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访葡萄牙(3)－明媚的养老胜地
第一次的葡萄牙之行，我们对位于特茹河出海口的里斯本和位于杜罗河出海口的波尔图印象并不好。两个城市都不整洁，也不亮眼，到处充斥着帝国衰败的迹象。第二次的葡萄牙之旅，我们对从里斯本到葡萄牙最西南端的圣文森特角的大西洋海岸印象仍然不好。一片片的荒草地和了无人烟的地带，让我们觉得葡萄牙跟它“欧洲的船头”的称呼很不相配。可是，当我们从圣文森特角一路沿着大西洋海岸线驶向西班牙时，沿途的美景彻底改变了我们对葡萄牙的坏印象。
七悬谷之路
葡萄牙南岸
这条绵延160公里的海岸线散布着无数世界上最好的海滩，还分布着30个高尔夫球场，其中一些是欧洲最好的，度假村和别墅也是比比皆是。虽然被称作阿尔加维(Algarve)的这里每年的蓝天数在200天以上，没有西班牙和法国南部的度假胜地多，但它却是欧洲著名的养老胜地。除了冬季温暖的气候和湿润的海风外，廉宜的物价和葡萄牙政府制定的外国退休人员可享受远低于葡萄牙人的税率也是此地成为养老胜地的原因。因为这些因素，阿尔加维不但吸引了与葡萄牙“一奶同胞”的英国有钱人在这里养老，而且吸引了欧洲很多高收入退休人群来这里养老。
如果说还有原因，那或许英语的普及率也是原因之一。有着英国基因的葡萄牙，有95%以上的人会说英语，这跟英语普及率不高的法国是不能同日而语的。究其原因，或许与英国世代为仇的高傲法国不想被英国文化同化吧。葡萄牙如此高的英语普及率让在此居住的外国人很受益，据统计，住在这里的外国公民有1/3是退休人员，我们住的酒店式公寓就有一个德国老太太在这里住了3个月，沙滩上也以老年人为主。
葡萄牙南岸
葡萄牙南岸
葡萄牙南岸
葡萄牙南岸
我们不会在这里养老，但我们却非常喜欢这里宜人的阳光和沿途的美景。我们从拉各斯出发，舍弃了高速公路，尽可能沿着大西洋海岸行驶，沿途经过的小镇和村庄都是经典的摩尔人风格的白色。这样的颜色，再加上灿烂的阳光和湿润的海风，让我觉得这是我最喜欢的自驾路。穿过波尔蒂芒(Portimao)所在的阿拉德河(Arade River)，我们来到了阿拉德河旁的小渔村弗拉古多(Ferragudo)。紧靠大西洋的这个小渔村建在岩石上，岩石边就有一个伊斯兰风格的豪华别墅，还有一个陡峭的楼梯通往Praia do Molhe沙滩。沙滩边有一个防波堤，但却阻挡不了大西洋的海水凶猛地冲向它和岩石。望着这壮丽的风景，我能想象当年大航海时代的英雄们所遇到的艰难险阻。
波尔蒂芒
波尔蒂芒
弗拉古多
弗拉古多
沿着这里的海岸线一直往东开，即是非常有名的七悬谷之路(Seven Hanging Valleys Trail)。这条步道总长5公里，从Praia do Vale de Centeanes海岸一直到Praia do Marinha海岸。它是阿尔加维最壮观的海岸线，不仅有细腻的沙滩，还有7个由上万年自然之力造就的海上悬谷。当我把车开到Praia do Vale de Centeanes海岸所在地时，我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度假村，里面全是豪华别墅。我在里面都转晕了，最后问了一个正在散步的波兰人，才走出来。
海岸边的海水很狂野，不留情面地扑向沙滩，沙滩上矗立着“危险”标志。这里本来是有游船通向七悬谷之路上大名鼎鼎的贝纳吉尔洞穴(Benagil Caves)的，但冬季关闭，于是我把车开到了步道的终点，一路上依然是数不胜数的别墅和度假村。到达后，我们没想到，从停车场就有一条步道可以到达洞穴。跟步道起点不听话的海水相比，洞穴所在地的海水异常地乖巧。这个洞穴大约在2千万年前由大西洋海水席卷的巨浪侵蚀岩石而成，洞顶有一个天洞，游客可以坐着皮划艇进入天洞中，仰望蓝天白云。
