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生---绿卡、想有一个家、幻灭
绿卡
2001年,卢森堡大赦没有居留证的非法移民,我返回到卢森堡。在卢森堡,我结识几个欧洲人:法国人、比利时美妇、意大利人、葡萄牙人等,他们都给予我无偿的帮助。当然这都是“老婆”的功劳:因为是通过“老婆”,我才能够认识他们。在中国人中,只有一对上海夫妇给我提供帮助。
最初,问题仍然发生在护照上,中国驻比利时大使馆的官员,继续扣留我的过期的公务护照。在为卢森堡政府工作的法国朋友,以卢森堡政府机构的名义,打电话给中国驻比利时大使馆的官员,他们才把我的公务护照还给我,却把护照切去一角,盖上注销的印章。中国驻卢森堡大使馆的官员,没有刁难我,立即换给我新的私人护照。当中国驻卢森堡大使馆的官员,看到我残缺的公务护照时,也抱怨中国驻比利时大使馆官员的做法不合理。
回到卢森堡,最初我在一家台湾人的餐馆里打工,后来换到香港人的餐馆里当厨师。我这个不拍马屁的性格,给我带来许多的麻烦:因为我不察言观色,从不看老板的脸色,所以即使我干得再好,也会在老板心情不好的时候,找我的麻烦。按照在欧洲生活的华人共同观点:香港老板是最好的,其次是广东人和上海人,浙江老板是最差劲的;所以,华人厨师都首先选择香港人的餐馆里打工,即使浙江人自己都如此认为。但是,我在任何一家中餐馆里,都享受不到人的尊严(我在中国的国有企业里工作时,把自己化为哈巴狗,本身就没有尊严,因此也就不会感受到尊严受到侵犯)。
在所有中国老板的眼中:工人是由老板养活的,所以工人只是为老板赚钱的工具。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工人就是老板的奴仆,随意辱骂工人,是他们的特权。而在中国工人的眼中:工人就是被老板养活,工人只能按照老板的意识而工作,老板辱骂工人是合情合理的。被辱骂,谁叫你是工人?在工人的潜意识里,自己就是老板的奴仆,必须卑躬屈膝地看着老板的脸色行事。
2003年,我终于取得绿卡。首次返回中国,没有“衣锦还乡”的任何感觉,心中只有惶恐。七年来,家乡的人事发生巨大的变化,年轻人和壮年人都出外当“盲流”,留下老弱病残伺候土地。由于没有人经常在田野里活动,以前熟悉的阡陌小路,现在都不存在。最让我感到无奈而恐怖的是:我家四周生长了三十多年的柏树,被镇领导一声令下,全部砍光,再栽种梨树,记忆中郁郁葱葱的景色,已经成为永恒的记忆……这就是中国底层老百姓的悲哀:在自家周围选择树木种类的权利都不存在!
想有一个家
经过多年的流浪生活,我对爱情没有任何奢望。刻骨铭心的初恋;对满族女子的自我封闭、自我压抑的爱情;和对女儿的母亲的无疾而终“欺骗”的迷恋,都让我对爱情产生惶恐,我仅仅是想有一个家!而且对女人的要求不高:想找到像女儿的母亲那样拥有完美形体和同样富有学识和教养的中国女人,很困难。
我相亲,介绍人是我最尊敬的中学物理老师,把他的侄孙女儿介绍给我。相亲对象的一头飘逸的长发,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而且,在我的请求下,我们在父亲生日的时候,共同给父亲洗脚,来考察她是否具有孝心。并且,我许诺:未来的一天,我也会给他的父母洗脚。
我决定娶她。而我最尊敬的中学老师却不信任我:他要求我立下字句,如果我们之间有人悔婚,将赔偿对方十万元人民币的“青春损失费”。我把十万改为百万。
回到卢森堡,我尽可能地把对“老婆”的迷恋,转移到对未婚妻的思恋上。我强迫自己忘记让我神魂颠倒的“老婆”的躯体,思恋未婚妻飘逸的长发……我自我规定,每个星期,都必须给未婚妻填一首词,以明信片的方式寄给她。
2004年,我回国娶妻。在我的潜意识里:娶我老师的侄孙女,报恩的成分居多。
幻灭
然而,我却陷入了对人生的幻灭和绝望的境地:父亲错位的腿骨。几个月前,父亲被摩托车撞伤,肇事者是熟人。我当时没有在意,却没有想到他们根本没有给父亲治疗。当我在姐夫家里看到骨瘦如柴的父亲,露出错位的腿骨时,我的胃里如同几千条毒蛇在翻滚撕咬,头颅立即陷入即将爆裂的境地……
我总以为父亲的晚年生活是幸福的,因为在我流浪欧洲的几年来,给他寄了近十万元人民币(在当时可以修建两栋农村标准式的楼房)。当然,都是直接寄给大哥的。没想到父亲的结局如此悲惨和凄凉。
我沉默寡言,总是无精打采。因为父亲是否到姐夫家养老,还是由大哥养老,我与大哥发生语言和肢体小冲突……
二哥建议:由父亲决定。
结果父亲选择到姐夫家生活。
一天晚餐,大哥把家族里几个“年高德勋”的人物,请到家里,来做我的“思想工作”。看着几位花白头发的叔父辈和堂兄们,我的精神意识里,只有“骨瘦如柴的父亲的错位的腿骨”,对于他们火药味浓厚的“宗法暴力威胁”,在我的意识里根本不存在。在整个过程中,虽然我是中心人物,却是一个真正的看客:他们根本不在乎父亲错位的腿骨,仅仅在乎我能够给父亲每年寄多少钱的养老费;姐夫是外族人,按照传统观念,老丈人是不能在女婿家里送终……因为这是对仍然活着的亲生儿子的“人格侮辱”……
临别父亲之时,我劝说他:“无论如何,您都要保重身体,如果您不在这个世上,我就没有返回中国的欲望……”
几个月后,父亲死于胰腺癌。临终前,他对二哥说:“你的弟弟不会回来了……因为我不在人世了!”这是二哥在电话里复述父亲的遗言。
我是传统意义上的孝子,对父亲的孝道,放在人生中的首位,父亲就是我的天。是父亲错位的腿骨,改变了我的精神世界:我不再具有积极进取的精神动力,对未来完全绝望和幻灭。我的天完全塌陷……
而且,我感觉到自己阳痿——早泄,做爱时不能持久,成为名副其实的“三分钟男”。虽然每天做爱的次数,与以前一样:一、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