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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2:堂哥与警察交恶跑路,警察帮东南救人,与古丽成为至交,收到故乡来鸿

流放2:堂哥与警察交恶跑路,警察帮东南救人,与古丽成为至交,收到故乡来鸿

博客

一直没有堂哥的消息,东南北传呼了光仔,光仔很快复机,约他晚上在龙宫夜总会见面。

东南北到达龙宫时客人还不多,只有几张台上亮着蜡烛,衬着巨大玻璃穹顶外的幽蓝夜空,像黄昏时江上的渔火。舞台正中间有一个女歌手在唱英文歌,不时流露出东北口音,侧后面一个男人在弹电子琴伴奏。曲调缓慢,歌声低沉,舞台背光透过歌手发丝映在脸上,歌手身体轻微摆动,似站在随波荡漾的船头。

东南北停了一下后随着咨客走向深处,光仔一个人坐在吧台侧边的一个卡座里,看到他走近便站了起来。

“虎哥让我和你常联系,但我一直忙,不好意思啊。”光仔握着东南北的手说。

“我也常加班,住得还远。”东南北说,“我哥出什么事儿了?”

“先坐下,喝杯啤酒慢慢说。”光仔说,朝服务员挥了下手。

 

“虎哥现在被通缉。”光仔看着服务员远去,端起酒杯和东南北碰了一下说。

“啊?因为什么?”东南北说。

“怎么说呢?得罪了一个派出所所长,被所长陷害。”光仔说。

“凯哥搞不掂?”东南北说。

光仔摇摇头,随后说:“虎哥第一次和张所翻脸就是因为凯哥。”

 

一次堂哥和凯哥及几个在司法系统工作的体校同学聚会张所参加了,喝得很兴奋,趁着酒劲开始揭短,说到凯哥的糗事时依然带着“屌你老母”的口头禅,堂哥听着不顺耳,随口说:“张所,能不能说话别带老母?”

张所转头提高声音对着堂哥说:“我屌你老母怎么?我想屌谁老母就屌谁老母,你和我装大吗?我屌你老母,屌你老母!”说完睁大发红的眼睛瞪着堂哥。

堂哥骂着“我操你妈!”抄起桌上的“大哥大”对着张所的脸砸了过去,张所头一偏躲开了,但是身体带着椅子向后摔倒在地上。和张所同来的一个警察赶紧站起来过去扶,还没等到跟前,张所已经爬了起来,手里多了把枪指着堂哥,边骂着“我屌你老母,我崩了你!”边拉着枪管准备上膛,被赶到的警察架着手臂抢下了枪,连拉带拖离开了饭桌,一边走还一边骂。

后来凯哥专门在潮江春粤菜馆请了一桌酒席,还送了张所一块“劳力士”牌金表,席上在一个副局长提议下,凯哥邀请张所和堂哥一起干一杯,堂哥和张所喝完酒后都没说话。

不久之后一天晚上,堂哥和几个朋友从酒吧出来刚好碰到张所穿着便装走下车,堂哥先打了招呼,张所邀堂哥喝酒,一直阴阳怪气地调侃。堂哥让光仔去车里取一瓶“路易十三”,打开后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向张所说了句“不好意思”一口喝干。张所转着杯子看着堂哥喝完后说:“虎哥啥意思?都懒得和我碰下杯子?”堂哥又给自己倒了大半杯酒,端起杯子伸向张所,张所端起杯子用杯底碰了一下堂哥的杯沿后端到嘴边抿了一口,堂哥又一口喝干。

“虎哥好酒量啊,我一杯你一瓶怎样?”张所摇晃着杯子说,朝酒瓶扬了一下下颌。

“湿湿碎!”堂哥说完拿起酒瓶对着嘴喝了一大口后放在手边,转头让光仔叫一打羊肉串。

羊肉串烤好上来后,堂哥拿起一串慢慢吃着,不时喝一口酒,看张所一眼。经过的一个男人和堂哥打招呼,扫了一眼桌面,瞥了一眼张所问:“虎哥你没事儿吧?”

