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5 凸子尘报：民间资本，银行改革和温家宝（二）

Read about the private capital in “Erdos,” the newly erected town in northern China’s Innermongolia province for its discovery of coal mines.  Private capital flooded the little town since 2005. Before digging the coal mines, these guys just digged a dozen feet deep enough to build apartment and office buildings.

额尔多斯的发展是以羊开始（1995），以煤炭起飞（2005），以房地产终结（2010）的。本文无意追述这个小城的历史。本文的目的在民间资本。据文学成取自人民网的消息，额尔多斯的民间借贷总额超过2000亿人民币。我在前面曾估计全国民间借贷规模是3万亿。现在看有统计的数据显示，温州8000亿，深圳4500亿，额尔多斯2000亿，基本上确认3万亿的量级是合适的。现在只是不知道这些有多少重复，比如有多少温州私人借贷是被拿去开发额尔多斯或者到深圳搞电子产品去了。不过这不重要。

温总所说的要搞金融改革。他的想法是如何改革呢？从目前的报道我们能看出来的是，温总认为打破银行垄断是关键。如何打破，他要作到有五个坚持。1）坚持服务实体经济，防止虚拟和炒作流向；2）坚持市场配置资源；3）坚持创新监管相协调；4）坚持风险防范；5）坚持国家金融安全条件下的对外开放。

进而，体现他还有8项工作部署。 (一)金融业要提升服务功能，重点支持经济结构调整、节能减排、环境保护和自主创新，农村金融服务、小型企业融资。(二)加强金融机构公司治理，推进股权多元化，打破垄断，放宽准入。 (三)改进金融监管，防范系统性风险。银行业要建立风险监管体系。证券业要强化行为监管。保险业要完善分类监管制度。(四)防范地方政府债务风险，规范地方政府举债机制。 (五)清理整顿各类股票交易场所，规范债券市场，培育保险市场。(六)加强货币政策与财政、监管、产业政策的协调，完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七)推进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提升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地位，加快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 (八)建立金融业统一征信平台，完善登记、托管、支付、清算等金融基础设施。

这一个关键，五个坚持，八项部署，很多人看出来的是很好，很全面。我看出来的是还有很矛盾，和很不得要领。矛盾在哪里呢？既然打破垄断是关键了，那么五个坚持里面没有关于这个的不说，8项工作部署里，除了第二项在银行股权方面放宽准入以外，基本上没有提到任何私人资本如何被放宽进入的事情。私人资本开办金融机构，而不是参股现有的被国资垄断的机构，这是放宽的核心。否则仅仅参股金融，跟公开市场上买卖银行股没有区别啊。你就是有钱到能把工商银行的流通股都买了，也还是拿国资委这个大股东没有任何办法。这个矛盾，告诉你国家现在的重点，是在保证金融安全。

所谓不得要领，要看这几项工作安排。前三项是针对国资银行的工作提出来的，产品要创新，公司要治理，风险要防范。创新产品好说，小规模搞几个试点，抓几个投资典型。公司治理好说，设几个虚职，请几个名人，出几份报道。风险防范，说简单也简单，只要风险没暴发，干点什么都可以防范了；说难也难，如果风险爆发了，干什么都晚了，那时侯恐怕只有停牌、停交易这招行政手段了。华尔街的银行风险机制很全吧，那还都有次贷这种危机之下倒闭的大银行。现在中国的金融业，根本就没有风险防范的经验。他们过去所有的风险都是国家在担保，连风险意识都很淡薄，除了嘴上喊的漂亮以外。

我有个发小，是一家银行做风险防范的头儿。他写过一本关于这个题目的书我看了。我看了之后有两个印象。第一，他研究的学术的东西很深，我不敢说懂，我只能说看起来是那么回事。学术性太强，经验性太少。这是个缺陷。经历过风险的人和没经历的，对于风险的认识是不同的。没经历的人，多少觉得研究风险有点浪漫主义的味道，就好像我们现在看革命先烈抛头颅撒热血的经历的感觉一样。但是经历的人，知道其中的痛苦，他对风险有一种本能的第六感。

