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却的不止季节（76）— 威廉的故事

回到家的林静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沉淀一下再告诉母亲，便先回了自己的家，一进家门先往女儿房间那边望了望。只见女儿房间凌乱一团的，可是却没有撇见人影。这房间里肯定有人呆过的样子，床上有人躺过，桌子上揉成团的乱纸，屋子里的一切都还留有女儿一直改不过来的坏习惯。就是缺了人影。每次自己一回来就叽叽喳喳的围着自己转的小人儿不知道去了哪里？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机多了一条信息。原来是女儿发的短信。人家跟着自己进家门的脚步短信也跟着来了：

“妈 我在姥姥这里，我知道你下班到家了，如果你想我了，就来这里找我吧。”

要说想，做母亲的林静还真有点空落落的感觉，每次回到家，总是能看到女儿的身影，虽说不是报怨就是挑刺。但十几年的时间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女儿这个还不完小债主的存在了。现在这个家一时半会的找不见了。特别是自己下班刚进家的时候，还真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回到了家？自己这犯贱的毛病是不是所有母亲的通病？还是自己独享这份“荣光”？

随便垫了口饭，又拿了点水果在手，便直奔楼下的母亲家去。一进门便看到女儿围着威廉一边呼噜着它长长的黑白相间的毛，一边跟威亷说着什么：

“以后你就要像昨天一样的待我，才能拥有我百分之百的爱，只能这样才能经常看到我，记住，我对你的好不会重样，你对我的好也不能重样才行，也千万别耍什么小心思，总是惦记着只为了什么才来糊弄我。”

母亲一看林静进屋了，一边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一边跟她递了递眼色，把她拉进自己的屋里：

“吃饭了没有？是不是又先垫了点冷饭？家里没人就赶快下来呀，你妈这里怎么也会给你留口热饭吃呀，”

又指了指那屋子撇嘴嘴说道：

“小洁这两天算是长在了这里，不为别的，只因这两天威亷感动了她。”

“感动……什么能感动了她？我天天给她当牛做马还没有贪心让她感动过，威廉用了什么招数，就把这小姑奶奶的心给收买了呢？”

“嗨……这几天不是热吗。我一时忘了给威廉那喝水的碗里加水，它感到了口渴又偏偏不会像人似的会表达岀来。只是这回人家没有缠着我，正好小洁在，它就冲着小洁去了。先舔了舔舌头，又围着小洁转了半天，见小洁还不解，人家干脆便使用了温柔计法，把一只爪子搭在了小洁的腿上，然后一边用深情的眼光看着小洁，一边不寻常的低吼着。最后还是小洁感觉到它好像有什么需求没有得到满足？一看喝水的碗里舔了个干净。也立刻解了它的亲近。从昨天到今天这孩子就粘住了这狗不放了。一天都跟这狗说个没完没了。什么东西一通点儿故事和情节，不光会感动大人，对于孩子更是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

说着一拍自己的脑门，又赶快冲着女儿发问道：

“净说这点闲事了，正事都忘了，你姐那检查结果岀……来了吧？我这一天一直就懵着个头净想这事了，越想越心窄，越想越心慌。又接不到你的电话，心里毛丛丛的，像长了草似的，你怎么也该给我打个电话才是。”

“那您从现在开始心就别慌了，撒出去的神儿也该放回原处吧。先讲短的，后讲长的。我姐的检查报告出来了，而且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超出你们的预料，那是好呀？还是不好？你快别跟我打这迷糊眼了，快告诉我是好？还是又不好了？”

“详细的我一会儿再告诉你，现在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我姐这检查结果好出了我们预估的预期了，”

接着把今天临下班的时候与郝主任一起的谈话内容简单明了的给母亲讲了一遍，说完突然话峰一转，把转喜为愁的表情溢满在脸上言道：

“现在是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了，关键是这东风谁也替不了她，病长在她身上。就怕她还是像从前那样，打定了主意。执意听那些中医的，一直要保全身体的全部部件这样直拗的走下去，拒绝手术，这样就不光耽误了有限的宝贵时间，也把她的命耽误了。我晩上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一直试探她，都没有探出什么准信儿来。她那口吻还跟以前差不多，我现在着急也是因为这个。你说她那不想走丢的样儿要紧？还是这条命要紧？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还分不清主次呢？”

“我大姨美了一辈子了，谁让她生来就那么样儿好。人家舍不得也是有情可原的事儿。”

小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看样子把母亲与姥姥的谈话都收进了耳朵，现在终于忍不住替大姨发声了。

“这事儿不是能等的事儿，而且还只能赶早不能赶迟。明天我亲自去一趟，上回咱们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嘛。遇到坎儿咱们家拧在一起一起来扛。我的话她还是在意的，如果听不进去，我也有别的法子。”

听到最后一句，林静把目光把母亲打量了个遍，好像母亲有什么深藏不露的东西自己一直未曾知晓看透似的。

“姥姥神神秘秘的，好像已经拿到了制服我大姨的锦囊妙计似的。不会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点通用的把戏吧？”

“去！去！你以为你姥姥是你呐，都这把年纪了还会跟你们年轻人一样吗？动不动就吓唬一下？再施点什么厉害？你姥姥在居委主任的位子呆了那么多年，这点本事不是随便拎来的，这是老鹰下地，不得一皮毛也不要得一皮草，是专门冲着转意回心才去的。”

“妈 你说话也太……那个啦，亏得是我姥姥，亏得我们家的耳朵现在都不在这里，要是平时，我姥姥早就怒目圆睁的来找齐了。”

“说我什么都行，我现在的心才不在这上面呢。只要是能救你姐一命，你让我接下来当狗熊，我也认了。”

话一说到狗熊二字的时候，先把小洁逗得捂着嘴笑乐了，也把林静紧张了一天的脸也开始挂上了笑容。这一笑才让老幼三口一家子开始从绷紧的气氛活络了起来。接下去等待她们的是什么？她们不知道，她们只知道携起手来迎着风雨，迎着命运的挑战，只有继续往前走下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