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从酒店信步100米,就有一个社区食街,十几间小吃店顺一楼走道排开,每间门面约一米半宽,两米深,规划统一,食客的桌椅共享,有清洁员实时清理。春节将至,食街中挂满红灯笼。可怜土澳来客习惯了麦当劳肯德基,猛然见了这品种繁多价格便宜的阵势, 竟犯了选择困难症,来回走了几遍,才选定了粿条(汤米皮就卤味),喇唦(米粉加鱼汤椰浆),鱼蛋面等几样,甜点糖水当然也是必点的。绝大多数小吃店主都是六七十岁的华人, 煮食认真,待客热情。老牛在鱼蛋面的小店前排了10分钟的队, 才见到店主的真颜,这是一对老夫妻,妻子用中风以后变形和颤抖的手准备食材,每一碗都不马虎,顾客们则耐心地等,无人出声催促。
对老夫妻的勤劳,我们敬佩之余,又生出一丝隐隐的心酸,尤其当联想到澳洲那些坐在俱乐部里聊天、喝酒、打老虎机的胖老头胖老太,这种感觉更甚。一转头,看到墙上的社区宣传画, 标题用简单的中英文写着“你OK我OK同心协力新加坡OK”,内容是不要乱扔垃圾,不要随地吐痰,爱护公厕卫生等,宣传的目标人群正是这些小吃店主。“ OK”一般翻译成“马马虎虎,还行”,难道政府是要大家期望不要太高?或者,政府体恤他们受教育程度不高,用“OK“一词通俗易懂。
西人的影视作品中,唐人街在各地都是脏乱差的代表,新加坡的唐人街却干干净净,井然有序。充气的圣诞老人和财神爷并肩站在街口的屋檐上,着装颜色统一为喜庆的红。一家南洋风味早茶门口排着长队,引得我们一头扎了进去。在英语世界,新加坡口音独树一帜,在等待卤肉包子,南洋吐司和风味奶茶的间隙,我们发现了桌上介绍新加坡口音的贴纸,娃们兴致勃勃地研究起来。我看了看,不得要领, 只知道句尾加“哈”。要掌握其他规律, 恐怕要追溯到福建话、广东话的发音特点及其与马来语、印度语的互动。和“Singapore is a fine city” (“fine”有两个意思,一是好,一是罚款,这句话表面说新加坡是个好城市,实际是嘲讽新加坡处处有罚款)类似,这样轻轻的,无伤大雅的自嘲,或许正是新加坡式幽默的尺度?
冰淇淋三明治是娃们自出发起就念叨着的新加坡小吃,在圣淘沙终于得偿所愿。一片彩色的软面包夹上一块厚厚的冰淇淋,冰淇淋的口味多得让人眼花缭乱,小牛选了红豆,猴子选了榴莲。认真地吃完后,猴子咂着嘴感叹道:“这么香的冰淇淋,这么大块,才一块五,澳大利亚根本买不到。“
从新加坡飞到槟城,短短一个多小时的航程,却像隔开了两个世界。新加坡设施现代、市容整洁、安全方便,相比之下,马来西亚槟城机场显得陈旧昏暗,进海关要扫描双手的食指指纹,包头巾的女关员面无笑容,让我没来由地心虚起来,生怕她突然暴起找麻烦。这害怕恐怕还是源于对穆斯林的不了解。
入住旅馆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旅馆经理还一直等着我们。他是个华人,五十多岁,皮肤白皙,笑容满面。交代完注意事项后,他拿出四个小点心让我们尝一尝。这小圆面饼外观很不起眼,咬下去味蕾却立刻体会到了丰富的层次感,油酥皮,椒盐味,还有绿豆的香,它就是有名的槟城淡汶饼。
旅馆叫做“椰林寓“,木楼梯上二楼,排着五间客房,门锁是老式的明锁。房门口高高的屋檐下,主人用各式各样的容器养着好多植物,粉色、白色的蝴蝶兰盛放在一片浓郁欲滴的南国绿中。隔壁的房客正在院内小坐,这个年轻一点,清瘦一些的”高晓松“同我们点头示意。我们的门口挂着一个吊篮秋千,让心情更添几分休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