“喝酒能有啥事儿?”堂哥说。

“干了吧。”张所端起酒杯一口喝完后顿在桌上说。

堂哥嚼着羊肉串看着张所,拿起酒瓶“咕咚咕咚”喝了起来,站在桌旁的男人见状伸手去拉堂哥的手臂,堂哥晃了一下手臂继续喝下去,男人刚伸出另外一只手抢酒瓶,张所站起来一个耳光抡在男人脸上,涨红了脸怒吼“我屌你老母!滚!”。

“咣当!”一声,酒瓶歪倒着落在桌面上,酒液汩汩流出。男人抄起酒瓶欲朝张所头上砸去,被张所同来的人架住,同时用枪抵着男人胸口。

“阿猛,没事儿,你先过去。”堂哥端坐着朝男人挥了一下手说,随后问:“张所,还喝不?”

“听虎哥的,我屌他老母。”张所说着重重坐下。

堂哥向光仔使了个眼色,光仔站起来拉着阿猛走出了酒吧。

 

光仔取了酒正往回走,一辆出租车停在酒吧门口,车上下来四个男人,三个人拎着外衣快步进了酒吧,一个人站在车边点燃了一支烟。出租车没熄火,除驾驶座外三个门全敞开着。

光仔跟着进了门,看到走在前面的两人分别绕着堂哥的桌子两侧往吧台走去,第三个人边走边从手上拎着的衣服里抽出一把长刀贴在腿上,光仔见状高呼了一声“虎哥”。

话音未落,第三个男人已经走到张所背后,挥刀就朝张所后背劈了一刀,一脚踹翻了张所的椅子,张所转身向侧面倒去,顺手在腰间摸枪,那人照着张所手臂又砍了一刀,张所大叫了一声,枪掉在了地上。和张所同来的人摸着腰间刚想站起来,前面一个人转身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另一个人掏出他的枪扔在地上踢开。砍张所的男人转身跑出了酒吧,另外两个人倒退着向门外走去。

堂哥始终坐着没动,一只手拿着羊肉串,一只手放在腰间。

 

“砍张所的人你认识吗?是阿猛叫的吗?”东南北问。

“不认识,但肯定不是阿猛叫的,没那么快。”光仔说,“他们一句话都没说,也听不出口音。”

“但张所算我哥头上了?”东南北问。

“是啊!他一直觉得没面子,想找虎哥麻烦的。”光仔说,“所里的兄弟说,张所放出话来,一定要把虎哥抓住,要让虎哥牢底坐穿。”

“我操他妈的!”东南北骂了一句后说:“这事能怎么了呢?”

“找人摆吧。给钱虎哥不认,不给钱张所不干。”光仔说,“先躲躲看吧,万一砍张所的人抓着了,虎哥就没那么被动了。”

“你知道我哥在哪吗?现在怎么样?”东南北问。

“虎哥肯定没事,北京、山西、内蒙,新疆,到处都有朋友。”光仔说,“来,再喝一杯,你以后没事儿就自己过来。”

 

龙宫大厅里的客人慢慢多了起来,服务员基本就位。女歌手唱完了最后一曲走下舞台,过了一会儿女歌手披着风衣和琴手走过来。

“甜姐,风哥!”光仔和东南北同时站了起来打招呼。

光仔招呼两人坐下,甜姐说:“不了,包车司机在外面等,俺俩还有个场子。”又对东南北说:“等你哥回来到咱家去,姐给你做东北菜。”

甜姐和风哥刚走不久,咨客带来了两个客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光仔简单介绍了下,两个人都姓李,胖高李总东北口音,矮瘦李总广东口音。

坐下后他们先问堂哥的情况,光仔说“没事儿,快回来了”。一个服务员端着托盘走过来,启开“人头马”,倒了四份,放在每个人面前,然后放下果盘退了两步转身离开。光仔问胖高李总“是不是福田支行要换地方?据说租约都签好了”,胖高李总很惊异地说:“消息真快啊!”

“哪家装修定没?”光仔问。

“你定!你定!”胖高李总哈哈大笑着说。

“那我先敬李总一杯,谢谢啊!”光仔举起杯看向东南北说:“你代虎哥敬两位李总。”

东南北端起杯和大家碰了一下,一口喝掉。

“老弟在哪上班?”胖高李总问东南北。

“我在深城银行。”东南北说。

“我和你们牛董很熟的,有事你就吱声。”胖高李总说。

 

一个顶着满头蓬松爆炸型发丝的高个子丰满女人满面带笑走过来贴着光仔坐下,她五官标致,椭圆的脸上画着浓妆,雪白的臂膀,腰部以上高高隆起,撑着立领无袖旗袍没有一丝褶皱。

