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

 六點多起來，把新買的咖啡豆磨了，給自己沖了一杯濃濃馥馥的咖啡，還加了法國香草奶精。在廚房向北一角，一邊喝咖啡，一邊看「美國最佳旅遊寫作 (The Best American Travel Writing)」。

     妻起來後說 :「今天有什麼計劃嗎」? 我說:「氣象預報山裡有雪，我們上山吧」! 她說:「好! 這一定是個值得紀念的活動」。我們每人喝了杯豆漿，吃了個Bagel，拿上雪靴就上路了。

     我們驅車往北，走五號高速公路，在Everett接二號公路，在 Lake Stevens處往左，接上九號公路，數分鐘後就到了往東去花崗岩瀑布 (Granite Falls) 的九十二號公路。我指著遠處霧矇矇的山說: 「那邊一定在下雪」。兩人都開始興奮起來了。

     這條路，Mountain Loop Highway，我們來了無數次，留下了不少足跡及回憶。我問妻:「這些年來，在這條路上，有什麼是讓你難忘的」？她說:「很多! 國家森林的管理站、沿途的青綠松柏、終點的小湖、回程的小吃店都是。但最深刻的一次是在Boulder River Water Falls我淋成了個落湯雞，但更像個女鬼」。哈! 我們都笑了。

     在來回的兩個多小時車程裡，我們無所不談。談工作、談寫作、談合唱團、談宗教。但談的最多的是我們的三個女兒。談她們的成長，談對她們的期望或不期望，以及彼此的互助，其中有溫馨也有失落。

     過了Granite Falls就算是在國家森林裡了。路邊己有些許積雪，散落的一些房舍已覆蓋了一、兩吋的雪。到了Verlot管理站， 打開車門，頓時感到一股清涼。

     我們進了佈置典雅而溫暖的管理站，Dianne及David親切的跟我們打招呼。認識Dianne己有十多年，每次來這兒都跟她說幾句話。我說:「今天是特別的日子，請你幫我們照張相，我六十了」！她說:「哇! 生日快樂，今天去哪兒」？我告訴了她要去冰洞 (Ice Cave)。她說:「這兩天下了 六、七吋雪，但還沒有雪崩的危險，你們會喜歡的 」。

     離開了Verlot 管理站，我們繼續開車往東前往冰洞。在車上我對妻說:「這些年我們參加了一些喪禮。有人會用幻燈片來追述逝者的一生。如果妳走在我前頭，妳猜我會把哪張照片放在追思紀念會上」？她說不知。我說我會把我們結婚當天，倆人在法官面前手握我從阿留申群島帶回來的玻璃球照片，做為最主要撥放的照片。她說:「是啊! 那天法官都說，用玻璃球代替戒指作為誓物，真讓人感動」。

     進入了Big Four的停車場，車輪陷在雪裡，經過一番周折及好心人幫忙總算把車停好。兩人換上雪靴，手持登山杖向冰洞前進。所經之處，不論是路上、樹上都蓋滿了雪。平常有一公尺寬 的走道，如今都覆上了約一呎的厚雪，只剩中間人走出來的約三十公分寬的小道。

     兩人置身於一片白茫茫的大自然雪景裡，沿途所見多是一塊塊圓圓胖胖的蓋在斷木或石塊上的小雪堆，與平時無雪季節所見真是炯然不同。

     快到冰洞口，抬頭仰望Big Four山，鐵灰的岩壁覆蓋著一層白雪。冰洞口處有 五、六個人正攀懸在冰岩上接受雪地登山訓練。冰洞較夏天時小了不少。 我們因常來並不專為看冰洞，再加上雪下得愈來愈大，不希望車子又陷在雪裡，因此欣賞完雪景，就開始往回程走。

     離開了山區，車子快到Lake Stevens時，手機傳來了老大的留言:「爸爸! 祝你生日快樂」！像每次結束了來此山區的探訪一樣，我們在這小鎮的Taco Times 略作休息，每人吃了一個牛肉軟餅(Soft Beef Burrito)。   我對妻說:「今天的活動，大概永遠也不會忘記」。冰洞及整個的Mountain Loop Highway ，就像我們的世外桃源、避難所， 以後每年過生日都到冰洞來賞雪景。

    原文載於西雅圖西華報2009年12月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