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课:老将出马,丢盔卸甲
有大概整整一年没上讲台了,上周开始的新学期我又被招去代课,仍然是一家私立女中。要是常年,这真不算个事儿,咱这样的“资深老将”出马,不敢说一个顶俩,一顶一是没有问题的。找我代课的老师也是看上咱脸上的“老字号“才三番五次叫我去。然而,今年不是常年,是冠肺之年。墨尔本人仍被困在第二次疫情的“州禁”之中:每天出门不得超过5公里,两小时为限,工商业仍然停滞,食品仅限外卖,大中小学到本周为止仍远程授课。。。我这一轮的代课首先是代授网课。
上网课老将真的是一点不占便宜,一切都要从头学起。开学三天前我已经开始做噩梦。开学前的噩梦是我教书几十年都不能避免的惯例, 一般开学前的一两个晚上会梦到:上班没有梳头发,或进教室穿着睡衣,或睁不开眼睛;还会梦到走错教室、没带课本和书、忘了教什么课等等。这次的梦更绝了,我梦见自己在洗手间,有人按门铃,来人说学生正在等我上课,我突然意识到迟到了,没有衣服穿,不知道该怎么办。。。
开学前的一周,我拿着校长特批的许可证去学校和休假的那位老师交接。两个多小时她不停地说,我不停地记,抱回家满满三口袋课本,最后人家千叮咛万嘱咐的U盘还是让我给丢了,害自己花了三天时间重新下载上课需要的有声资料,眼瞧着开学了,你说能不焦虑吗?
以往噩梦做过,真到开学那天,熟门熟路熟人,马上进入情况。今年不同,全是未知。原来学校的朋友们给我恶补一通Zoom:怎么贴邀请,怎么用白板(share screen),怎么分组(breakout rooms)等等。但是真的见到学生还是手忙脚乱。记录一下这周上网课的几点经历和感想:
- 过度美颜吓到学生
周一第一节就有课,那个班有21名学生,都是中国背景的。8:10分开完学校的早会我就抱了杯咖啡在电脑前盯着自己的映像看:学生第一次见到我的样子,会不会觉得这个老师太老被吓到?于是我试着把美颜调到了最高档。还没有等到我定睛看到自己调整后的模样,“门铃“响了,第一个女生进了教室。没容我反应过来,只听她惊叫一声:对不起,我走错了。。。
我看到屏幕出现的名字是我的名单上的,就说:没错,我是新来的代课老师。她恍然大悟:哦,老师啊!我以为看到的是一张陌生同学的脸,进错了班。。。我听后顿时觉得哭笑不得,再看自己屏幕上的脸白得和后面墙壁一色,的确美颜调过了头,被错认为是学生。那孩子哪天见了真人估计又会被再吓一跳的。
- 学生被关在waiting room里
同事们告诉我不要让学生在你之前自动进教室,所以每次有学生来都会有叮咚的铃声。但是第一天因为太紧张,学生到的差不多时我开始点名,渐渐忘了注意听铃响。那天点完名,有两个孩子没到,我记了她们旷课。正打算把点名册交上去,一个怯怯的声音传来:老师,她们两个来了,一直在waiting room里,你没有放她们进来。。。汗颜:老师我差点恶人先告状。
- 对屋顶弹琴
不上不知道,其实上网课真的挺难的。
如果觉得电脑小小的屏幕上同时有二十几张陌生的脸你会觉得很难认下来,那试试看二十几个眉头,二十几条发际线,和二十几个白色的屋顶?这一周下来我看到最多的是孩子的眉毛,发际线和学生家的屋顶。无论如何要求,总有些学生会把自己的脸藏起来,有个别学生两堂课下来我只见到她们脸在我面前闪过几秒。如果你问一句:懂了吗?一般不会有人出声回答,只好让他们用反应贴表达是否听到或听懂。每个人贴出来的都是“懂“,但是不是真的懂了恐怕就只有孩子家里的屋顶知道了。
- 学生也不容易
开学的第一周也是墨尔本实行夏时制的开始。每天第一节课的孩子看上去都很疲惫,有的头发竖着,一脸无精打采。我打同情牌:老师知道你们很辛苦,可是想想老师我一把子年纪,第一次上网课,一个人都不认识,课本也是新的,zoom也使不好。。。不仅如此,这还是一年来老师我第一次7点钟起床。。。没等我说完,一条发际线从她的屏幕上升起,第一次露出了惺忪的眉眼:老师,我在中国,现在刚刚早上五点半。。。原来还有三个孩子是在中国上网课呢,的确不容易!
一周网课上下来,老将我丢盔卸甲并筋疲力尽,对教学的质量也将信将疑:这样的一年里,孩子们能学到什么呢?年龄大些的孩子明显好些,她们会主动和你交流、问问题。但是7-8年级的小孩子很多比较懈怠,有时候上着半节课突然少了两条发际线,取而代之的是小猪佩奇和中国男明星秦昊。。。
新的一周马上开始了,这周的挑战是7年级恢复面授,也就是说我要跑去学校教两班7年级,而其他的时间继续上网课。。。不要问我怎么操作,老将我今晚又要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