淳朴,有的装点地花里胡哨,有的很文艺,有的干脆看不明白它到底是干什么的。
在欧洲,有很多这样的街道,它们总让我想起还没有改造之前的东单,街上跑着电车,电车接电的“辫子”常常掉下来,电车司机用一根柱天踏地的大杆子把那辫子又给送回去。路上还有自行车和行人,电车到站经过的时候售票员从车窗里探出身来,一边敲着车厢,一边用北京人特有的、南方人听不懂的京腔嚷着:“进站了,进站了!让一让,让一让!” 街上也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服装店、小饭馆和各种杂七杂八的小店,我和木亦在那里吃过火锅,买过烤地瓜,进出过无数的小小“时装店”,说过很多的话。小街不够奢华,但是有烟火气,天与地,人与人都看得见,听得到。
兜转上行,走几步停下来看看,再走一段,沿着一段陡峭的台阶爬到高处,从曲折蜿蜒的上山小路和红黄相交的建筑之间翘首远望刚好看见罗纳河,远远望去碧绿的河水静止不流,如同翡翠玉带平铺人间。再往前走,道路渐渐平坦下来,转到索恩河岸的一边缓步下山,迎面是一座古朴的教堂,土黄色的建筑在灰蓝色的天空下如同敦厚的长者给人温暖安全的感觉。
到了里昂,如果没有辛苦腿脚爬上山顶的老街区,就像到了北京,只去了天安门、故宫、颐和园,而没去过什刹海、琉璃厂和鼓楼,那还不算真的到过北京。里昂,我们算是去过了。
市立艺术馆是我们在很多的博物馆里不假思索的选择,因为高更的一副真迹就在那里。博物馆的故事在我的心底和相册里,算一道私房菜,藏着掖着留给自己。
2021年12月03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