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避灾

大约在我三岁的时候，我们村里流行着一种奇怪的传染病。得病者持续发烧，脉跳缓慢，不思饮食，重者则神智不清，甚至出现昏迷状态，十分危险。人们说，这是“害病”，老中医说，这叫“伤寒”，传染性极高。

当时，战火纷飞，政府无力过问，老百性只能自想办法。那时，农村又缺医少药，只有附近几位老中医在替人看病。有点钱的人便去看中医，吃中草药。无钱的人，便依据流传编方，到田野里去采挖藿香、半夏、黄连、山梔、菖蒲、薏仁、泽泻等草药熬水喝。一时，全村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中草药味。

我们家五口人，父母亲和两位姐姐都先后得了病。不知什么缘故，只有瘦小的我没有被传染上。也许是上天眷顾，怜惜弱小。也许是因为我属虎，病魔望而却步。说也奇怪，我们庄上三个同龄的属虎小孩，在那一年都没有传染上伤寒。

当时，父母亲非常着急，生怕我也被传染上。所以在我大姐病刚好以后，便立刻叫她带我去舅爹舅奶家躲灾。

大姐虽然比我大十四岁，但由于病刚好，身体还弱。但见我小，走不动，常常背着我走，走累了，就歇一歇。从我家至舅舅家，有十四里路，从早饭后一直走到中午，才到了舅爹家。舅奶见了，要抱我，我不願意，躲在大姐背后，抓着她的衣服，就是不放手。叫我吃饭，我也不愿意。大姐只好端着碗，喂我。到了晚上，我不愿进屋睡觉，就不声不响在门外坐着。几个舅舅轮流在哄着劝着，可是我怎么也不进屋，还哭着闹着要回家，结果把大姐都气哭了。至今想起来我还后悔，还在责备自己当时不懂事，给大姐添麻烦，让大姐生气。现在大姐虽然不在了，我还是要说一声：“大姐，小弟对不起你！”