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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说一生(连环画)四、谁跟我玩,打火燫

画说一生(连环画)四、谁跟我玩,打火燫

博客

四、谁跟我玩儿,打火燫

我童年最愉快的时光就是和院子里的小伙伴无忧无虑地疯玩。

院子里有十几个孩子,大娘家的通哥、襄姐、达子,漂亮的小村姑秀兰、总是被大孩子欺负又总想和大孩子一起玩的小乖、调皮捣蛋的小牛兄弟、房东家的两个姑娘,还有从来把孔子和墨子带进名字的孔嘉、墨嘉两兄弟。我们的游戏无穷无尽,石头剪子布、拽包、跳间、歘羊拐、抓包(七个粽子形的小沙包,在手心手背颠来抓去)、跳皮筋、踢毽子、抡大绳、挑竹签、官打捉贼。

通哥是院子里的孩子王。有一次他给院里的小孩开了个夏日晚会。他“把几张手工图片上的人和动物剪下来插在长条上,两手一拉它们就动起来。晚上通哥搭起了一个简单的“舞台”——两把椅子,中间拉了一块白布,白布后面点了蜡烛。通哥蹲在布后面,一边拉动着那些剪纸,一边讲自编的小红帽的故事,不断变换着角色,孩子们跟着大叫大笑,玩得心满意足。

“跳间”的规则很复杂,跨过“黄河”,越过“地狱”,躲过“油锅”,到达“天堂”就赢了。

跳皮筋的口诀也加进了政治内容,“猴皮筋,我会跳,三反运动我知道,反贪污,反浪费,官僚主义我也反对。”

跳大绳是我们喜欢的集体游戏之一。

踢毽很难,我胖胖墩墩的,从来没踢过十个以上,可是口诀很好听:“一个键,踢两半,打花鼓,绕花线。里踢外拐,八仙过海。九十九,一百。”轻而易举就数到了一百。

拍球也有口诀:“小皮球,香蕉梨,马莲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嫁姑娘”的游戏是我们自己发明的。两个孩子当轿子,用四只手编成一个座子。“新娘”耳朵上别两朵茉莉花,坐在“轿夫”的手上,然后轿夫抬起“新娘”,满院行走。其他孩子跟在后面当乐队,嘴里唱着:“呜哩哇——咚咚!呜哩哇——咚咚!” “嗒嗒滴,滴滴嗒,有谁把信儿捎回家,一脚踏进牛皮花!”“新娘”坐在“轿子”上乐翻了天。

听闻谁放了屁,就有一个人轮流指着每个人,边点边念:“叮叮当当,海螺烧香,粗米细米,放屁不是别人就是你。”最后一个字落到谁身上,谁就得担当放屁的责任,结果总是一场笑闹。

我特别喜欢秀兰,她是个腼腆羞怯的女孩,不爱参加孩子们的游戏,我就到她家里和她玩,秀兰不言不语和我翻花绳,安静得像一只小白兔。

要不然我们两个就玩“打花巴掌”——“打花巴掌呔,正月正,老太太出门看花灯……”“谁跟我玩,打火燫,火燫花,卖甜瓜,甜瓜苦,卖豆腐,豆腐烂,摊鸡蛋……”

要是没人和我玩,我就拿一支槐树叶子哄小小孩玩“春夏秋冬”的游戏。叶子的自然状态是“春”;从茎底部两指捏住往上一推,叶片都被挤到顶部,如一朵花,这是“夏”;一松手,叶片落下,是“秋”;最后手中只剩一枝茎,为“冬”。我觉得这真是一个聪明深刻的游戏。

或者拣一根羽毛,把它贴着墙,一手按着它的杆,一手捋着它的毛,唱道:“鸡毛鸡毛你看家,我到南山采黄花,卖了钱给你花,我花一个你花仨。”松开手,鸡毛如果贴在了墙上,我们便相信鸡毛为了得到卖黄花的钱,乖乖地看家了。

我最好的朋友是襄姐,一放学我就和她一起玩,玩得晚了,我的功课没有做,妈妈回来就大发雷霆。我只好点灯熬油又困又累地写到老晚。为了对付妈妈的检查,我索性让襄姐替我写作业,代价是让她多玩一盘。她的字秀气工整,不知为什么妈妈没有发现,倒是被老师发现了,她问我:“这是你自己写的作业吗?”我心虚地回答:“是。”老师并不说穿,因为凡考试我总是满分。

襄姐教我唱了很多歌曲,我最喜欢的歌是《在卡吉德洛森林里》,那些跳跃的音阶“又清凉,又干净,又凉快,又甜美”朗朗上口。歌曲在我脑子里形成了一个美丽的画面:白衣飘飘的汲水姑娘,王子装扮的猎人,在森林中的泉水边相遇,尽管歌词唱的不是王子与村姑。

我和襄姐有时候也会吵架,襄喜欢两手做出猴的样子,念叨“气猴猴,气猴猴”,的确很气人。我就一捂耳朵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女孩吵架也就如此了。不出五分钟,就又和好如初。

我最好的玩伴儿是大娘的小儿子达子。我们一块儿玩拍洋画儿、摔三角、弹球、剁刀子这类男孩子的游戏。达子还教会我用三个枣子做小推磨。把一个大枣切掉一端做底,切掉另一端露出枣核的尖。拿一小段秫秸皮的两端插上小枣。小磨就做成了,轻轻一推,它就滴溜溜地转。

有一次我和达子把一条死了的金鱼装在洋火盒里,放在院子里大楸树下的洞里,插上木片为墓碑,摆上玩具的小碗小碟,里面放着树叶花朵做成的“食物”祭品,然后点香磕头。我们玩得非常投入,强烈地想知道生命消失后肉体会怎么样。几天后我打开火柴盒,一盒密密麻麻的小蛆在蠕动,吓得我扔掉盒子,从此失去了对这种游戏的热情。

有时达子带着我和一群“野孩子”双手拍打屁股,唱着“往,往,往低往……”的调子,在胡同里呼啸而来呼啸而去。达子还教会了我最粗野的骂人话,那时我们根本不懂骂人话的内容,常常你引一句我递一句把所有的肮脏话痛痛快快说个够,并不是想骂什么人,就因为有韵律,好玩儿。

 

院子里有两棵枣树,枣子熟了的季节是全员小孩的节日。通哥爬到树上打枣,孩子们拿着杯碗口袋在树下严阵以待,一阵“枣雨”落下,一阵孩子疯抢。我也拿了一个漱口杯,东奔西跑,还没捡两颗,摔了一个大马趴,枣子也都丢掉了,后来大娘给我送来一大碗。

院子里的大楸树下是儿童们的乐园,如果不玩集体游戏,孩子们就坐在大树下,看书,画画,刺绣,编织,下棋,玩玩具。

院子里和胡同里的孩子都爱来我家,在大楸树下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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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铿锵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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