“光哥,客人都到齐了吧?我特意留了几个靓女,盘正条顺,波大肤白,叫她们赶紧过来吧,我怕等下留不住啊!”女人说。

“你先等一阵,我们说几句话。”光仔说完介绍了下两位李总,然后指着东南北说:“熊猫,虎哥堂弟。”

“哦?雪城的?眉眼间还是有像的地方,就是小一号。”女人认真端详着东南北说,“我肯定比你大,叫我兰姐好了。”

“兰姐好。”东南北笑着说。

 

兰姐一直注意着来往客人,看到几个内着白色T恤外套深蓝色夹克衫的中年客人落座,赶紧站了起来跟光仔说:“光哥,我去招呼一下,省政府的。”

“叫靓女过来吧,”光仔说完又嘱咐了一句,“能出台的啊。”

东南北站起来看着三人说:“光哥、两位李总,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玩。”

兰姐回头看了东南北一眼,眼睛在深邃的眼影里闪着光。

 

从龙宫回到住处,东南北衣服没脱就趴在了床上,迷迷糊糊中听到走廊里有人穿着拖鞋走到门口,停了一会儿又走开,不一会儿又回来了,贴在门上。东南北眯着眼睛透过门下的缝隙看到一个影子,提高声音问了一声“谁?”古丽的声音传来,他起身开了门。

“你没事吧?怎么灯都不开?”古丽站在门口问,脚边放着一个大袋子。

东南北没回答,开了灯转身进了洗手间,再出来时古丽已经把袋子里所有东西都掏出来了放在床头柜上,两提易拉罐啤酒和牛肉干、豆腐干、鸡爪等各种小吃,她站在床边背着手看着东南北说:“你看起来像个逃犯。”

“找我什么事儿?”东南北问。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古丽说着从背后伸出手来,拿着一条薄薄的长条纸盒递到东南北面前,“送你的,感谢你上次救我,还帮我垫付医药费。”

“多大件事。”东南北接过来说,“登喜路,名牌!但是我们的领带都是公司统一配置的,不能戴其他颜色的。”

“你早晚用得着的。”古丽说,“我确实有事找你,你明天空吗?”

“不空。”东南北说。

“后天呢?”古丽说。

“不空。”东南北说。

古丽沉着脸色顿了一下说:“啥意思?不欢迎我?”说完转身往外走。

东南北急忙跟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臂说:“对不起,心情不好。”

古丽转过身端详着东南北的脸说:“怎么了?”

东南北放下古丽手臂说:“亲戚的事儿。”说完转身开了罐啤酒坐在床上喝了一口说:“你找我干啥?”

“是这样,帅哥,我想开家居用品店,就是卖那些锅碗瓢盆、瓶瓶罐罐的。本来想趁周末请你帮我看看合适铺面,谁知你没空。”古丽靠在门边抱着肩膀说。

“可以空。”东南北说。

“真的?那说好了啊!”古丽露出虎牙笑着说,拿起一罐啤酒打开后和东南北碰了下喝了一口,坐在他旁边。

“你的脚好了?”东南北看着古丽的脚问。

“嗯,没事了,你看,只有一点点疤痕,我的皮肤恢复很快。”古丽甩掉人字拖说,伸出白皙的脚在东南北眼下晃动着,五只脚趾自如地伸张着,皮肤下血管清晰可见。

“你的脚很好看。”东南北说。

“我哪都好看!”古丽说,两只脚并在一起张着脚趾。

“你这些天在忙什么?好久不见了。”东南北说

“忙着收拾窝啊!忙着看店铺啊!”古丽说,“我来找过你好多回,你都不在。”

“我大多数时间都在图书馆。”东南北说。

“你那么喜欢看书?”古丽说。

“去图书馆不一定看书,也可以看人和想事儿。”东南北说。

 

第二天看完了店铺,古丽和东南北坐在一家凉茶铺要了两份龟苓膏,上来后古丽抱着碗没动,急切地问:“感觉怎么样?”

“你想做个什么样的家居店?品牌店还是零售店?面向什么群体?主要卖什么东西,单品价格?”东南北问了一连串问题,“还有,你准备投资多少?预计几年收回成本?”

