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平常的日子
那个平常的日子
前一天的晚上,太太对我说,明天天气好,两个孙子送学校了,我们到哈密尔顿去看望一下王太太和几个朋友。 我们都有些激动,既是会朋友,又是旧地重游嘛。这是一个安排了几次的安排,也是久欠了的人情。话得多说几句,三十多年前我们来到枫叶国的第一站就是哈密尔顿,那是因为我到位于哈密尔顿的麦克马斯特尔大学做博士后。几年后在大学附近买了住房,房号是吉利的9,说来也巧,在一条百多米的街上,斜对门14号住着一户台湾来的一家,女主人也在大学上班。用不着介绍,同样华夏儿女的面孔见面一打招呼,几句问候,格外亲切。 两家成了常来常往的好朋友。 那时王太太的丈夫王先生,还在台湾中研院任研究员,每次回加探亲,我们总会聚一聚,聊一聊。 王先生学识渊博,谈吐文雅也健谈,每每谈起其祖籍地山东,如数家珍,兴奋异常。 后来我们移居美国,虽然难以见面,王太太和我太太总是电话,微信不断。
两年前的一天,王太太来电告诉我们,王先生两天前走了。 太太和我震惊得说不出话了,因为不久前我们还在他们家做客。 他们早已双双退休,王先生虽然年逾八十,但精神矍铄。 在突发大量内出血之际,在风险极高的复杂手术和死亡率极高但痛苦较轻的保守疗法之间,他坦然接受了后者,体面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们本当前往参加葬礼,但碍于疫情,终未能前往。 此后我们总想前去先生的墓地祭典,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未能成行。
因为要出远门,我们较往日早早起床,吃罢早饭,装好给各家朋友的礼品,准备9时多开车。 约莫8点半左右,家中电话铃响了,“去不了了!”太太脱口而出。 果不其然,电话里儿子告知,小孙子鼻涕流不停,被托儿所退回了,我们常开玩笑地说“退货了”。 他们双双要上班,毫无疑问,他们是要我们把小孙子接过来。 王太太和朋友们知道我们要去非常高兴,说我们这几天什么时候去都行,只要提前一点通知。 幸好太太多了个心眼,知道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本打算开车后再正式通知朋友们,这下好了,只能微信里遗憾地告诉朋友们改日再来了。
原本打算开往哈密尔顿的车开到了儿子家,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刚一进门,一岁半的孙子就扑向了奶奶。 在托儿所,家,和爷爷奶奶家之间,无疑爷爷奶奶家是他最喜欢的。 在托儿所规矩多,在老师们面前他不敢乱来,所以每天老师的评语都很好; 在家中父母没闲功夫陪他玩,往往往围栏里一放任其自然,也闯不了大祸; 唯独在爷爷奶奶家可以任其发挥,大凡能到的角落他都随意进,够得着的东西他都要摸一摸,甚至摆弄一番。 一进们,他就从我怀里挣扎下地,兴奋地奔向他的玩具放置处,奔向他想去的地方。 久了,小小的他,对爷爷奶奶家太熟悉了。 孙子来了,太太忙着准备全家的晚餐,我的任务是看管孙子。 这任务看似轻松,实则不易,一不小心,他撞到床角额上起泡,或在什么地方划破皮肤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必须时刻紧随其后。 轻松吗!当然不。 但心里是快乐的,除了天伦之乐的一层意义外,小孙子的童趣也不时引得我们哈哈大笑。 小家伙的模仿能力特别强,他看见过我们拖地,他会从洗衣房拉出拖把到处擦地板,他会从我的床头找出电动剃须刀在脸上头上比划,拿起电话机放到耳边喊妈妈,为防他不自觉地拨上911,我们只能早早地把电话放到高处,。。。。 在托儿所时间并不长,老师们教的他听得进,最搞笑的是捡垃圾,地板上只要有起眼点的垃圾他都会捡起扔进垃圾桶。 但他还分不清好坏,有时他会把有用的东西也扔进去,我们不得不阻止。
眼看到了中午开饭时间,太太和我交替快速完成中饭,重头戏仍然是在孙子身上。 我把他放进他的安全椅,系好保险带,给他擦洗好双手,太太负责喂饭。 小家伙胃口很好,但也很挑剔,要吃的狼吞虎咽,不要的随手扔掉,在托儿所和家里他是不敢的,这大概就是隔代亲的后果,儿子儿媳也常批评我们对孙子们太宠。 吃好了,我的任务是收拾残局,打扫“战场”,餐椅周边碎食一片,要清除并擦洗干净。
傍晚,儿子从学校接上长孙,再弯道我们住处接回小孙子,并带上太太给儿子一家准备的晚餐。
送走了孙子,家中恢复了宁静,轮到我们享受属于自己的时间。 从容地用罢晚餐,太太喜欢追剧,我则静静坐在阳台,观天上云舒云卷,赏脚下各式花木,提桶浇水。平时也常常喜欢在周边散步,观景怡情,享受人生美好时光。
入睡前的最后要事是思索文社本周主持人拟定的主题,如果周四的晚上躺着没有完成主题的意境,层次,文字风格的构思,十有八九本周没有作业可交了,幸好没有主持人责罚一说。
又度过了退休后平常的一天,说它平常,由于经常这样,称其平常,因为没有惊天动地。 人生大抵有几万个这样平常的日子组成,刻骨铭心的日子毕竟为数不多,更何况如今朋友们互道珍重时不总是说“平安喜乐”吗! 家庭和睦,儿孙绕膝,我对这样平常的日子知足了。
后记
两天后,孙子的不再流鼻涕了,按时进了托儿所。 我们安心地开车去了哈密尔顿,如愿地在王老先生墓前敬献了鲜花,默默致哀。 后又见到了诸位朋友,忆往昔,叙友情,互道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