七悬谷之路
七悬谷之路
贝纳吉尔洞穴
贝纳吉尔洞穴
我们无法进入天洞，但却可以沿着步道远望无边无际的大西洋和湛蓝的天以及有着黄白色漂亮颜色的岩石，岩石中也有被海水侵蚀的小洞穴，只不过不是露天的。此时，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把我们从美国带来的寒气驱走，我们可以穿短袖衬衫了，这让我们觉得冬天在阿尔加维度假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如果说到此时为止，我们欣赏的都是阿尔加维靓丽的自然风光，那当我们到达阿尔布菲拉(Albufeira)后，我们则可以欣赏白色小镇的风情。 只有4万多人的阿尔布菲拉紧邻大西洋，最初由古罗马人建立，到摩尔人来到时，他们用阿拉伯语中的“泻湖”将之命名，并建造了坚固的防御结构，还把这里未开垦的区域改造成了花园和果园。在葡萄牙王国的国王阿方索三世将其夺回后，他把这块土地捐赠给了阿维兹骑士团，这个骑士团的首领若昂一世推翻了阿方索三世所在的勃艮第王朝，因而若昂一世的王朝被称作阿维兹王朝。就是这个王朝，率先开启了人类历史上轰轰烈烈的大航海时代。
阿尔布菲拉
阿尔布菲拉
阿尔布菲拉
阿尔布菲拉
阿尔布菲拉
让阿尔布菲拉遭受灭顶之灾的是1755年的里斯本地震。在这场地震中，它跟里斯本和拉各斯一起灰飞烟灭。不过，今天以鱼和坚果出口为主体的它却很漂亮，小城纤尘不染，白色的建筑物让人一看就有赏心悦目的感觉。老城高高低低，新古典主义建筑的主教座堂(Mother Church of Albufeira)以其优雅的外观和三角形正面引人注目，据说里面还有一个洛可可风格的阿尔布菲拉守护神像。在老城中还“居住”着建于18世纪，也有着洛可可风格的圣安娜教堂(Igreja de Santa Ana church)和装饰着华丽铁冠的钟楼(La Torre del Reloj)，这座钟楼是小城的地标。
从离得很近的这三个地方顺坡往下走，路过圣文森特雕像，再走下楼梯即是老城的主街。主街通过城门与金色的沙滩相连，沙滩旁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广场一侧有扶梯直通观景台。我们站在观景台上，一边吹着温暖的海风，一边眺望着这个美丽的白色小城，同时等待着日落的来临。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我觉得“爱你的每个瞬间，像飞驰而过的地铁”这首歌即能诠释我此时的心情。
主教座堂
圣安娜教堂
圣安娜教堂钟楼
圣文森特雕像
阿尔布菲拉日落
当太阳收起最后一抹光辉，我开向离小城很近的酒店，那里是繁华的度假区，度假区也是清一色的白色，别墅、酒店和酒店式公寓鳞次栉比。我们位于大西洋岸边的酒店式公寓Club Maria Luisa每天才30多美元，还有游泳池和餐厅。一室一厅的房间内有厨房、洗衣机和烤炉等，每天还有客房服务，我们都不相信这是真的。这是我们去过的所有国家中性价比最好的住宿地，当时就更爱阿尔加维了，怪不得那个德国老太太在这儿一住就是3个月呢。