“停!”古丽伸出手掌立在东南北面前说,“一个一个来。”

“好吧,先说你怎么有这个想法的?作案动机。”东南北说完把龟苓膏调和好糖浆几大口吃掉。

“我以前在酒店工作,看到酒店里到处用到的东西都非常精致,包括床品、卫浴用品、拖鞋、浴袍什么的,哪怕是鞋拔子、洗衣袋都是特别设计的,造型、材料、颜色都很讲究,更不用说餐厅里那些餐具、酒具和调料罐什么的了,我就想以后我要是有家一定要买些这样的东西放家里。”古丽说着环顾下四周,把手里的碗往东南北面前推了一下说:“你看这个碗多丑,再配上这么黑乎乎的龟苓膏,一点都没有食欲。”说完又把碗捧起来仔细端详。

“我没特别关注这方面。”东南北说,“你有进货管道吗?”

“广州、东莞都有,也可以托人从香港、台湾带,我都打听好了。”古丽歪着头说。

“家居类的商店商品种类繁杂,铺货可得不少钱,还有店铺租金和装修,前期投入很大,钱够吗?”东南北说。

“这你放心,我也准备好了。”古丽说。

“好。那我就说说我的感觉。”东南北说,“先说你这样的店铺目标客户群应该是女性吧?有稳定住房和稳定、水平还很高的收入或者家里有钱,不一定是打工的。要对生活质量有追求,有一定审美水平,还能做得了主。排除村长原配老婆大致有三类人,企业女高级白领、企业高管家属、大款的二奶到五奶。其中二奶的钱最好赚,因为她们的钱来得容易,花起来也爽快,不赚白不赚。所以你这店铺基本应该开设在成熟名品街里、写字楼群里、高档社区附近。这片不合适,都是小电子公司和宿舍或群租房。”

古丽的脸色一下子暗下来,眉头紧蹙。付诸实现,开在这里也可以,你就要最便宜的一个铺面,签最短的租约,花最少的钱装修。但是你的货要一点点地备齐,把整个开店流程完整走一遍,当成演戏排练。然后时刻留心,发现有好铺面随时搬走,或者拿这儿当仓库或者分店。不要期待第一次就成功,多数情况下是失败的,严格控制成本,输了也不伤筋骨。”

“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要好好琢磨下。”古丽开口说。

 

两个人在附近转到了晚上,各吃了份烧腊饭一起搭上了中巴车,在离他们公寓楼最近的路边下了车。刚拐进路口,路边停着的一辆“奔驰”牌汽车打开了远光灯照着他们,东南北骂了一句,古丽瞄了两眼,走了几步后停下说:“哥,我去买点东西,Bye-Bye。”

东南北还没走到楼道口,就听到“砰”的一声厚重车门关闭声音,随后一个台湾口音男人声音隐隐传来:“Lily,拜托听我讲完!”

 

东南北回到房间没多久就听到“咚咚”的敲门声,他坐在床边没动也没应声,敲门声逐渐急促起来。

“开门!东南北!我知道你在里面!”古丽一边砸门一边大声说。

东南北还是没动,过了一会儿,古丽靠着门慢慢滑下去,颓然地坐在地上。东南北打开了门,古丽站起来走进房间直接趴在床上,过了一会儿爬起来洗漱了一下,脱掉外衣外裤,松开了头发,掀起被子钻了进去。东南北一直站在门边看着,发现古丽半天也不动,就简单洗漱了一下,关了灯脱了外衣躺在了床上。

“我不是二奶。”古丽突然说,东南北闭着眼睛没回应。

“我不是二奶。”古丽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你误解我。”

 

黑暗中古丽慢慢讲起了她的故事。

古丽的妈妈是上海知青,爸爸是当地苗族人,银匠。古丽妈妈眼看着一起下乡的女知青遭受当地干部凌辱,为了保护自己就和古丽爸爸结了婚。落实政策后古丽爸爸不愿去上海,古丽妈妈只能勉强留下,后来在省城找了份工作。古丽户口落到上海后和外婆住了一段时间后又回到了贵州,后来上了旅游学校,读酒店管理专业。

深圳港湾酒店筹建时去贵州招聘,古丽想去,爸爸不同意,认为那是伺候人的活,妈妈支持,认为无论如何要先走出去。后来古丽自己偷偷去面试,本来她只想做个服务生,但是因为形象好,会说上海话,还懂苗语,最终被聘做前台,爸爸终于同意了。

老董是搞海运的台湾人,常年在港湾酒店包房,和前台的人很熟悉,经常会给她们带些小礼物。后来礼物越来越重,而且只是送给古丽一个人,她就开始拒绝。老董数次邀请古丽外出吃饭,古丽推辞不过就偶尔答应一次。古丽住在集体宿舍,大家都没什么秘密,室友经常调侃老董想包她,她都不以为然,她从没想过和老董还有什么进一步关系。

