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过,离我不远,可我浑然不知 (三)
回来的路上,我们心情很沉重,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先生说:“这也太糟糕了。Ron去世了,我们居然什么也不知道。”
我埋怨老公:“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我先生辩解说,“我以为人会永远地活着呢。。。”
我看了老公一眼,无语。
我说:“你不是老爱看当地的报纸。你不是说老看报纸上的訃告吗?您居然没有看到荣的訃告吗?”
老公说:“我只注意訃告上女的啊。。。。。。” “???” 更是无语。
记得,多年前,在一次公司组织给医院募捐的会上。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募捐者,开场就问了一个问题:“没有听说你的亲人和周边的人有心脏病,或者心血管疾病的人,请举手。”我是唯数不多举起手来的人。大概是因为,我交际少,圈子太窄。所以,我不知道身边有人有这样的病。可全场,没几个人举手。后来我才知道,心脏病和心血管疾病是世界上的人们去世的主要原因之一。
荣叔年轻的时候,经常以在公路上搭便车的方式,游山玩水。后来,在我们当地一家新闻出版社工作,又去了快递公司,直到70岁退休。他比荣大婶大10岁。他们在1970年结婚。两年后,他们唯一的儿子出生。一家人就一直住在现在住的地方。 荣叔还是一个有名的垒球手,年轻时,经常在美国,加拿大打比赛。后来,由于运动受伤,他从心爱的垒球退了下来。他加入了跆拳道,并拿到黑带。荣叔还一直是孩子们的垒球教练。如今,我们失去了这样一位值得尊敬和爱戴的邻居,才发觉,我们对他一点也不了解。
其实,当这个消息传给我父母的时候,震动最大的却是爸爸。爸爸说:“我们是同龄人。我记得他也是三八年的。” 我不知道父亲从哪得来的消息。或许还是我翻译给他的。也许他的记忆有误。但我知道近几年来。父亲总是在叨叨。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Ron果然没有过了八十四。爸爸还没到他的八十四岁生日。我安慰他说,阎王今年已收走了我们身边的一个,爸爸你,不在名单上。。。。。
你,我分明看见了你的影子。你穿着黑色的大衣,打着一把黑色的伞,从奈何桥上走来。英俊的面孔,你从来没让人看清。你不揾不火,不急不慢。你从不说话,可是让人人敬畏。用今天年轻人的话,你帅呆了,酷毙了。你不用昭告天下你的存在,你不需炫耀你绝世的容颜。因为,你知道。每个人迟早都要与你相见。你是阎王的使者,你的名字叫无常。
我相信那天。你来了。你陪着荣叔,走在黄泉的路上。你打了一把伞,带了一把伞给荣叔。因为你不想让一个逝去的灵魂再沾上风雨或雪霜。我想你一定默默无语,看着,没来得及脱下工装的荣叔。耐心的等着他和你一起走,耐心的等着荣叔偶尔地回头,直到踏上奈何桥,去到他应该去的地方。
黑色“无常”
我父母坚信,荣叔这样走了,是一种幸福,因为他没有痛苦。如果上天眷顾他们,他们也希望像荣叔这样,没有痛苦地走。我告诉他们,荣大婶的哥哥八十岁了。还买了一块八英亩的地。他哥说,他情愿死在拖拉机上,也不要在家里坐着等死。显然荣叔也是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无常先生,我知道你最近开始慢慢地向我靠拢。在我不远的地方,前后,左右出没。你在给我警告,你在给我暗示。我终于警醒,我收到了你的信息。请你慢点,再慢点。因为我怕我来不及。。。。。
Ron’s 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