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又重游(15)：东方的威尼斯－乌镇

梦中的威尼斯，是”海上的城”。放眼望去，是海天一线；回转到运河里，是经典的“贡多拉”在碧波中摇荡。在潺潺流水的环绕下，威尼斯就像漂浮在碧波上最浪漫的梦。威尼斯的夜，是静谧的，触动着文学家的思绪，让他们文采飞扬。雨丝从空中飘下，那是大海拂过的泪水，是某人眼里甜蜜的哀伤。威尼斯的恬静和凄美，一如我梦里的江南水乡。

威尼斯

梦里的江南水乡，是小桥流水人家。金色的阳光在安静的小巷里散落如花，洒在印刻着岁月的青石板上。古老的深宅大院锁住昔日的荣华，而缓‎缓升起的袅袅炊‎烟却是流入心间的温暖。水波轻柔，斜阳如纱，有小船在水墨淡彩的画儿里缓缓行走。一支竹篙，碎了一弯的倒影。烟雨中‎的‎江南‎，透露着浅‎浅哀‎伤。这哀伤，在寂寥的雨巷，化成诗意，让人情不自禁去寻找戴望舒《雨巷》中“手持一柄油纸伞，如丁香一般结着仇怨的姑娘”。

乌镇

可是，很多时候，有些梦会美梦成真；而有些梦，注定是黄粱美梦。

因为太喜欢威尼斯，我把定居美国后的第一次国外之旅献给了它。被大雨冲洗过的威尼斯，美得像一幅画。彩虹挂在半空，给它染上动人的颜色。虽然游人如织，我却也能找到寂静的小巷去欣赏它的别致。夜晚的威尼斯，宁静而安祥，那是我梦中的威尼斯。而乌镇，这个被称为东方威尼斯的江南水乡，因为熙熙攘攘的游人，因为导游的高音喇叭，破碎了我的江南水乡梦，更别提“丁香一般的姑娘”。

没有“丁香一般的姑娘”并不是乌镇的错，因为它绝佳的地理位置，典型的江南水乡古镇，著名的鱼米之乡和丝绸之府早已让它的名声传到千里之外。它地处江浙沪的“金三角”之地，京杭大运河依镇而过，纵横交错的河流密密织出一片水网，以河成街，街桥相连，依河筑屋，水镇一体。那高低错落的枕水人家，形似，却绝少雷同。在这里，水是它的方向，是它的魂魄，72座古桥和河道的密度是全国古镇之最。这个中国首批历史文化名镇，不仅拥有6000多年文明史和1300年建镇史，还是钟灵毓秀的风水宝地。从宋朝到晚清，这里走出了64名进士和161名举人，更出现了一代文学巨匠茅盾。中国山水诗派开创者谢灵运、齐梁文坛领袖沈约、唐朝书画大家裴休、宋朝诗人范成大等都在这里留下了印记。

乌镇的房屋

乌镇的小巷

这蕴藏着深厚文化底蕴的乌镇，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书香气。虽然没有了我梦中水乡的模样，但拂去尘世的喧嚣，在静谧的夜，人们仍然能感受到它往昔的韵味。

新石器时代，这里的先民形成了马家浜文化；春秋时期，它是吴越的边境，吴国在此驻军以防备越国；宋朝时改称乌镇。现存的高高的屋檐，黑黑的窗棂，长长的青石路，幽幽的水巷，瘦瘦的乌蓬船，雕花描金的古床，是明清时的色调。那时的乌镇，一定是唯美的，一定是清幽的，一定是酽酽的江南水乡味道，一定是看不完的良辰美景，道不尽的绿水悠悠。

乌镇的染坊

乌镇的酒坊

窄窄的街道旁，是特色小店，现磨现热的芝麻糊，浓稠，散着余香；现做的麦牙糖，还留存着甜甜的温热。各种手工艺人，有节奏地制作着铜版花，纳着手工的布鞋，做着竹蜻蜓，那是一幅“从前慢”的画图。酒坊，当铺，药店都占据图画的一角。有时候，伸进水中的青石阶上，人们临河打水洗衣，为这画图添入了充满活力的人物。手工染坊内，染好的整匹蓝印花布从木架上悬垂而下，风吹过，古朴雅致的蓝在空中飞舞。可以吗？扯一抹蓝，把自己装扮成你喜欢的模样，刻在画中，寄给你，抚去你眼底思念的忧伤。

这温润的乌镇，是浪漫爱情起始的地方，就如电视剧《似水流年》中在此相识并相恋的的文和英。在最美的江南水乡一隅，爱过沈从文笔下“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跟她同望静流的河水，同走玲珑的小桥，同游飘雨的小巷，同坐依呀的乌篷船。那是一段无法拭去的记忆，就像黄昏里的一帘幽梦，酣畅而清甜。

乌镇，应该是精美画册的扉页，用白墙黑瓦便能勾勒出典型江南水乡的轮廓，秀出江南的神，秀出水乡的韵。它是画，也是诗，穿越千年的时空，与你我在不经意间相逢，赏它的花开花落，看它的绝代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