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湘女“竄訪”之後

後半夜收到微信

天氣原因你的航班

臨時降落在附近的機場

早上到酒店接你

駕駛著棗紅馬顔色

克萊斯勒麵包車上的騎士

迷失在夏日郊縣

鄉村的小路上

不知讓你等急了沒有

 

大學畢業以后

你第三次來看望我們

只停留了三個小時

事先保密行色匆匆

算得上“竄訪”

好在沒人威脅

迫降或擊落你的座機

也沒有萬艦齊發

捲起驚濤駭浪

 

嬌小玲瓏

與我同年

你這性格活潑

多情的湘女

爲人處世

全無心機

還記得你那雙上挑

會説話的丹鳳眼

配上旦旦藝術體操隊

運動服下

韻律起伏

凹凸有致

汩汩流淌的青春

女孩身體的曲綫

讓人回味心動

你還做過

校學生會生活委員

好像只因爲

你的那位同鄉主席

想藉此尋求更多

接近你的機會

感謝你每月

不辭辛苦

爲同學分發

月初急切等待中的

二十二元助學金

讓我方有財力

發出二十餘封

厚重感傷的

失戀信

這張照片記錄

二年級的春游

班長在椅子上打盹

做體育委員的我

鼓動你在長風公園

草地上表演

空翻和倒立

幫你平衡

助你翻轉

兄弟姐妹般

自然而然

思無邪

扶你纖細的腿

還有小蠻腰

事後把照片

傻傻地

寄給三千里外

鄉鎮上做中學教師

觀念保守的父母

引來一陣訓斥

“這位就是你

時常鼓吹宣揚

西方精神污染

資產階級自由化

性解放的對象？！“

 

你首次來訪的金秋

我們去鄉下摘蘋果

然後去仙南道

國家公園山頂

大草甸健走

提起這張照片

年輕女助教起鬨

要給我們續拍一張

你在小姐姐面前

有些靦腆

我自告奮勇

試了幾次

體操非我强項

力比多荷爾蒙不足

倒立歪歪斜斜

照片慘不忍睹

 

最後的學期

你的室友

曾經傳話

有關綠生對

藍生私下的評論

你説張生

腦子靈活

身體結實

性格溫和

爲人熱情

幫襯女性

若是長相

再上個臺階

實可托付終生

此時的你

正與京城

上學的同鄉熱戀

但你的話

讓我受用銘記

感激到如今

 

下午你乘灰狗北上

小姐姐開車送你

出門前這張合影

有你當年的神情

你對我們説

該經歷的

都經歷過了

對自己的人生

你基本滿意

希望你下次

不再是“竄訪”

是計劃中的

一次正式訪問

（2023.06.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