一起吃饭的时候老董和她聊台湾的事情,古丽很喜欢听,觉得很长见识。老董问起古丽工作和家里情况,她都如实说了。老董也和她说起自己家庭情况,有三个孩子,老婆是日本人,感情很淡,长期分居。

不久之后古丽升任了大堂副理,后来知道是老董和酒店总经理熟悉,又送了礼给老总,托老总提拔她一下。古丽非常感激,第一次发大堂副理的工资时古丽请老董吃饭,那次吃饭时老董说很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是正式结婚。古丽拒绝了,但是心里有点感动。

古丽工作很卖力,但是酒店里慢慢传出了闲话,说她是老董包的二奶,工作上也经常受到大堂经理排挤。有一次因为行李员被客户投诉古丽没处理好,被大堂经理抓到把柄就在大堂狠狠地奚落了她一番,正好被老董撞到。晚上老董又约她出去,当晚发生了关系,是她情愿的,后来陆续发生了几次。她也没逼老董结婚,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不想那么急着结婚,那年她刚满二十岁。

暑假的时候老董一家人到深圳旅游,住在酒店里。过了一段时间人力资源部的人找她谈话让她辞职,要不就开除她,原因是酒店收到市政府“台办”的一个公函,说酒店客人家属投诉酒店员工勾引台商。古丽想肯定是老董的太太知道了,也没怪她,内心还感谢她没闹,没让她丢人,就选择了辞职。辞职后无处可去就把行李存在宿舍里,回了贵州,和家人说回来休假。

没想到老董找上了家门,刚好爸爸妈妈和姐姐都去上班了。老董和她道歉,求她回深圳,为她租套房,帮她找工作,等他离婚了就和她结婚,古丽坚决地拒绝了。老董走后古丽发现老董留下了个提包,里面是二十万现金。古丽想不能在家呆太久,不然爸爸妈妈知道了肯定很操心,就又回到了深圳。

 

“我不认为这笔钱是我卖身换来的钱,我也很喜欢他,但他毕竟给我带来了伤害,让我失去了工作、败坏了我的名声,我想这是对我的补偿。”古丽说,“但是我没想到他还是没有放弃,我取东西时只是和室友随口说了句我在哪儿租的房子,他竟然能找上门来。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不是坏人。”

“你在我这里留宿是为了做给他看,让他死心?”东南北说。

“我和他说了你是我男朋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古丽说,“你让我有种很安心的感觉,你是我在深圳唯一的异性朋友,和我以前遇到的男生都不大一样,你像书中的人。”

“我有个梦想,做生意赚一笔钱,在上海买套房,让我妈妈回上海养老,她没有一天不想回上海的。”古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

 

下班后,东南北在食堂随便吃了口饭,一路闲逛到图书馆。图书馆坐落在市中心荔枝公园的一角,灯火通明,宽阔的平台四周的栏杆上坐满了人,有很多老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摇着扇子用各种方言大声聊着天。大厅内多数是年轻的面孔,有几对穿着校服的学生在处处角落卿卿我我,几对男女背靠着背席地而坐各捧着一本书阅读。士多店和水吧都人满为患,几个形迹可疑的人穿插其间,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作案目标。

东南北直接上到二楼,一直往深处走,直到人最少的地方坐下,掏出新买的一叠信纸郑重地放在面前。沉思了很久,数次提笔又放下,眼看着陆续有人离开,他抹了抹脸,拿起了笔。

 

亲爱的珈珈:

你现在还好吗?听姐姐说你在团委上班,想象不出每天都做些什么工作。

记得你曾经说过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但是绝对不会把任何一个工作做坏。我觉得很惭愧,我总是很情绪化,对人和对事都一样。

目前这份工作虽然不是很喜欢,但是也坚持做了下来,为了生存。

我在一个新银行的深圳分行国际业务部,算是专业对口吧,领导和同事都很好。

对了,我又开始画画了,不知道意味着什么,最后一次画画就是寄给你那幅自画像,还在吗?如果不想留了,就直接撕碎扔掉吧。

我们各自在大陆的南北两端,我这边穿着衬衫都不时会湿透,你那边的枫叶红了吗?如果下雪了,请告诉我。

很想念你。

北。

1992.9.29

 

第二天上班经过前台时,东南北把信封交给小杰。

“这么快就回信了?你对象吧?”小杰用烟台话和东南北说,东南北疑惑地看着她。

“昨天有你一封信,我和报纸一起送到你部门。我特意看了,是江省雪城寄来的。”小杰吐了下舌头说,“还有,哥,我们几次老乡聚会你都没去,不是有新对象了吧?”

