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不了那种绝望,也给不了希望
我见过那种绝望,竭尽全力救助过。我自己也曾绝望过,也曾九死一生。说实在的,理解不了那种绝望,也给不了希望。虽然希望不是别人能给予的,但理解不了那种绝望,更不可能给予希望。
我的成长背景很简单,18岁前就学校大院儿长大,没有同龄人。一起玩儿的几家只有我爸爸是大学毕业生,爸爸爱阅读,家里有一排书架。运动量和社交量都非常有限,从小就只是看书。结果就成了四肢比较笨,动手能力极其差,目中无人,随心所欲不大受干扰的个性。还好不缺吃穿不缺爱,所以不孤僻。
高中毕业时比同学小一些,见到的人很有限,爸爸就通过关系让我到沿海城市的记者站去跟队实习说是认识社会。期间到当地的大小外企工厂跟访,接触大量的同龄人。那时大家都小,彼此都天真,她们就说你的皮肤怎么那么好。而我知道她们不知道的是,只要进工厂,我的收入直接比她们高出1/3, 甚至一半儿,宿舍的待遇不一样,吃饭直接让我进了小食堂。她们很自然接受,只留我一个人不自在。当时我鼓励她们去参加中考,参加高考,试图让她们像我一样去上学。她们拿着工资高高兴兴回家,再回来时又重复着前一个月的工作和生活。她们挺高兴的,却让我陷入迷茫。偶尔会想,二十多年过去了,也许她们中间也有人不仅生儿育女,也事业有成,带领着当地人一路致富过上了好日子。
后来到北京上学。没毕业就进入IBM中国实验室,和几位拿到英国高校研究生录取通知书的清北学生一起做项目,拿着同学即便毕业了也要高出他们几倍的收入。期间和外来的调研人员讲当下发生的新闻。讲着讲着我不晓得从哪个角度去切入人大门口,当代商城天桥两边那些偷钱包的维吾尔族小孩,我不晓得要怎样理解他们的前世今生,他们为什么没去上学,或者没学可上。
最终每一个节点似乎都拥有良好的资源支持,也确实是凭着自己的努力没有依靠任何人拿下的工作机会和收入,却没能让我心态平和地在那里生活下去。经常要各种打抱不平,每天都为各种小事和画面耗费心力。
不晓得是我朋友圈儿的人更替到群体进化了,还是大家都对悲惨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天门山事件以来,只有一个人提及,写了半里路的评论,各种痛心疾首,劝人不要自杀。然而那评语,看起来像是共情,充满了心痛,前后看过之后,却无处隐藏天上地下莫名的优越感,新生厌烦。
前几天博友大号蚂蚁的评语里的6字精髓一直刻在我脑子里:“阶级大于种族”。
运动坛的人和自然比较亲近,很多时候自然界都会给我们启示。这种启示与领悟的关系让生命体自然共生,建造良好的生存循环体系。然而这种年轻人决绝赴死的现象,想来想去,无法用自然现象去横向比对,无法得到启示。他们连腐烂的机会都没有给予自然,想凭空消失在宇宙空间。他们想过来世脱胎到好人家吗,是否也曾想过自己过怎样的生活,他们对美好的定义会是什么样子的?
年轻人是栋梁,是未来的希望。应该说,一个拥有良好循环的社会体系是为人人提供机会的体系。只要一个人想,总有办法让自己过上平稳的日子。如果想法再清晰一些,就可以成就自己更加具体的想法。年轻人是思维最活跃的群体,也是最容易频繁出错的群体。也正是这样的大群体在频繁的试错和体验中,寻找未来人生的方向,了解社会运转,人类共同体承上启下带领社会向前。
所以如果,一个大社会做不到为年轻人提供阶级蹿升的渠道,那么这个社会就是腐烂的。
人和人的差异,有时比人和动物都大。中国各地区的差异,各阶级的分化,比中美两国的差异都大。在美国,任何阶层的人都有可能吃同样的汉堡充饥,喝同样的水解渴,但在中国不大行。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很多人回到那么盼望的国却在国内无法长久停留的原因。
我有的,大家都有,给予的是彼此的一份安全感。即便没有,稍微用点心,也可以让彼此拥有,给彼此一份保障,给彼此一份感动,给自己一份从容。但在国内大部分情况做不到。
我有的,对方没有,我有优越感;对方有的,我没有,会有羡慕衍生的妒忌。这种思维模式下,没有共生,只有共死。
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思维模式。即共生模式,和共死模式。
共生模式下,共享资源很自然。
共死模式下,拥有资源的一方看似越来越强壮,总有一天会因无论如何无法拥有资源的一方拖死。换句话说,早晚会被自己该死的优越感拖累。
意识平衡在美国各族裔的相同阶级之间比较容易达成。这种共识,在华人之间反而不同意形成。如果大家都想活得舒畅从容,一定要拥有资源的一方来释放资源。因为未曾触碰到资源的一方根本就无从下手。
在美国,在任何人文发达的国家,虽然不无艰辛,尚且有机会用教育来改变人生,有机会实现阶级蹿升。但在中国大陆是非常艰难,几乎不可能的。
放下该死的优越感,去做尝试公益,想办法共生。理解不了那种绝望,也给不了希望,最终所有人都会为此背负沉重的共生负担。痛心疾首悼念,不如参与公益。给年轻人创造机会,给他们生的勇气与希望,想办法平衡社会资源,让自己也活出一份健康与舒畅。
4/13/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