第二个感觉，风险控制在国内银行是边缘功能，因为国家在担保，行长们都不担心乌纱帽，关键时刻跟党中央保持一致就足够了。这才是他们心里最大的风险。所以我这个哥们，虽然位子也作的不低，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在公司并不是很受器重的人。2009年以后，公司可能为了应付风险防范这个时景，给了他一个身份一个位置。但是工作上没有什么。可惜那一身才学。我只能说，但愿他在下一轮金融改革上能有用武之地。

作为一个银行的风险防范，我那哥们研究的东西大概就足够了。对于一个国家的金融风险的防范却是一个更大的问题。我只说一个事。中国人有近3万亿美元的外储，这些外储基本上是以美元债权的形式存在的。美国人在中国还有2万多亿美元的投资，以股权投资等长期投资为主。你觉得中国人把自己辛苦劳动攒起来的钱以每年低于1%的回报率借给美国，然后再以每年高于10%的红利给美国人的在华投资分股红，这种国家金融状态是安全的吗？

这个状态存在，当然有历史原因。但是这个历史原因背后，最大的问题是中国跟美国比的信誉程度太低了。所以不仅是中国要向美国支付高额投资汇报，而是中国人跟中国人借钱也是要高额回报率的，这就是为什么民间借贷月息10%，甚至有人有高到80%的可能。信誉太低，流通不畅，人民币流通效率低下，这些都是连在一起的。所以温总这八项任务里，只有那最后一项我认同：建立统一征信平台。这个从执行层面上讲是最容易办到的，这个里面没有金钱利益分配问题。单就是因为他没有什么直接利益，是个长远的工作，没人去做。征信数据躺在各个银行各个分支机构的数据库内好多年，大量积累，没人维护。这个海洋一般的数据，不仅应该统一联网，还应该立即对社会公开才对。

p.s.  上次谈到温总，有人说社会保障体系是温总工作的一大成绩。我当时只是简单同意。但其实社会保障体系的好坏，都不在他建立之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如何。而在于运行足够时间之后的效果如何。比如美国人的社会保障体系是二战以后建立起来的，现在发现有了大问题。现金支出超过收入，估计2030年会被掏空。那时侯还不到我们70人该死的时候，你们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对于中国的社保基金问题，我们可以看看这个数字。2010年底，全国社会保险基金总额是24000亿人民币。怎么判断这个钱够不够呢？看看下面的数据就知道了。2012年1季度收入6300亿，支出4800亿，净留存1500亿，已有3亿5000万人已经入保，其中1亿人达到申领年龄。这2万多亿的社会保险资金中，有9000亿是社保基金投资管理，过去十年的年收益率8.4%。

现在领取社保的人女55+，男60+，他们的生育时间是30年以前大概是82年以前。在未来10-20年中开始领社保的人，则是 82年以后进入生育期的人，即80和90后的父母们。这些人的孩子是单仔，一个孩子两个老人。那么未来社保的人口比例中，肯定会出现达到年龄可领取的人数增长，超过新进入劳动市场加入社保的人数。

按照现在的数字看，是每3个人交纳的社保资金养活一个领取人。如果计划生育状况不改变，预计到2030年的时候，领取者是55-80岁的人口是1950-1975年之间出生的人，他们的生育期应该是1975-2010年。而交纳者25-55岁的人是1975-2005之间出生的人口，其中1985年-2005年之间出生的人口与他们的父母之间的比例是1:2。所以2030年的领取者 和交纳者之间的比例关系，是1.7：1的关系。

平均一个人劳动养活1.7个老人。这种局面是没发维持的。政府必然提高养老金的领取年龄限制，让大多数70年代出生的人超龄留在劳动力市场上。但是那样也只能将这个比例降到接近1：1的程度。如果说，2030年对于中国的社保体系也是一个大限的话，结论只有一个，这种以美国等发达国家的社保概念为基础的体系设计，理论上根本就是一个社会悖论，是一个不可持续发展的数学模型而已。除非谁有能力保证社保投资可以达到100%的投资回报率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