第二天清早，我去看大西洋的日出，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去海滩的入口。看似可以通往海滩的小路，但走到尽头却发现都被私家别墅封死，我走了好远才找到一个。此时正是落潮期，被岩石隔开的细腻沙滩连成了一片。我从一个沙滩走向另一个沙滩，去迎接太阳神拉的到来，不知不觉就走了2公里多。沿途我注意到，每一个沙滩上方都有通向度假区的栈道，这个地方能容纳多少度假的人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走了这么远，我的前方依然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金色沙滩。回酒店时，我发现很多酒店都关闭，看来这里应该跟希腊的圣托里尼岛一样，夏天才是旅游旺季。到了酒店门口，我细细查看，原来酒店右手边就有一条小径直达沙滩。
酒店旁日出
酒店旁
酒店旁
酒店旁
酒店旁
酒店旁
我回去接我们家的两个“跟班”，又把这些沙滩重走了一遍，可是已经不是享受的漫步了，因为火热的太阳炙烤着我们，让我们以为到了盛夏。不过，我们却在离海边不远的一家高级饭馆吃到了很好吃的意大利海鲜面，每份不到15欧元，价格很亲民。晚上我找到了一家米其林餐厅El león de los porches，这家餐厅离我们酒店20多公里。葡萄牙的时差比西班牙的晚一个小时，晚上5点多天就黑了。我在黑漆漆的夜空下开往餐厅，一路上连路灯也没有，谷歌地图也不知道给我们指向了哪里，我们还听到了蛙鸣。心想，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怎么能有米其林餐厅呢？
酒店旁午餐
米其林餐厅
米其林餐饮
米其林餐饮
好不容易见到了灯光，原来这个餐厅在波切斯(Porches)小镇里。小镇还挺有历史的，新时期时代就有人居住，以葡萄酒和陶器作坊而闻名。可是小镇里一个人也没有，窄窄的街巷过SUV很难。我请先生和女儿去打探，没想到，餐厅居然营业，而且晚上6点半就开门，这让饥肠辘辘的我们很开心。这家餐厅的房子很有历史，它建于17世纪，曾是个农舍，之后改成了餐厅。餐厅提供套餐，2道前菜、2道主菜和一道甜点，每人64欧，主菜里有野猪肉。每道菜都很好吃，这让我们更喜欢阿尔加维了。
法鲁
法鲁
法鲁
法鲁
阿尔加维的首府是位于大西洋岸边的法鲁(Faro)，它是葡萄牙跟迦太基人有过牵扯的不多的城市之一，他们在第一次布匿战争前的公元前4世纪就在这里设立了定居点。之后在古罗马人、拜占庭人和西哥特人以及摩尔人中转手。虽然拜占庭人和摩尔人都在此留下了城墙和塔楼，但它们中的大部分都被12世纪的第二次十字军东征和13世纪的第五次十字军东征中的十字军烧毁，这些十字军还洗劫了这座城市，最后此城在被阿方索三世夺回后，渐渐变成了一个商业重镇，后被里斯本大地震所毁。
今天的法鲁也是摩尔人式样的白色小镇。初升的太阳把柔光撒在白色的小镇里，让它看起来像含情脉脉的害羞少女。被部分城墙和摩尔风格的阿拉伯之门(Porta Árabe)围绕的法鲁老城很小，我们一走进去就发现了一家2022年的米其林餐厅，可是时间尚早，餐厅还未营业。老城内很安静，不大的中央广场上种着葡萄牙难得一见的橘子树，广场中央矗立着19世纪上半叶阿尔加维主教的塑像，塑像正对着圣玛丽亚教堂(Iglesia de Santa María)。始建于13世纪的这座教堂是在摩尔人所建的清真寺基础上兴建的，外表小巧玲珑，塔楼上的三个铜钟是教堂的亮点。据说18世纪中叶，一名来自塔维拉的艺术家在教堂的乐器上装饰了中国风绘画。
法鲁
法鲁
法鲁
法鲁教堂
法鲁跟阿尔加维很多小镇一样，也有葡萄牙最好的沙滩，可是大西洋的岸边是火车道，我们根本不知道如何到达沙滩，心里埋怨设计铁路线路的人。沙滩没看到很遗憾，但我们却在暖风和暖阳的陪伴下，一路开到了塔维拉(Tavira)。这个离西班牙边境20公里的小城是我们除了拉各斯以外最喜欢的葡萄牙城市。
