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人爲樂,還是助人有償
幾乎每一個人在日常生活中,都會遇到周圍朋友甚至可能是陌生人需要幫助的情況,此時伸手相助,便成了我們的義務,當然,也有人出於各種原因,不想或不願伸手相助,那也是他們的選擇,本文并不就此討論。固然,助人是一種美德,然而助人之後每個人的心態卻有不同。
曾經聽過一位母親這樣教育她的孩子----你現在幫助別人,以後等你遇到困難的時候,你就會得到對方相助了,我不只一次聽到這位母親如此諄諄教導,心裏就想,是這樣的嗎?事實上幫助他人,日後得不到相應的回報,是太有可能的了,這怎麽能成爲因果關係呢?假如想到助人之後卻得不到相應的回報,是否以後就放棄必要時助人了呢?
當然也有不少人將助人後,卻得不到相應的回報者稱之爲傻子,這是“助人有償”論的推崇者。本人當年就曾經作過這樣的“傻子”,多年前,當年的女友老公因1989年發生的事情,被大陸公安扣押,不准返港,我便主動成爲了她的密友(此前與她並不相熟),每天幾乎都同出同入,遇到有人問她一些令她難以回答的問題,我便挺身而出替她遮風擋雨。過年的時候,我先跟母親談了她的處境,然後選擇跟她及兩個孩子一起過年;次年,爲了讓她散心,我和她一起去了日本旅行。連她的母親都搞笑説,你們兩個是不是同性戀啊?!
數年後,她老公被釋放回港,我們的關係便逐漸轉淡,我也不是很在乎,反正我應該做的事都做了嘛,她選擇與我疏遠,雖然開始我有些愕然,隨即我便選擇放下。當年她的境況堪憐,需要別人的陪伴及幫助,我選擇了站在她身邊,沒有人强迫我做此事,那是我自覺自願的,旁人議論紛紛,爲我不值,我説當年她是需要幫助的,如今她不需要了,那麽,我便退回,我不僅令自己放下,更輕輕拂走了那片雲。
1995年年底,一位可以説窮途潦倒的作家,在九龍住所不幸遭受祝融,我是看當天的報紙才得知的,以前認識他但並不熟悉,朋友約了我一起去醫院探望。他的太太在火災中受到驚嚇,有些癡呆,在這之前我與她從未見過面,得知她的狀況後,我接受了醫院的囑托,成爲她的監護人。當時這位太太的女兒在紐約,香港沒有其他親人,雖然他老公是作家,但她并無工作,也無親近的朋友,再説一個窮途潦倒的作家太太,是沒有什麽人會給予太多關注的。因此,我接受了作爲她的監護人,並每周至少探視一次(一直到她轉介到老人院以後)。
是的,對於幫助他人我還有一個原則,那就是絕不做錦上添花的事,如果某人得到很多人的幫助,我一定是那個袖手旁觀的。1996年作家太太去世了,醫院方面首先通知了我,然後由我去通知她女兒及他們夫婦比較信任的朋友等。那年的年底我離港移民加拿大,她則先我一步,移民去了天國。故此,我也不可能得到她的任何酬謝或回報,但我心裏有種滿足感,我畢竟幫助了一個需要幫助的人,這就足夠了。
多年前,跟外子安德烈認識不久,有天他有些憂心仲仲地說,他只有周末的兩天是休息日,當然他很愿意和我在一起,但是他還有一位朋友,是一位年紀很大的斯洛伐克畫家,由於加拿大的文化背景與歐洲全然不同,因此他的超現實主義畫作幾乎沒有市場,也就是說,儘管這位老畫家的作品被斯洛伐克國家藝術館收藏,但在此地卻淪為貧困潦倒的低收入者,當時安德烈每個周末都會開車幫老人家買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貓砂(畫家有兩隻貓)和繪畫工具等,安德烈説完我馬上回應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啊,記得安德烈聽罷簡直喜出望外,說一定要把我介紹給他這位畫家朋友。
過了一段時間,我了解到老人家有一兒一女,都住在溫哥華,我有點不明白了,問安德烈,爲什麽他的子女不來幫老父親,他這樣回答“我只了解到他是需要幫助的,至於他的子女爲何不幫忙,那不是我需要知道的”,聼此,當年的我立時便對安德烈增添一份不小的好感。是啊,幫助一個人,是不需要考慮對方諸多情況的,唯一的條件就是對方需要你的幫助。
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就不在此列舉,甚至有些人得到我的幫助,後來卻遭反唇相譏,我還是選擇放下,當年的付出並幫助了對方,并沒有奢想作永久朋友,既然如此,那就漸行漸遠吧。所謂助人爲樂,有時結局并非樂也,所以,當你對一個需要幫助的人,付出你的行動即可,千萬不要冀望有什麽回報。如果你心心念念助人之後的回報,那我勸你索性就不要去幫助他人了,事實證明,十有八九會令你失望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