“你就关心对象什么的。”东南北说,“我一发工资就请客,你跟他们说声。”他说完迅速回到办公室,在报纸堆中找到了一封信,一看熟悉的字体,正是齐珈珞的。他从底侧封口打开信封,抽出信纸。

 

亲爱的北:

又很久没有你的消息了,不知道你现在过得好吗?不过电视里经常能看到深圳的新闻,想是应该不错吧?

我碰到了姐姐,她告诉了你的工作单位。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写这封信,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要和你说什么,只是多年的一个惯性,想说点话的时候总是第一个想到你。

你把我变成了自己都不喜欢的人,不是在怪你,只是真实的感觉,其实也不完全是你的责任,所以我更苦恼。

我们认识了那么久,发生了那么多事,你让我对以前坚信的开始怀疑,坚定的开始动摇,坚持的开始放弃。

你身边一直围绕着女孩子,这不是你的错,我当时也是围绕在你身边的一个。但是你能分清你到底喜欢哪一个爱哪一个吗?对于不喜欢的、不爱的坚决地拒绝了吗?哪怕很残忍。

我不要你的海誓山盟,你也从来没有承诺过我什么,就像我也做不到一样。我也不要你为我守身如玉,这点我做得比你好,但我也知道这违反人性。

你每次来了就来了,走了就走了。当你了无音信时,我经常做最坏的打算,会不会不在人间了?我还要继续等下去吗?那些残缺的记忆能支撑我多久?但往往就在我心静如水时候,你投下了一颗石子;在我满怀期待时,瞬间又会心如死灰。

我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了,只是那幅自画像还不时提醒我这世上曾经存在过一个人,他对于我有特殊意义。

我们到底怎么了?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给我回信,说好多话好多话那种。你说什么我都会信,但你从来不骗我,我希望你能骗骗我,给我个幻觉。

你还爱我吗?

还爱着你的珈珈。

1992年9月25日

落款是个红色的唇印。

 

    下班后回到住处,东南北从墙角的一个纸箱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本新华字典和一支“英雄”牌钢笔,还有几封信和一张齐珈珞的四寸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女生三七分短直发,椭圆脸,弯弯的细眉,黑黝黝的眼睛,小巧的嘴,似笑非笑地看着东南北。

东南北随手抽出一封信,右上角的邮票是向右横着贴的,他急忙掏出刚收到的信,发现邮票是倒着贴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他拍了拍胸脯,闭着眼睛慢慢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平静下来之后一封封地读着信。

亲爱的北:

我总想让你第一时间接到我的信,所以你刚一离开我就写了这封信,有无尽的思念和不舍,我不想知道我哭,但纸上确实是我的眼泪。

如果人生是一段漫长的旅程,我很庆幸能有一段真实的旅程和你共度,真希望火车永远不要到达终点,轮船永远不要靠岸。

我很心疼你,尽管你不和我讲,但我能感受你童年的不幸和一路的坎坷。可能因此你才有一种不同常人的忧郁气质和深邃的思想,还有你的沉默和孤独,可能我也是被你这种独特的气质吸引。你受了那么多磨难,我相信命运最终会垂青于你。

我无法和你争论,其实我内心也希望自己能像你一样那么有勇气选择和放弃,但我做不到。有时也会不解,你这么苦自己是为什么?你到底追求什么我并不清楚,我只是很卑微地在祈求上帝,能给我多一天时间和你在一起。

上帝一定是收到了我的祈求,安排了我和你紧紧地挨在一起,每分钟都在一起,能感受到你的热度、你的心跳、你的气息,还有我们皮肤贴在一起的悸动。

天呐,我接受不了你已离开的现实,但愿你的火车开错了方向会再次经过这里,明天醒来你又会站在我面前,带着一脸坏坏的笑。

永远爱你的珈珈

(唇印)

1987年8月31日

 

亲爱的北:

收到了你的来信很意外,我本以为那是一个无言的结局。

其实你不需要和我解释,肯定都有你的理由,我也能做到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至于你是否喜欢她?和她到底是明确关系没有?有没有过身体接触?我也不在乎。但是我内心真的很疑惑,你和她不谈爱,也没那个,但是你们天天在一起,那是什么?我可从来不相信男女之间有真正的友谊,至少我没有。

她曾经占据了你的时间,或许还占据了你的心灵,那时我在哪里?你会想到我吗?想到我时你会告诉她吗?想我的时候你会觉得对不起她吗?