位于吉朗河(Gilão River)入大西洋河口的塔维拉建城史比法鲁还早4个世纪，它是由迦太基人的“师兄”，位于今天黎巴嫩境内的腓尼基人建立的，是他们在伊比利亚半岛西部建造的最早殖民地之一。史学家们说，腓尼基人在这里建造了巨大的城墙、至少两座神庙和两个港口，城市以腓尼基的雷神和海神名字命名，公元前4世纪末被废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河口被淤积的原因。
塔维拉
塔维拉
塔维拉
在凯撒时代，古罗马人在距塔维拉不远的地方又建造了一个新港口，塔维拉变成了次要过境点。但当摩尔人从公元8世纪到公元13世纪占领这里后，它又摇身一变，成了被摩尔人垂爱的对象，他们把这里变成了果园。我们从法鲁开到这里时，惊讶地发现这里全是橘子树，跟西班牙被称为“欧洲果园”的穆尔西亚一样。这是我们在葡萄牙看见的唯一一处瓜果飘香之地。
摩尔人在这里留下的还有塔维拉城堡(Tavira Castle)。城堡是全城的制高点，除了摩尔风格外，还有古罗马风格，内部是被棕榈树围起来的斑斓花园。传说中说，摩尔人总督在塔维拉被基督徒征服后给他的女儿施了魔法，之后他女儿就消失了，但每年6月她都会在仲夏夜前夕的晚上出现。一个基督徒的骑士有一年看见了她，被她的美丽和不幸触动，并爱上了她，但却无力解救她，于是爬上城墙，眺望远方，聊以解忧，最后骑士把爱融入了对摩尔人的战斗中。
塔维拉城堡
塔维拉城堡
塔维拉城堡
塔维拉城堡
塔维拉城堡
没人知道这个传说的真假，但我们也可以跟骑士一样，登上残缺的城墙，俯瞰白色小城的一草一木，城堡旁的圣玛利亚教堂(Igreja de Santa Maria do Castelo)随即映入了眼帘。教堂始建于13世纪，在里斯本地震中基本被毁后重建，融合了哥特式和起源于葡萄牙的曼努埃尔风格。离城堡很近的还有一家被改成酒店的恩宠修道院(Convento da Graca)和建于13世界下半叶的圣地亚哥教堂(Igreja de Santiago)，修道院外墙的明黄色让我想起了里斯本的世界文化遗产佩纳宫。
小城中最有名的教堂是慈悲教堂(Iglesia de la Misericordia)。建于16世纪中叶的它是阿尔加维不可多得的文艺复兴时期建筑，正立面中央的壁龛上是“我们的慈悲圣母”，两侧是圣彼得和圣保罗的浮雕以及葡萄牙的盾形纹章。慈悲教堂旁有一处古遗址(Ruínas Fenícias de Tavira)，考古学家们说这里是公元前800年腓尼基城墙的一部分，公元12世纪变成了摩尔人的基金会，17世纪成了葡萄牙人的豪宅。
圣玛利亚教堂
恩宠修道院
圣地亚哥教堂
慈悲教堂
慈悲教堂和古遗址都在迷宫般的小巷中，我们穿梭在幽暗的迷宫里，就像回到了小城错综复杂的历史中。穿出小巷，我们又见艳阳天，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宽阔的广场和摩尔人于12世纪建造的罗马桥(Ponte antiga de Tavira)。这座拱桥跟很多罗马桥很相似，因而人们误认为是古罗马人建造的。我站在桥上，望着清澈的河水和纯白的塔维拉小城，一首歌不自觉飘进了我的耳畔，它就是我对阿尔加维这个养老胜地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曾有，心被占据，是你让我着了迷。你是真的真的与众不同，能永远让我对你心有独钟”。
塔维拉
塔维拉
塔维拉罗马桥
路线
塔维拉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