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值就是杀伤力
I'm not a morning person. (period) 但是,这些日子,每当我在被窝里腻歪着不起床,家里的农民伯伯只消在我耳边说一声“兔子”,我定然会一跃而起,叫到:“看兔子!同去同去!” 于是乎,比他和兔子还要跑得快。
行程在即,看着七零八落的行李箱,心里还是惦记着兔子;小说写到了大结局,完篇迫在眉睫,心里还是惦记着兔子。
话说,我们的一亩三分地是农民伯伯的菜园,也是他的精神乐园。在女儿还小的时候,就扛着锄头跟着老爹下地干活儿了。开荒翻地、播种除草、浇水施肥、采摘收获,每个阶段农民伯伯事必躬亲。女儿是间歇式帮工,也帮老爹分析土壤酸碱性,绘制庄稼分布图。而我则主要负责鼓励宣传,偶尔也去田间地头采个风,洗个菜什么的。
这小小一片地,收成很可观。蚕豆可达年产250磅,是主打作物,每年有一众朋友等着我们蚕豆丰收。其次是甜豆和荷兰豆,刚摘下来的豆子碧绿欲滴,甜脆可口,还有巨大的毛瓜、可爱的小南瓜、越割越壮的韭菜,小番茄、白菜、油菜、莴笋、包心菜......荠菜和茴香撒了籽就自己冒出来,艾草从一个朋友送的小苗开始蓬勃生长,每年做青团根本用不完。
农民伯伯的确很辛苦,汗滴禾下土绝不是夸张,还要设计存雨水,单单是浇菜园,每次几十加仑的水,也要浇上半个小时。水费账单来的时候,我都捂着眼睛不敢看。
辛苦还好,最怕被偷被惦记。蜗牛无孔不入,生一窝在包心菜里,一直吃到宝宝的壳子长大长硬;小松鼠摘一个草莓尝尝,有点酸,就小手一扬,潇洒地抛到脑后,再摘一个;步态优雅的小鹿吃饱了生菜,就地卧倒,女儿给它起名为“葛优”。讨厌的是,“葛优”成家了,带着一家四口以看日落的名义,从围栏跳进来,吃饱喝足,在山坡上久久凝望远方。最坏的就是地鼠。一个个吃得肥嘟嘟的,长着泛黄的大板儿牙,憨态可掬,可是心思鬼密,地道战的战术被运用得出神入化。有时候看着好好一大棵蚕豆三摇五晃,就“倏地”一下子被拉进了鼠洞里。“深挖洞广积粮”的方针政策在我家后院得以完美落实。而且鼠军神出鬼没,各个都是游击队员,老鼠夹、烟熏、水攻都没用。朋友支招说给口香糖,也没用......邻居的猫曾经出手相助,抓了不少地鼠,可不知为啥,他辞职不干了。
于是农民伯伯痛下决心,将整个园子下面都铺设了铁网(chicken wire),工程之巨大,人力之耗费,钱包之流血,让人瞠目结舌。更别提在大太阳底下挥汗如雨的斗志了。
在我们看到菜园边上一排老鼠洞,可是里面尚为完好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欣慰,就发现了兔子!
据说,兔子是家庭菜农最为恐惧的天敌。主要原因-----它们能吃会生。更主要的原因,是它们太可爱了,一个个天真无辜的小眼神,软糯的外型,让人无法动粗,甚至无法起一丝邪念。
今春,我们第一次看见了兔子。最先是看见一只白尾巴的小灰兔,从围栏边缘蹦蹦跳跳,一路荡进了院子,四处闻闻,咬咬草,吃几朵野菊花,不用特别的媚力,就俘获了我们的心。农民伯伯总是从电脑上一抬眼,看见兔子便大喊:“小兔子又来了。”
我听见“兔情”,每次都会飞速窜到窗前,然后两人各持一个望远镜,在二楼欣赏。它真的很可爱,断然不能设想它会是个贼。完了完了,我们被所谓的“颜值”蒙骗了。我说:“等着它找到爱侣,生一窝小崽子,然后在你的地里拌色拉,开派对,你就傻了。”
农民伯伯潜意识里拒绝去想象那残酷的现实。
今天上午,那个残酷的现实又进一步展开了:我们发现了第二只兔子!一样的天真烂漫,一样的眼神清亮无辜,一样的软糯,一样的蹦蹦跳跳...... 我祈祷,它们不要陷入爱情,更别动结婚生子的念头。
朋友说他们费了洪荒之力从游泳池里捞飞速自由泳的兔子,尽管它们晒干自己就会吃花吃菜。
看来,颜值不仅仅可以转化为生产力,也可以转化为杀伤力。敌人那本应该向胆边生的恶,被生生地让颜值给憋回去了。
怎么办呢?也许,以前偶尔出现在山坡上的土狼能出手吧?我寄希望于第三方势力了。
只能看看形势了,希望这些兔子只吃草,不吃菜。
到了形势恶劣的时候,或许我和农民伯伯的对话会变为:
“打兔子!”
“同去,同去!”
另:这种兔子有个好听的名字:cottontail(棉花尾巴),有当网红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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