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上海插队落户到安徽农村,时而收到家人的接济。食物,或是金钱,或是挂号信---那时,才知道非盖图章不让你取邮件的邮局规定。
还好,喜欢涂鸦充风雅,临行前,一位朋友送了枚闲章给我。闲章上的字号和邮件的名字不符合,那是行不通的。邮递员只认姓名,不识风雅。
远水救不了近火---唯有自己来试试----刻?--不是,刻,要用刀,哪来的刻刀?缝棉被的针倒是够粗够长的,还好母亲帮我塞在小包里带来---所以,是学“刺”图章。
那针尖刺在石头上的感觉非常不好受,不自然的东西好受也难吧?还好,那方石头是劣质的玉石。出了不少汗,总算歪歪斜斜见到了自己的大名,和刚才在小镜里看到自己写的字体完全是两回事---还好,手指没刺出血来;还好,邮局认可了。
同屋的其他知青,没有一个带图章来,可是,个个家里有邮包邮件寄来。
我的图章被迫切成两段--四个人分享小石头的功能,这种互相信任的程度,可能是空前绝后了。
不行啊--还有两个同学,邮包也寄出啦。于是,将其中两人的图章再切开--那就成了两“粒”四面的图章了。那粒图章实在太短小,盖起来,手指老沾上红色的印泥。
石头小,“刺”章的难度越来越大,捡到一段小钢锯,请人在矿工厂的磨床磨成小尖刀--呵呵,可以改“刺”为'“刻"啦!--大有“鸟枪换炮”的气势。
因为隔壁生产队的女知青有六位---于是,托人回上海买多了几方石头。
江西的知青朋友来信说,他为了取邮包,将肥皂切成小块,用牙签--“挑”了一个图章。看来,只能是临时的。而且,肥皂有油性,印泥不容易上色。
其实,有一种小块的黄杨木,纹细质硬,雕刻起来也方便些,只不过,我喜欢石头的感觉。
我穷,技艺又不行,选的都是最便宜的石头,写坏了,刻坏了,磨过了再试。先在粗的沙纸上磨,然后再磨细砂纸。用力要韵,绝对水平,否则,印出的字体色也不韵。
虽然文革提倡简体字,可是北京荣宝斋还是出版了篆体的毛主席诗词书签。朋友去串连,回来时送给了我---我带在身边,看看,练炼,刻图章的字体就照抄,找不到就拼,拼不到就琢磨着自创----知青服务对象基本完工--开始刻闲章---小资的内容不敢刻--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咳咳--虽然古,不怕批判---给革命兄弟阿尔巴尼亚的信---中央都用过。
中国有图章,上千年了吧?由大将军到帝王,由文人雅士到百姓----至今,日本民间还在使用,领工资,领邮件,书店里还有卖电子机器做的现成品,太呆板了吧?西洋人以前封信封的蜡章,也刻得多姿多彩,还有刻在戒指的---方便携带,又防偷盗。
可是印章文化艺术的发扬光大,千百年经久不息--还是数咱中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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