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中
搬离夏威夷,是因为转学去了内华达,从洛杉矶一路开车往拉斯维加斯,眼见着越来越荒凉的车窗外的景色,心也像那黄色的沙漠贫瘠了起来。现在想想自己年轻时就是个喜欢折腾的人,日子过得好好的,就不要过下去了,想跟男友分手,可分了几次都分不掉,就干脆搬离了那片蓝色的大海。可是大海与沙漠的反差也是太大了,弄的自己好像被发配充军似的凄凉,而这种凄凉又是自找的,怪谁呢?
一到内华达大学,就在校园里的广告栏里找住处,看到市中心不远的地方有招租的,就跑了过去,那是一个退休女医生的大宅子,她一个人估计住着太寂寞,就把家里空出来的房间全部租给了大学生,楼下三间租给了两个美国男生,还有一个中年女子,楼上还有一个相对独立的有自己厨房和卫生间的套房,租给另外一个美国十九岁刚进大学的小女生,加上我的加入,我们两个女孩子住在楼上,有自己的进出口,跟他们楼下的几乎完全分开。租金比夏威夷便宜多了,条件也好,只是市中心离大学区有段距离,我赶紧用手中仅有的一点现金买了一部老爷车,可是我没有正式的执照啊,我拿的是学习执照,开车时需要旁边坐着有驾照的成人。开学头几天,也不管了,违规自己开着车,心想若被警察抓住就只能装可怜了,后来在女医生住宅楼下与另外几个人说起这事儿,楼下的一位美国南方来的男生本来是每天骑着他的轻骑上下学的,他说他负责我考上正式的驾照,从那以后,每天我去学校,他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两个月后,我考取了驾照。
在女医生住宅住了一个学期,那段时期我遇到了几位老乡,他们曾经是家乡有名的艺人,住在我们大学不远处的一个公寓群里,我发现那个公寓群离学校很近且也不贵,就与住在医生住宅楼下的美国中年女子和美国南方男生一起相约搬到了这个公寓的一个三室两厅的公寓里。后来在拉斯维加斯读书的两年多便一直住在这个公寓群里,那里几乎就在我读的大学的后门口,开车五分钟就到教室了。
男友提早毕业,也追到赌城,最终也没和他分手成功,分不开便是缘分了,现在回头看才明白一切都是老天早安排好的。
大学毕业,去了加州,男友在硅谷已经工作了一年多了,刚去硅谷在他的住处挤了一个月,他住在山景城,现在Google的总部所在地,那个房主是一个美国中年男人,任职美国航空总署做科研的,很典型的美国理工男,他把一栋房子的四个房间分租给四个硅谷工作的年轻人,他自己睡客厅,每天看他在那里啃生的芥兰,人瘦得像电线杆,我觉得不可思议。那会在找工作,空余时间比较多,每天会烧点中国菜,看他啃生菜,看不过去,就盛一盘过去给他吃,几次下来,他不好意思,请过我们去餐厅吃了一顿,这才了解到他工资并不低,二十多年前了,他那会儿就年薪近十万了,只是离过一次婚,要付下堂妻赡养费,弄得自己余钱不多,过的惨兮兮的。
很快我找到了工作,我们俩搬了出去,还是在山景城,找了一个一房一厅的公寓,里面地毯、厨房几乎都是新的,刚装修过。那时,男友的研究所在Palo Alto,即那个斯坦佛大学所在的城市,紧邻山景城,离住处很近,我工作的星级酒店在Santa Clara, 也是紧邻山景城,我们两的工作地点等于一左一右紧挨着住的这个小城,都很方便。
两个人工作,生活稳定了,分又分不开,自然就计划着要结婚了。结婚得有婚房啊,我可不想在租的公寓里结婚,于是,两个人开始看房子准备买房了。首先考虑的是山景城,可那时,山景城的独立屋就已经不便宜了,公寓房大多集中在加利福利亚大道上,那时不像现在,那条大道上的公寓充斥讲西班牙语的人,我们看来看去都不满意。就扩大的地区,跑到了北圣荷西,一看就看中了一栋Townhouse,中国称联排别墅,在山景城只能买公寓的钱到了圣荷西可以买联排别墅,再听说那里学区也不错,加上还有一家新开张的大华九九超市,生活很方便,就是男友上班开车远了一点,但是他不在乎。
在那个Townhouse里住了六年,结婚生子,儿子长到两岁,我们在不远处的山脚下买了栋全新的别墅,又住了十一年,女儿出生在那栋别墅里。在圣荷西总共生活了近十八年,所以,几年前,女作协让我们写写“你的城”,我写了南京我的第一故乡和圣荷西我的第二故乡。
随着孩子长大,小学还没毕业,我也感染了硅谷华裔父母的好学区搬迁症。在一次参加一位朋友在斯坦福大学教堂的婚礼路上,顺道看见一个Open House,一间不大的Palo Alto小屋,就想买下来给将来孩子上那里的顶尖中学用。儿子初中进了那里的中学,一年级每天跟爸爸拼车,爸爸工作的地方就在他中学的旁边,说来也很方便。但是,到了第二年,他不干了,他要搬到这里来,不做“流浪生”,不要住大房子,只要住在学校附近与同学下了课能一起玩。
把那个小房子装修得很现代,小虽小,舒服就好,我想最多住八年吧,八年后儿子女儿都中学毕业读大学了,我们还搬回圣荷西的家。所以,圣荷西的家一直保留着,那院子里我亲手种下的近十种果树,也一直等着我们的回归。
可是,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Palo Alto只住了两年,美国金融危机,各大企业纷纷裁员自保,先生的公司关闭了硅谷的分部,把他调到了美国的东海岸,我带着俩孩子在硅谷坚持了一年,终究为了一家人在一起,举家迁往了美东。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