不说这些了,感觉自己像个怨妇。

你在老家还好吗?每天做些什么?种地?出海?你是不是晒得很黑?

和亲戚们相处愉快吗?

你会去看我的学校吗?

我怎么总是这么多问题?哦,又是个问题,不过这个问题是问自己。

我挺好的,就那样吧。你不是一直说我一辈子不会老,一辈子不会换发型吗?是的,我的生活确实是十几年如一日,波澜不惊。

祝好!

珈珈

1989年7月21日

(唇印)

 

亲爱的北:

新年快乐!虽然明天和今天不会有什么不同,但是总会有所期待。

果然收到了你的邀请,尽管我还没确定是否绕道从北京回家,但是我还是很开心,至少证明了你还愿意见到我。

我很想知道你留学的状况,但是你从来不主动说,我也犹豫是否要问,还是不问了,对自己很没信心,不管知道你的什么消息都会瞎想。

学习很辛苦吗?嗯,只要不是数学,我估计你都可以轻松应付。不过你真会出国留学吗?我完全无法想象去另外一个国家是种什么体验。

我挺好的,就那样吧。同学们相处也很好,很多山东人,估计下次有幸见到你肯定会发现我有山东口音,不过你不是一直喜欢山东人吗?

我要是你妈妈真会为你操死心了,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一定要折腾,哈哈。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别让你妈妈担心你。

对了,我们这学期修当代文学,我顺便又看了张承志《北方的河》,我觉得你很像里面的那个他。上次我看《红与黑》时还曾想,如果你生在那个时代会不会成为于连?这不是讽刺你,只是觉得你太难以捉摸了。你肯定不会成为《漂亮朋友》里的杜瓦洛,不是因为你不够“漂亮”,而是你不会不择手段,你的灵魂还是干净的,精神也高贵。

自从你送我上大学,大家都知道我有个男朋友,即使最亲密的朋友问我现在怎么样了,我都无法回答,你帮我想想怎么说?说我们不是恋人是兄妹?说我们曾经是恋人,现在是朋友?说我们一直恋爱着?说我只是单相思?

我常在我们一起相拥漫步的小路上徘徊,但是不管怎样都避免不了想你,而且不管怎么想你,我都难以笑出来。

想起我们上课时看到的那些国外爱情电影,我没找到一种和我们相似的感情模式。看着同学们成双入对的甜蜜恩爱,我也不羡慕,我知道你肯定会嗤之以鼻,说那是过日子,说那是花前月下的柴米油盐。

我终于搞明白了你说过的齐国和鲁国的边界,你确实是齐国后裔,哈哈哈哈!这样解释我倒心里舒服了一点,因为生性风流不是你的错,你看我有多爱你,连借口都提前帮你找好了。

我姓齐,是不是也是齐国人?没准两千年前是一家呢!

我还是没习惯吃海鲜,吃完海鲜身上总是过敏。

写完这封信我就开始密谋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划,当然可能也有变,心脏忽然嗵嗵嗵嗵跳的厉害,我这是怎么了?

爱你的珈珈

1990年1月12日

(唇印)

这只口红用了很久,平时我不用的,只是给你写信时用,我希望尽快把它用掉,等着你给我买只新的。

 

亲爱的北:

我在想是不是换个称呼可能感觉就不一样,我私下里试了几个都觉得特别别扭,先这样,等你想吧,这些事我不愿动脑筋,但你乐此不疲。你确实应该去开广告公司,但我记得你的梦想是成为一个画家。

我可能从此记恨广告这个行业了,因为你又一次离开了我,还是没说再见。

我隐藏很深的青春痘不见了,手臂上的毛孔也变细了,皮肤光滑得自己都爱不释手,估计我对乳胶和精液都不会过敏了。我这是在做广告吗?看来还是同行。

我刚刚长大吗?天呐!你要是再也不回来了我可怎么办?

爱你的珈珈

1990年9月27日

(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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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Donsurf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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